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插手北峽區的事件,並沒有因爲夷爺出頭無果而結束;
這幾天裡的江湖裡顯得極爲的平靜,儘管有出自夷爺口中的傳聞,卻也僅僅是傳聞而已,各方勢力都沒任何的動作;
在清明節後的第二天,新上位的四姐帶着人手公然的進入北峽區,接手原本屬於太子黨的地盤;
於是,這幾天裡只是傳聞的四姐,成爲一個傳奇;
一向以心狠手毒著稱的夷爺,沒有作任何的反抗,或者說是極爲恭順的將手裡的場子交給四姐,同時消失在了江湖;
據一些在場的江湖人的說法,夷爺在聽到四姐帶人進入北峽區時,立即帶着人到街口等候;當四姐帶着到來時,夷爺就如同一個懦弱的諸候,將地盤拱手相讓,並極爲恭順的將四姐迎進原本屬於他的那間場子,隨後便逃似的走了,甚至沒有處理手底下的人,獨自走了;
江湖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甚至身在江湖裡的江湖人也說不清楚;
只一點,所有江湖人都知道,弱肉強食;
夷爺丟下手底下人獨自離開,而這些下邊的人卻沒有人離去,轉身就向四姐表示效忠;沒有絲毫和客套,也沒有所謂的面子;
四姐倒是挺大方,留下的人,一切照舊;只是,這地盤以後就是虎哥的了;
這是四姐的說法,沒有人提出異議;
對於四姐這樣的做法,好像整個江湖都變得又聾且瞎;
南公館沒有說什麼,那也就罷了;可這太子黨竟也一聲不吭,就有點那什麼了;那可是你的地盤,眼睜睜的看着別人進去,坐你的椅子,玩你的小姐,竟然一聲不吭;
姬亦男,更甭提了,整天在醫院守着老爺子,外面的事,對她來說,知道與否都不重要,更何況還要哼哼幾聲呢;
就在四姐接收地盤後的第二天,虎哥帶着一支車隊進了北峽區;
所謂車隊,在江湖裡並不是拿來炫耀的,更不會帶着一支車隊從西城到北峽這般的招搖過市;
在那時的江湖中,車隊帶代着的是暴力;
那時的江湖,但凡有些勢的大佬,除了平常照看場子的管事手底下養着一幫小混混維持日常生意之外,還另養着一專門用來火拼的暴徒;
這些暴徒並不參與日常的生意,也不做看場之類的事兒,他們所做的只一件事兒,火拼;
這些人,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江湖人;所謂江湖人,按照那時的說法,是一些爲生存所迫,卻又無一能求生存的手藝;再有因爲時代的限制,沒有現在這般什麼技術也不會,照樣可去工廠做工,養活自己;
那時候,唯一的出路,就是在那些紅街裡打混;女的,坐,臺,站街;男的,守門,巡街;
這就是那時街面上的小混混兒,也是所謂的江湖人;
他們雖然也打打殺殺的,爭奪利益;可同時也遵守規矩;
所謂遵守規矩,就是江湖規矩;
那時的江湖規矩,並不像電影裡演的那般;還要去常人開的店面裡收所謂的保護費,他們不做這個;
他們只是做生意,當然這個生意是非法的;
除了不能騷擾常人之外,還得遵守其他的規矩;
比如說,看場子的,不能在場子裡與客人發生衝突;當然,實際而言,客人鬧事兒,這些小混混是不會客氣的;而且不能玩場子裡的小姐,如果要玩,去別的場子裡玩;當然,所謂產生了愛情的,也沒有人會多事兒來管這些閒事兒;
類似的還有,看賭場的不能賭;發現的話,剁手;
以某些方面來說,這些人其實只是一個打工仔,只是他們的工作相對特殊一些;
而車隊養的人,則是十惡不赦的罪犯;
這些人都是各地殺人放火,或是持械搶劫,或是別的什麼;總之,這些人屬於一旦抓着,要不槍斃,要麼就是終身監禁的重刑犯;
而這樣的,是不屬於江湖的;
江湖人也殺人放火,卻不會去傷及常人,更不會去搶劫強姦什麼的;
可以這樣說,江湖人之間的爭奪,確實很殘忍,卻也很明確;不會出現電影裡演的那般,一小混混兒沒事去欺負街上一上街買菜的老太太;
江湖有些像現在的企業,初入職場,就像是剛入江湖的小混混兒;然後,慢慢的熬,一步步的上位;
當然,只是說說而已;畢竟江湖還是殘忍的,也是要見血的;
車隊裡的人,他們沒有經歷過這些;他們原本就一常人,然後因爲種種原因變作了罪犯;他們沒有江湖人經歷,或許他們第一次殺人就很興奮,或許是因爲一時的貧困就去搶劫,然後就如上癮一樣,不斷的犯罪;
其實說簡單一點,江湖人不會在自己的地頭鬧事兒,更不會被通緝;凡是通緝犯,都不是江湖人;而現在的人們,總是將他們混作一談;
同樣,這些人也有着江湖人沒有的經歷;那種犯罪後不斷的逃生,面對隨時出現的追捕,心理也會有些變化,變得比江湖人更狠;
於是,一些地方的江湖勢力便開始將這些逃犯收攏,爲他們效力;
這個是很容易辦到的;試想一下,一個全國的通緝犯,每天都惶恐不安;然後,逃到某個地方,遇到某個人;
這個人對他說,你不用再逃了,也不用再擔心追捕,而且還有很多跟你一樣經歷的人,還能給你金錢,多到你搶一次銀行都搶不來的金錢;
面對這此,幾乎所的罪犯,都會選擇爲他效力;
