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對於渝閒來說,這高興的時候笑,悲痛的時候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特別是在遇到什麼傷痛的時候,被文黎擁在懷中,總是任性的哭泣;或許這樣看來,渝閒有些不像個男人,這動不動就哭,而且還是在女人的懷中;
可是,相比於很多年以後那個不會笑也不哭的渝閒,這時候的渝閒或許更顯出他的真性情;
當文黎將渝閒擁在懷中的時候,這渝閒便再忍不住的哭泣起來,完然不顧此時的情況;除開李歆不說,因爲李歆是渝閒的友人,而以渝閒的性情,在友人面前總是那麼的肆意,從不隱藏自己;
可此時還有着許多事兒沒有解決,比如說那李遴和夏祺通,還有漠府外面那足以踏平漠府的力量,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漠府侍衛看着呢,這渝閒竟也能這般的肆意;
或許如文黎自負的那般,這塵世間唯一懂得渝閒的女人就只有她;而這實際上,渝閒確實將文黎當作是依靠;
以渝閒那不堪的經歷而言,最早的依靠是大哥與大姐,可這江湖太過殘忍,而不得不分離;而這分離之後的渝閒卻擁有着讓老爺子都有些寒意的陰鷙;而在得老爺子收留之後,老爺子成爲了渝閒的依靠,於是這渝閒便又成爲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然後是老爺子也去了,這渝閒便淪落爲小混混兒;以那時候的渝閒來說,這應該是不至於淪落於小混混兒;可渝閒從來都這樣,希望有個依靠;而當與大哥大姐重逢之後,這渝閒似乎是找到依靠,於是便開始崛起於江湖;
而在那一場江湖風雨之中,渝閒真正的依靠卻是文黎;如果說沒有文黎的話,渝閒未必能夠將山城收入囊中;
或許有人會說這一個大男人還要依靠一個女人,這還算是男人嗎?而渝閒偏就依靠一個女人而崛起;渝閒是依靠文黎,可卻不是平常所說的依靠女人的金錢權勢,而是心理上的依靠;希望有一個懂得他,可以在他無助的時候給予安慰;
這樣的依靠是文黎給予的,所以這渝閒可以在文黎的面前無任何顧忌,不會在意什麼男人應該堅強;該堅強的時候,他渝閒足夠的狠毒;他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那讓他有安全感的依靠;
在羅嬗去世的那一夜,渝閒有的只是那無以言表的悲痛;什麼男人應該堅強,扯淡;而渝閒之所以那般的無所顧及,還是因爲羅嬗;這畢竟是一塊兒玩大的友人,而且嬗姐對他是那般的好,雖然渝閒也不知道這對他她應該怎麼去形容,可就是對他她;
因此,在救下羅嫫之後,這渝閒沒有去理會羅嫫那虛弱的聲音說的是什麼;或者說渝閒有聽清楚羅嫫說的什麼,可是卻不敢去接受;
以渝閒看來,這羅嬗與羅嫫這兩位姐姐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可這時候卻只有羅嫫,而且還被傷得這般的重;這都不需要去動腦子想,都能夠猜到羅嬗出事了;可是,渝閒不敢去面對,不敢去相信;於是這便裝作沒聽見,只顧着還活着的羅嫫;
以文黎的聰慧,在她看到滿身血漬的羅嫫的時候,這同樣猜到羅嬗出事了;也能夠感受到渝閒的悲痛;可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再怎麼悲痛,卻還得接受不是;
因此,在文黎將渝閒擁在懷中,任由着渝閒在她的懷中哭泣,這文黎的心中同樣的悲痛,可這事兒還得解決;於是乎,文黎也只能將渝閒給緊緊的擁住,這怕的就是渝閒因爲這悲痛再出什麼事兒;
文黎也是不忍心再去刺激渝閒,可卻又不得不做,只得忍着悲痛,吩咐李歆去將羅嬗找到;這時候的文黎只能裝作高高在上的模樣,連這漠府主人都可以隨口吩咐;這樣做,只是想讓渝閒能夠平穩一些,她文黎可以掌控局勢;
