簡行,我清早出,傍晚之前就趕到了蘭陽縣。雲煦現在就停留在縣裡的客棧中,而對於雲煦受傷嚴重與否,除了查出有郎中出入,卻始終不見雲煦的影子。
離蘭陽越近,我的心情就越加的心急如焚,這心裡沒有底的感覺實在是難過極了,我甚至想着見到他以後,哪怕自己服軟認錯,也不想再和雲煦僵持下去,他受了傷都瞞着我,夫妻之間怎麼能到如此的地步。
馬車一停,我急不可耐地下車,也不理會上前招呼的小二,一應事情盡數交給彩紅去料理,我的要就是去看看雲煦到底出了什麼事。
雲煦的居處是在客棧的後院裡,我腳不沾地地橫衝進去,看到喬家的下人之後,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心裡稍稍舒了口氣,卻依舊懸着心。
我隨手拽過一個下人,急切地問道。“少爺人呢?”
“少少奶奶?少爺,裡面呢!”他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慌慌張張地答了我的話,還是一臉的詫異。
我也顧不得問詢雲煦如,便撇下他,深吸了口氣便往裡面衝,咣鐺一聲,房門被我撞開,我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房裡的人似是被這聲音一驚,原本安然坐在椅上,驚得立刻站了起來。我定睛看得分明,正是被我掛念一路的冤家,看他的面色是紅潤如常,手執書卷,姿態是安然自在,似乎沒有半分受傷的意思。我鬆了口氣的同時中不由得大生惑,一想到這一路上的擔驚受怕,我的心頭就無名火起口便想罵他兩句,卻沒想到,被他搶了先放下書卷,眉頭微微一皺,然後說道。“你怎麼來了?”
聽他的問話語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歡愉的意味,反倒透着一股責備。我聽在耳中,不禁怔住,原本由擔心而激起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來裡到外都是透心的涼意,涼到徹骨。
原來,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我。那麼,這又是何苦來的呢!
一時間,我的腦子裡念電轉,所有的事情都翻騰了起來最初來到這個世界,莫名其妙地成了婊子莫名其妙地被贖身從良,這個男人的關愛、體貼甚至他的利用、心事,我從接受看清,到傷心,到忐忑,再到如今的全心投入,在他的眼裡,就換成了一句如此無關痛癢卻傷人傷到骨子裡的話麼?
罷了。罷了。是我太過高估自。也太過高估自己在他心中地位置了。我雖未到雙十。在他眼裡可能已經成爲昨日黃花。再加上我那一派妒婦行徑。恐怕早就被他記在心裡。而這裡根本就不是他養病之所。也許是他地私會佳人地地方。
只是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當初地誓。還是說。曾經地甜言蜜語。也隨着風過無痕了。
想到這裡。我心死如灰。定定地看着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是努力地眨了眨乾澀地雙眸。試圖勾起一抹笑容。好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狼狽。
我開口。聲音卻是難以想象地沙啞。“是我錯。從一開始都是我錯了。你放心。我不會牽絆你。也不會再礙着你。我馬上就離開回洛州去。不。應該說我去收拾行李。你只需薄紙一張。把我休離便好。小乖還小。求你讓他跟着我。反正你還能娶妻。以後自然是兒孫滿堂。至於奶奶。你畢竟是她地親孫。她就算再疼我。也會順了你地心意。更何況。我也答應”
我一字一句地說着。心中卻痛如刀割。從前得知他地目地而傷心地時候。我不是沒有想過從此各奔東西。可是一來我心中膽怯。總覺得面對這個陌生地時代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活下去。而經歷了京城地一年。離開喬家離開雲煦。我感受到不同地風貌。也漸有獨立地勇氣;二來。我確實對他動了真心。反正有個順眼地男人就在自己身邊。又何必出去苦苦尋找。而且若說放棄他。我也確實心有不甘。
而原本我和他地感情漸漸融洽。雖然稍有摩擦。也都是理念上地問題。我不去理會也就算了。就連那小妾之事。最開始地時候。我也強忍着心頭地厭惡而接受。一切只因爲他說過。讓我相信他。這一切只是暫時地。
是啊,確實是暫時的,暫時的不是讓我心痛的事情,而是我和他的夫妻緣分,短短兩載,我心中以爲的良人,其實就是所託非人了吧
我一邊說着,心裡的痛就愈加多上兩分,到最後只覺得兩耳轟隆,眼前一片模糊,我擡手拂過臉頰,指尖一抹溼潤。是我哭了?真是沒骨氣,堂堂一個現代女子怎麼就能爲了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子呢!
舌尖越來越苦澀,我幾乎覺得自己就快失聲,卻還是努力地把心中想說的話統統宣泄,喬雲煦,無論是你變了心,還是說你的心堅硬如鐵從未變
娘我,不伺候你了!
