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喬家除了我之外,都下山了,宅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喬家的三少爺竟然和兇殺案有了關聯,她們哪裡還呆着住,索性趕快回去,而其中,也許有人是真心擔憂,也許有人只是爲了看熱鬧,不過無論如何,七霞寺原本也只容納了喬家和郭夫人母女,這一下子便清淨了許多。
不過我整日都趴在牀上,只是偶爾掙扎着下牀方便,也從未曾出門一步,外面清淨與否,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少奶奶,郭夫人來了。”
我正靠着厚厚的軟墊,歪在牀邊閒翻書,其實是在發愣,彩藍進來告知,這幾日郭夫人倒是來過一次,閒聊幾句便走了,和她不算熟悉,卻不知她爲何又來。
見郭夫人進來,我緩緩地起身,雖然腰上還有隱隱的痛,不過倒不影響我稍微活動,“郭夫人,請坐,”然後看向彩藍,“上茶。”
彩藍點點頭,便出去了,而屋子裡剩下我、郭夫人,以及看似不情不願、臉色也不大好的郭大小姐。
“寶心,我這次來,是來道歉的。”郭夫人一開口,讓我微微一愣,不過細想一下,我明白了。
我瞥了一眼臉色更差的郭大小姐,然後微微一笑,“郭夫人,何出此言?”
難得溫婉的郭夫人臉色不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然後嘆了口氣,“家教不嚴,是我的錯,寶心,你……”
“夫人,”我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她略顯詫異地看向我,“夫人,我能和令嬡聊一下嗎?”
郭夫人猶豫了一下,不過顯然性子裡的平和讓她壓下了心頭的疑惑,便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
前腳郭夫人出去。後腳郭大小姐就叫嚷起來。“你想幹嘛?”她倒是一副戒備神色。讓我幾乎失笑出聲。不過劇烈地動作會扯到傷口。我只得平和一點。
“那晚上是你?”我直截了當地問她。
郭大小姐地臉色微變。表情難看地看着我。嘴脣動了動。然後氣餒地垂下肩。就像是做錯了事卻不想承認、卻無奈要妥協地小孩子一樣。“對。就是我做地。”
這倒是讓我奇怪了。按理說除了那次地過節。我和這位大小姐並沒有過多地牽扯。她怎麼會想要對我動粗。“我地記憶裡。似乎並沒有做過傷害你地事情。你爲何要害我呢?”
郭大小姐地表情又是一僵。她看着我。突然又偏過頭去。還能看見她微紅地耳根。還沒等我奇怪地問。她就仿若賭氣地回答。“我就是推了你怎樣?我。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她地回答毫不坦誠。我也沒期待她告訴我實情。其實我都沒有想到。郭夫人會帶着她到我這裡來賠禮道歉。按理說。郭媛地行爲應該沒有人瞧見纔對。難道說有別人看見了。她不得已來道歉。以免擴大成更嚴重地事件?
“喂!”
郭大小姐一聲沒好氣的輕喝,將我從思緒中喚醒,她那副嗔怒的表情,倒是很有動人之色,加上她平時最愛穿紅色,更襯托得如同一團火焰般炫目。
“郭小姐,你的話說完了?”我回過神,溫和地開口。
郭大小姐一愣,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再說一句,“我想休息了,所以……”
她一臉的吃驚,騰地站起來,“你趕我走?”
面對這個任性女孩的舉止,我實在是無語,而且坐得久了,我的腰又開始隱隱作痛,“郭小姐,你和我本就沒有什麼話說,又何必耽誤彼此?”
也許我的態度真的傷到了她,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擡步便往外面走去,看她要走,我終於能鬆了口氣,緩緩起身往牀榻處走去,那裡有軟墊,會舒服一點。
“蘇寶心。”
我卻沒想到,郭媛沒出去,反而又走了回來,她神色奇怪地看着我,“你的傷還沒好?”
我沒理她,繼續往前移動,直到成功地歪在軟墊上,才嘆息一聲,“是啊,還沒好。”
我這句話說完,她反倒不走了,重新坐了下來,看向我的目光裡,也不像剛剛那麼敵意,雖然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要……”
我看看她,心頭又浮起一陣無力,忍不住嘆氣,“以前我總是想知道爲什麼,可是現在我不想了,其實沒什麼,這世上有很多爲什麼,可是我一個都沒有興趣去知道。”
她似懂非懂地聽着,那副認真的模樣倒是透出幾分可愛,原本對她並沒有多少好感,此刻看上去,倒是蠻順眼的。
“我聽不懂,這麼古里古怪的,”她嘀咕了一句,似乎想到什麼,小心地看了一眼我的腰部,然後咬了咬嘴脣,“對不起。”
真是一個有趣的小丫頭,原本以爲只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沒想到……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沒關係。”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我倒是不覺怎樣,靠在那裡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但是我發覺對面的郭小姐有點坐立不安,卻又不肯走,倒是有點古怪。
所以我忍不住開口問,“你還有事?”
沒想到郭小姐扭扭捏捏地磨蹭了一下,纔開口,“你和二哥,爲什麼會……見面?”
她的話,讓我微微一驚,她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
我的沉默不語讓她有點着急,小臉微微地漲紅了起來,“你怎麼不答我?爲、爲什麼二哥會跟你偷偷摸摸的……”
她的話有點難聽了,我便鄭重地糾正她,“不是偷偷摸摸,我根本沒想見他。”
“那怎麼……”
我擡手製止了她好似沒有休止的問題,微微地嘆了口氣,“郭小姐,若是你還有一分對我的愧疚,那就把那晚看見的當做沒有看見好了,因爲我也希望,那天我沒有看見他。”
不過我這種含含糊糊的回答,並沒能解了她的疑惑,不過她也並不是那種看不出眼色的人,雖然看上去還想再問問我,不過總算是忍住了。
接下來的時間,變成了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雖然我迷迷糊糊地總在奇怪這位怎麼不走,不過她不走,我也不能開口攆她,直到自己敵不過睏意,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聽見抱怨聲,不過睡過去的我,自然理會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