儘管文黎這用心良苦,算是暫時的將渝閒給擁住,不至於讓渝閒做出什麼事兒來;可當李歆抱着羅嬗的屍體回到大堂的時候,這還是沒能夠將渝閒給擁住,只是這也算是在文黎的預料之中;
渝閒在看着李歆抱回羅嬗的時候,這頓時便陷入了瘋狂的狀態;甚至都沒去多看羅嬗一眼,渝閒怕這多看一眼,會承受不住;可這時候的渝閒知道自己需要發泄,否則無法平息心中的悲痛;
於是這渝閒便掙脫掉文黎,轉身向李遴與夏祺通攻去;
本來這李遴與夏祺通在看着渝閒將羅嫫給抱回來的時候,這心裡就很是不安;他們猜測渝閒再不會顧及什麼身份,定會拉他們陪葬;
同時,這李遴與夏祺通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無能之輩,絕對不會任由着讓渝閒殺戮他們以泄恨;因此,這李遴與夏祺通一直防備着渝閒;
只是,這夏祺通雖然也算是這大漠裡威鎮一方的人物,可在面對這爆怒的渝閒的時候,也算是知道自己的命運;所謂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純屬扯淡;
想他夏祺通這麼些年的努力,想要成爲人上人,這頭到還不是讓人隨着高興給打殺;儘管這心中有着無言的悲憤,可又能怎麼樣呢;
這夏祺通雖然還不知道渝閒什麼身份,可從渝閒出現之後表現,這很明顯是那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這能與李歆平等相處,這擺明了是擁有着不亞於漠府的勢力,而且還這麼年輕;
想他夏祺通,這一輩的爭來鬥去,甚至連還在襁褓中的嬰孩都可以下得去手,爲的只是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可這到了到了,卻不過是一個笑話;
或許渝閒並不知道夏祺通在想些什麼,可看到夏祺通倒下的那一剎那,他眼中流露出的複雜眼神,似有不甘,似有認命,似有解脫,似有……一種難言的感覺在渝閒的心中蔓延,可渝閒卻沒有停手,而是果斷的將夏祺通擊殺;
實際來說,渝閒確實被夏祺通那最後搏殺的眼神給看得有些感觸,可也僅此而已;渝閒從記事開始就知道這世間的規則,弱肉強食;
懶得理會你有多麼不堪的過去,有着多麼美好的夢想;既然生在這塵世之間,那便要承受這世間的一切;特別是身在這江湖裡,死亡就如同吃飯一樣,不是每天都會有,可也再正常不過;
在擊殺夏祺通之後,這渝閒雖然是有些感觸,可這手底下卻並沒有絲毫的停頓,順勢便向李遴攻去;可這李遴卻沒有夏祺通那般的容易解決,這倒不是李遴比夏祺通更強,只是這李遴畢竟還是這漠府的人,她李歆還曾經叫他一聲叔叔;
或者說在渝閒突然插手將李愛給重傷的時候,這李愛確實很震驚;不是這渝閒突然展現出的實力有多強,而是渝閒這突然的插手是爲的什麼;
這是李愛在被重傷之後所想到的,李愛在這大漠裡打混這麼多年,對於這渝閒突然出手將他重傷,這很容易接受;畢竟在生死之間來回過很多次了,對於死亡雖然也有着本能的恐懼,卻不至於亂了心神;
本來好好的,這渝閒突然插手,是有他李愛沒有注意到變故?或許是吧,這李愛確定沒有看到那閃爍的槍火,或者說李愛在被渝閒重傷倒地之後,只看那最後閃過的槍火;
到此,李愛算是明白渝閒爲什麼會突然插手,卻也找不到該怎麼去應對;對於渝閒這突然出手的一招,在其他人看來只是將李愛重傷,實際上也差不多;只是這切身承受渝閒這一招,這自己的情況,還是隻有自己清楚;
這渝閒出手也太狠了吧,這一招打得他李愛都快沒感覺了都,一種沉重的睡意涌上腦海之中,這明顯是要昏死過去;可以渝閒突然插手的情勢來看,這接下來的變局就大了;他李愛不敢由着那沉重的睡意給昏死過去,這父親還在那裡呢;
要不怎麼說父子連心呢,這李愛到這時候首先想到的便是李遴;不過這李愛撐着沒有昏死過去,並不僅僅是因爲想着其父親的安危,還有那渝閒毫無停頓在將李遴的侍衛給解決掉;