於是,那時候的車隊便組建起來;輕易不會動用,畢竟都是些十惡不赦的重犯,那怕出那麼一點差錯,其後果,是難以想像的;
也因此,一般的江湖大哥是養不起這樣的一支車隊的;
看着這些江湖大哥整天過得挺好的,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可這麼大地盤,手底下那麼多小混混兒,這些都得花大把的錢去養着,而且一天都不能少,還不能苛待他們,日常的生意可都全靠這些人;
江湖是一真實地方,所以別看着這些小混混的江湖地位底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事實上,對這些小混混兒,還得好生待着,每天的賞錢還不能少了;
如果待這些人不夠意思,指不定那天這場子就變成別人的了;
因此,能有閒錢養車隊的,那都是頗有些家底的;
就山城而言,原本只有三支車隊;不用說都知道,南公館,太子黨,姬家;
現在,新進上位的周老大,竟然也有了車隊,還這般公然的亮出來;着實讓這些江湖人吃了一驚,甚至連原來的三大勢力都不知道周定國何時養着這麼支車隊;要知道,在火拼天星橋紅街的時候都還沒有;
或者說,火拼天星橋火街,還用不着動用車隊;
虎哥這般招搖的帶着車隊進入北峽,確實引起了江湖熱議;
對一般的江湖人而言,車隊只是他們聽過的傳說;江湖裡已經很久沒見到這幾位大佬動用他們來火拼了,那還是爭北峽的時候纔有過的;
現在,車隊重現;那意味着,大規模的火拼,即將到爆發;
以這段時間裡最出風頭的虎哥帶領的車隊,不知道誰要倒黴;
江湖猜測,不會是太子黨;因爲太子黨剛剛將地盤拱手相讓,這時候找麻煩,似乎不太合適;同樣,也能肯定不會是南公館;畢竟,南公館的地位,實力都擺在哪兒的;連太子黨與姬家都得乖乖的臣服,以虎哥這般新上位的暴發戶,怎麼可能與南公館相比;想來,虎哥應該沒那麼蠢;
那麼,乖下的就只有只剩下半口氣兒的姬家了;就姬家眼下的局面,也是最爲適合打一把的對像;
老的眼瞅着就要斷氣兒,年輕的,就一護養得周全的名貴花木;而這樣的花木,是經不起江湖的風吹雨打的;
當江湖裡傳言紛飛的時候,虎哥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四姐那玩了幾天,留下車隊,又回到了西城;
這就容易理解了,幾乎所有的江湖人都鬆了一口氣;預想的火拼並沒有到來,值得慶祝;
江湖中,要想上位就得踩着別人上去;而幾乎每一個江湖人都想上位,但對於大規模的火拼,江湖人也是儘量避免的;
畢竟,人就活一次,誰也不想就這麼着的死了;
而對於高高在上的大佬級人物,那更是要避免大規模的火拼;
大家混到這個位置都不容易,動不動就火拼,何必呢;
同時,對於周老大的動向,也算是明白了;
等姬老鬼斷氣兒,然後在北城佔據一席之地;之所以這時候亮出車隊,那只是向南公館與太子黨表明,我有這個實力佔一個地方;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湖人都只做一件事兒,等;等姬老鬼斷氣兒,後面的事兒,上邊的大佬怎麼說,下邊的人就怎麼辦;運氣好,能活下來的話,應該就能夠上位;
這是底層江湖人在這個春季裡最現實的想法;
穀雨,二十四節氣之一;
穀雨前是一個採茶的季節,所謂雨前茶就是在穀雨節前幾天採摘的茶葉;最有名的是,雨前龍井;
實際上,關於雨前茶,還有另一種採摘季節;是在早春時的雨水節前幾天,這個時節的茶葉都還太嫩,大多數茶並不適合採摘;只有那麼少數的幾種茶可以採摘,因此雨水前的雨前茶並不爲大多數人知曉;
現在的有一種說法,叫做物慾橫流的時代;
對此,各有各的說法;也懶得去理會;只說一點,在這物慾橫流的時代,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喜歡附庸風雅,學別人品茶;
所謂的雨前龍井,正是這些人自認爲風雅的一種向徵;
要真說起來,這些不過就是暴發戶;
真正懂得咱人國人幾千年傳下來的好東西的,一個也沒有;
雨前龍井,要說也算是名貴;畢竟,在前面的一個封建王朝裡,還算是貢品;
可真要說到得茶文化精髓的幾種茶,這些是連聽都沒聽過的;
當然,只是一家之言;
穀雨節前,這雨前茶倒是採得熱鬧;原本在北城也有一片茶園的,屬於姬老爺子私有,裡邊的茶葉,可真的是稀有;
不過,姬老爺子也沒能品到今年的新茶;
穀雨節氣前兩天,姬老爺子病逝;
清明到穀雨,多長時間;
一般來說應該有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前,清明節剛過,四姐進入北峽,緊接着,虎哥帶着車隊進入,並且留下了車隊;
接着,不到半個月時間,姬老爺子病逝;
幾乎所有的江湖人都傳言,肯定是虎哥動的手;要不怎麼就這麼巧呢?