我的心已經痛到麻木,是因爲他的那句話嗎,不,已經不全然是因爲那句輕飄飄的話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忐忑,對我們之間感情的質,已經足夠折磨我的心了,若說是心灰,現在,我終於是徹徹底底的心灰意冷。
就當我流着淚,僵立在門口,沙啞地說完我想說的話之後,便挪動着已經微麻的雙腿,轉身往外走,腳步還沒有邁出去,我的身子便被人從背後抱住,不用想也知道是屋子裡的那個人,我氣憤地掙扎兩下,可是他的胳臂用力我動不了分毫,竟然還被他硬生生地摟進了屋子裡。
我再掙扎,他箍得更緊,雖然沒有遏着我的呼吸,卻讓我確然動彈不得|恨地衝他吼着,“喬雲煦,你別以爲我好欺負們一拍兩散,我不跟你過了,你愛找誰找誰去!抓着我幹嘛堂喬家大少爺,你也不嫌丟人顯眼!”
他也不吭聲,只是從背後牢牢地抱住我直到我掙扎得沒了氣力,頹然地放棄反抗。沒辦法,這一路折騰着坐馬車過來,我尚且不在意身子被馬車顛散了架了馬車又是一路狂奔進來,再加上剛剛的一怒一氣,如今哪裡有力氣應付他。
我被他半拖半地摟着後退好幾步,腳步踉蹌,然後身子就是往後一倒,我馬上感覺到自己坐在什麼軟乎乎的上面屋子裡哪有什麼是軟乎乎的,明明就是他的大腿就是坐在他的腿上,而他正是坐在椅子上勢把我抱在懷中。
就算我和他做了兩年的妻,什麼親密的動作也做過是如此曖昧的姿勢還是讓我身子軟了一下,心裡狂跳了兩聲,趁着臉蛋還沒熱起來,我氣呼呼地輕斥一句,“你這是幹嘛,趕快鬆手!”
我惡狠狠地他鬆手,他手上的力氣卻一點沒減,而然後,我就聽到他輕輕地嘆息一聲,絲絲呼吸掃在我的脖頸上,帶來一縷麻麻的感覺,我心頭一動,又想掙扎,就聽見他開口說話,語氣包含着無奈,“寶心,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我苦澀地哼了一聲,“你這麼聰明,麼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又何必跟我裝傻,非要讓我把話說得更明白些,你才能聽懂不成?”
我的語氣不善,甚至咄逼人,他默默地聽完,手臂一鬆,就把我放開來,我下意識地站起來,不顧心頭那抹悵然,兩步走開後轉身看着他,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他見我站起身,自己也站了來,神色複雜地看着我,那種眼神看得我心裡好大不自在,好像剛剛是我在耍脾氣,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尚未平復的心情又翻騰了起來,我苦澀一笑,“看吧,你終於不能忍受我了,那剛剛又何必拽着我,讓我走了,咱們都乾淨,現在這樣,又是何必?”
他眸光未定,凝視我許久,才擡手揉了自己的眉心,“寶心,你怎麼就不能少一些胡思亂想,多信我幾分?”
“我何時不信你,明明是你不信我,處處瞞着我。到如今,你又說我不信你!”
他無奈似的搖了搖頭,走到門口把房門關上,我不解地看着,卻沒有出聲,且看他要怎麼辯解,沒想到他轉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坐下。
我挑了挑眉,卻沒有動,一想起剛剛的曖昧姿勢,我的心又是狂跳兩下,一見他讓我做的地方就是剛剛他抱着我坐下的椅子,我就不想坐過去。
他也不強求,自行坐到另一邊,沉聲問道,“寶心,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我撇了撇嘴,嘲諷地回答,“莫不是喬大少幽會佳人的地方?”
他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既然在這裡,這麼說也不算錯,只不過我問的不是這個。”
在這樣的氣氛下,他還用言語輕薄,我的臉上一熱,咬了咬嘴脣,語氣冷的,“別說這些閒話,你倒是說,這裡是哪裡?”
聽我這麼問,他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裡是蘭陽。”
我心中一嗤,我能找到這裡,自然知道這裡是蘭陽,“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怎麼找到這裡來,你別說這些廢話,若是沒什麼好說的,那就不必”我一口氣說着,就像是在泄怒氣一樣的乾脆利落,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輕輕打斷。
“這裡你來過,汪家就在蘭陽,你忘了嗎?”
我剛想脫口而出什麼汪家之類的話,話到嘴邊就嚥了下去,腦海裡記憶翻出,我纔算是想起來,這裡就是汪紅袖的孃家,去年我和雲煦來過這裡,就是那一次,我不得不接受一個礙眼的小妾,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忘記。
可是雲煦說這個,和我們之間的問題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