關於李遴的侍衛有多強,這李愛並不清楚;可是李愛卻看着這些侍衛們在渝閒有動作的時候就有拔槍,而這槍聲卻並沒有響起,轉瞬之間這倒沒有一個還能喘氣的;
正是渝閒這般的動作,給了李愛極大的刺激;當然,主要還是擔憂着李遴的安危;不過還好,這夏祺通有接下渝閒的招式,不至於讓李遴傷着;
可這時候侍衛卻報來漠府有人入侵的消息,而渝閒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所表現出的那幅要飛起吃人的模樣,讓李愛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兇險氣息;同時這渝閒抓着侍衛離開,不過時間很短,短到他李愛還沒有想到應付這接下來的變故,這渝閒便抱着一個滿身血漬的人回來,同時在那兒急吼着醫治;
李愛實際上並沒有看清楚渝閒抱着的是誰,可看渝閒那着急的模樣,這也有猜到是渝閒那兩個侍女的其中一個,因爲文黎就在旁邊;以李愛這一路上的瞭解,也知道渝閒一行就四個人;除開這文黎與渝閒,那就只剩下那兩個侍女;
不過呢,這李愛有猜到是渝閒的那兩個侍女其中一個受傷,卻有些不太能夠理解渝閒爲什麼這般的爆怒,一幅要飛起吃人的模樣,不就是兩個侍女嗎?至於這樣嗎?
實際來說,如漠府這般的大家族,對於下人也算是不錯,他李愛也有自己的侍女,平日裡也挺能鬧着玩的;可即便就算是他的侍女給人傷着,可李愛自承也不會如此這般的爆怒,當然這有些怒火是肯定的;
本來呢,以渝氏家族來說,對於下人與這李愛的想法也差不多;而渝閒這般的爆怒,那只是因爲渝閒個人的原因;誰讓渝閒這般年輕就有過那不堪的經歷,這但凡有人對他好些,這便能將其看着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友人如是,這園子裡的兄弟姐妹如是,就連羅嬗與羅嫫也一樣,無論失去誰,那都是渝閒無法承受之痛;
不過呢,李愛看着渝閒因爲一個侍女而那般的悲痛,甚至哭泣,這倒是將渝閒高看一眼,覺着這小子除了長得挺不像個男人之外,還真有些這大漠漢子的模樣,重感情;
特別是看着文黎將渝閒給擁進懷裡,這李愛竟還那麼些許的感動,甚至還想着如果自己有這樣一個懂得自己的女人,那這一輩子就足夠了;特別是是文黎所表現出的強勢,以吩咐下人的平靜吩咐着李歆,這更是讓李愛感慨萬千;
這麼好的女人竟然讓那小子遇到了,蒼天不公啊;
不過呢,在看着文黎的表現的時候,這李愛心中也隱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或許是文黎表現太過強勢,這完全是剛纔渝閒的翻版,看着文弱,這卻絕對是個狠角兒;
而在李歆抱着羅嬗出現的時候,這李愛才算明白過來;
剛纔渝閒抱着的那個,只是重傷;而李歆抱着的這個,很明顯的已經死亡;
以渝閒看着重傷的侍女都那般的爆怒,那見着這個已經沒有生氣的,那會是什麼樣的局勢;因此,這李愛敏銳的感覺到了兇險,而且是這般的明確;
而事實也與李愛猜測的一樣,這渝閒動手了,而且看那幅模樣,這夏祺通也撐不了幾招;
同時這李愛也動了,儘管李愛也知道其父親這事做得不對,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這血脈的親情,李愛做不到袖手旁觀,無論李遴做的事兒是否對錯,但那是他的父親;
而在渝閒對夏祺通動手的同時,這李歆便將羅嬗交給了文黎,因爲她李歆還有事兒要做;
這李歆做爲渝閒的友人,從文黎讓她去找回羅嬗的時候就知道這事會是什麼樣;而這時候渝閒的表現,確定也如李歆所想像的那般;
可是,這李遴是她的叔叔;而且在兒時對她是那般的喜愛;儘管在此之前李歆已經有做下決斷與李遴不認親情,只認刀槍;