姬老爺子病了好幾年了,自去冬就傳說熬不冬天;可這還是熬過來了,連倒春寒都快熬過來了,這都沒事兒;偏你阿虎進去了一趟,留了些人手;然後沒幾天,這人就死了;
不是你,難道還會是別人嗎?
不過,也沒有人去真的去計較什麼了;
隨着姬老爺子的病逝,這年輕漂亮的姬大小姐,就像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女孩子,楚楚可憐的縮在那兒,讓所有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要上去欺凌一把;
就實際而言,自姬老子病逝的消息得到醫院的確認那一刻起,南公館四老就圍在一起談了一個通宵,沒有人知道都說了些什麼;而中區的小候爺,更是利用他的官宦家世,動用警力將姬大小姐給軟禁在醫院裡;
而街面上,就北城區而言,這可真是一個奇蹟;
很難想像,這整個北半城的夜店都不營業,街上看不到一個小混混兒,應該會是個什麼景像;
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起風了,要變天了;
事實上,也確實起風了,天也變了;只是這變化,卻讓所的有江湖人差點給噎死;
最先動手,大致沒猜錯,確實是四姐;
在姬老爺子病逝傳出的當天晚上,四姐就帶着車隊衝進了南公館位於北峽的場子裡;
是的,沒有打錯字,這些江湖人也沒有產生錯覺;
四姐確實是動手了,動作也挺快的,只是對象並不是那被剝光了衣服的姬大小姐,而是那盤踞於江湖之上的南公館;
那一夜,所有的江湖人都沒能找準脈;
無論是那老奸巨滑的南公館的四隻老狐狸,還是中區的那太子黨的小侯爺,甚至連西城的周定國都懵了;
這阿虎倒底要幹什麼,怎麼去招惹了南公館,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
四姐衝進南館的場子裡的消息傳得很快,甚至還沒拿下的時候,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了;可卻誰也沒有動;
等到天亮時,四姐已經坐在原本屬於南公館的場子裡,吃着早餐;
這一天,是屬於四姐的時間,所有的聚光燈都聚焦於她的身上;
一夜之間,北峽三分的局面,變成了對立;
四姐與姬亦男兩個女人的對立;
南公館沒有任何的動作,小侯爺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因爲姬亦男還在醫院裡,在他的掌控之中;
於是,這一天的北峽是四姐的舞臺,她是無可爭議的主角;
四姐在吃過早餐之後,開始了她的表演;
先是將南公館的人排排站,然後一個個兒的宰了,還好沒有吃肉;
對於南公館的人來說,他們是高傲的;
當然,也有高傲的理由;因爲南公館那高高在上的地位;
同樣,也因此在四姐打下地盤後,這些人表現出了江湖豪氣;
可是,他們面對的不是什麼心狠手毒的江湖好漢,只是一個小女子;
而這個小女子,是讓喜歡吃胎盤的夷爺都不敢直視的小女子;
江湖豪氣,有多硬?
能有姐兒的手軟?再硬也能讓你軟了;
於是,排排站,硬的,宰掉;
然後,就再硬不起來了;
硬不起來,就乖乖的聽話;
到午餐時間,四姐手裡再沒有了硬的東西,因爲硬的都割掉了;
午餐之後,四姐帶着虎哥留給她的車隊,進了朝陽橋;
朝陽橋,是一個渡口;
最早的時候,這裡只有一座吊橋,人走在上邊搖搖晃晃的;
所以,那時個的車都是走下邊的輪渡過河;後來,隨着社會的發展,輪渡已經不能滿足這唯一進出山城的陸路交通口,於是便修了一座可以讓車輛通行的大橋,取名朝陽橋;
姬家一直都佔據着這個渡口,三方火拼都沒有放棄;他們知道,如果放棄了這個渡口,那姬家將徹底的失去北峽;
三方火拼之後,姬家依然佔據着這渡口;
而太子黨與南公館則佔據着過橋之後,進入城區的道路;
於是,談判,然後三分;
現在,進城的道路已經清了,就剩這個渡口了;
原本應該會有挺熱鬧的一場火拼,卻因爲四姐上午的那排排站,宰掉硬的,只留軟的;再加上姬老爺子不在了,那姬大小姐還在醫院裡傷心痛哭着;
於是,火拼變作了小打小鬧;
傍晚時分,四姐坐在亦云山上,原本屬於姬老爺子用來避暑的別墅裡,品着今年剛採的雨前茶,看着山下的這個區域;
原來,從山上看下去,山城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