可當這事兒真正的降臨的時候,李歆卻無法坐視不理;特別是看到那重傷的李愛,這心中的滋味太過複雜,複雜到連李歆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唯一還能想到的就是,要救下李遴;
除開李遴對李歆兒時的親情,還有着李愛的原因;
李歆與李愛這麼年的姐弟情誼;雖然李歆也知道李愛不認同李遴的做法,可那畢竟是李愛的父親;
如果李遴被渝閒給擊殺,那以李歆對李愛的瞭解,這李愛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或者說李歆如果坐視渝閒將李遴給宰掉,她將無法再面對李愛;
這想說起來,無論是李歆還是李愛,亦或者說渝閒與文黎,他們在大多數眼中都是屬於那種殺傷人不帶眨眼的狠角色,在江湖道上也擁有着都不足以用冷血來形容的狠毒;可當真的牽涉到他們自身的感情,這就有些亂七八糟的了;
渝閒擊殺夏祺通之後,這沒有絲毫的停頓便順勢攻擊李遴,而在這個時候,李歆卻突然的插手,將一招將李遴給傷重,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還將李遴給踢得遠遠的,她李歆來接下渝閒的攻擊;
渝閒在看着李歆與他動手,這並沒有停止攻擊;雖然渝閒知道李歆不是爲了護住李遴,渝閒也不是不知道李歆作爲他的友人是不會與他真的動手的,可渝閒就是控制不了,或者說需要這樣發泄;
而看着渝閒與李歆動起來,文黎也是着急上火的;文黎知道渝閒對於感情的看重,而李歆作爲渝閒的友人,居然還幫着李遴;但是,文黎顧及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不想讓渝閒做出什麼讓他後悔的事兒;於是,文黎便將羅嬗給放在一旁,也跟着出手阻止渝閒;
隨着文黎的突然插手,好歹算是將渝閒給攔了下來;或者說在渝閒的意識形態裡邊,文黎是他心中絕對不能觸碰的聖地;
因此,這文黎的插手,就算以渝閒那爆怒的狀態,也下意識的停止了攻擊;
隨着渝閒的停止,這李歆下意識的退開一段距離,這有些不敢看着渝閒;李歆怕渝閒誤會她,誤會她將家族重得比友情重要;
以李歆的猜測,這渝閒會想着她插手阻止他擊殺李遴,那是因爲以此時的情勢來看,這時候還不是宰掉李遴的時機;本來呢,以眼下的局勢來說,也確實是這樣的;
如果換作是平時,李歆相信渝閒可以理解;可這時候的渝閒卻不一定能夠理解,因爲羅嬗的死亡以及羅嫫的重傷;以李歆對渝閒的瞭解,這渝閒對感情的重視要勝過一切,或者說至少勝過對於這些世俗的利益;
實際上呢,此時的渝閒確定是如同李李歆猜測的那般;雖然渝閒知道李歆不會與他真正的動作,因爲他們是友人;可做爲友人,這將世俗利益看得比感情重要,這渝閒還真有些憋氣;
還好,文黎在渝閒停下來之後,這便一直沒有出聲;文黎知道,這渝閒很渾,但凡是渝閒對這感情有置疑的時候,這都是不講理的;如果這時候文黎再在那兒無論說什麼,都只會讓渝閒更加的憤怒;
特別是文黎看着李歆在那兒有些委屈的低頭,不敢正視渝閒,這讓文黎真有些無言;不過出於對渝閒的瞭解,文黎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希望李歆再表現得委屈些,因爲這渝閒雖然很渾,可是卻最受不了自己身邊的人那委屈的模樣,特別是這委屈還是他渝閒給別人的;
而渝閒此時的心裡也是有些憋氣,只是這文黎一直挽着他,讓他也不敢發作;一時之間,這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過,這樣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漠府外面傳來的密集槍聲給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