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山城那個火爐的別稱,這便足以瞭解到在這山城的夏季裡的炎熱;特別是在這一年的大旱,那更是熱得不行,這氣溫都達到了四十五度,整個山城都像是一個大烤爐一樣,熱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都;
而就在即將進入最爲炎熱的三伏天的時候,這天公終於算是給熱得不行,連續的下了幾天大暴雨,算是緩解了這炎熱的天氣;
烏天黑地的讓人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的大雨,讓那每年必到的洪峰,算是姍姍來遲;而這遲到的洪峰過境,這又是洪災一場,不知道多少人流離失所;以至於讓人們都覺着這天氣太過詭異,不僅僅是這洪災,還因爲那場暴雨讓氣溫降到二十度以下;
原本高達四十五度的炎熱,這突然之間便下降到二十度以下,這樣的反差讓人很難適應;特別是在這即將進入三伏炎熱之前,更是讓人覺着這詭異的天氣在預示着什麼,爲此在這山城還引起過一些不小的動亂;
傾盆的暴雨沖淡了山城的炎熱,同時也造成這山體的滑坡;在那耀眼的閃電劃過蒼穹的那一剎那,原本蒼翠的山體如同被那閃電給切開一般,露出了那在閃電照耀下有些刺眼的蒼白,就如同此時正坐在教堂門口的渝閒那毫無血色的清秀臉龐;
渝閒從醫院帶走文黎,這便直接到了西山;在這西山上有着一間教堂,那是渝閒與文黎經常來的地方,因爲文黎信教,所以經常過來做禮拜的;
實際上呢,除開因爲文黎信教之外,渝閒這之所以經常到這教堂來,還有另一個原因;
在渝閒還是這山城的小乞兒的時候,這間教堂的牧師有做過一些救濟的事兒;或者說,如果沒有這間教堂那不是的救濟,或許如渝閒他們這樣的乞兒不一定能夠活得下來;所以呢,儘管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渝閒的生活也是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這有些事卻是永遠無法忘記的,比如說這間曾經救濟過他們那幫乞兒的教堂,儘管那原本的牧師早就不在了,可是渝閒還是經常過來;
在渝閒與文黎經常到教堂的過程中,這也與教堂的牧師混得挺熟的;或許吧,這世間有很多的事兒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在渝閒與文黎與那年輕的牧師混熟悉之後,這才發現那個年輕的牧師居然是渝閒他們那還是乞兒時的一個同伴,記得那時候渝閒叫他泥巴,而這泥巴現在的名字叫做田貴川,或者說這是他本來的名字,只是那時候的小乞兒是不需要名字的;
在那年渝閒他們被人販子捕捉的時候,這其實還是有跑掉好些個的,只是這渝閒運氣不好讓人給逮到了;
這田貴川在跑掉之後,跑到教堂向牧師求救;實際上呢,那麼一個牧師有什麼能力救他們呢;這要說起來,這教堂在山城本就沒有多人會信仰這玩意兒,牧師能夠不是的救濟一下那麼些孤兒,那已經算是他能夠做到的一切了都;
而在這田貴川向牧師求救,牧師倒是也去了,只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收留田貴川,算是他那善良的心稍微能夠好過一些;
在老牧師去逝之後,田貴川便成了這間教堂的牧師,如同老牧師一樣,只是這間小破教堂唯一的牧師,靠着官方那關於宗教補助政策的一點可憐的補助金過活;
渝閒與田貴川這算是難史難弟重逢,儘管這麼多年以來兩個人的生活有着非常大的差距,甚至都沒有絲毫的聯繫;可是對於他們來說,那乞兒時的同伴,總是有着常人難道理解的情誼,特別是這都各自經歷過那麼多之後;
不過呢,這田貴川在知道渝閒在這山城擁有着什麼樣的權勢之後,這並沒有多說什麼,沒有讓渝閒爲他的教堂注資,也沒有要離開教堂去跟着渝閒一起打拼,有的只是享受着他的安寧生活,對於外面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太過於遙遠;
對此,渝閒也沒有勉強什麼,只是這有空暇的時候喜歡到教堂坐一坐,享受那難得的安寧;
或許吧,這渝閒雖然是擁有着很多東西,可是這失去的同樣很多,或許失去的更多;這與曾經的同伴重逢,而且還享受着這般的安寧,這讓渝閒挺有些羨慕的;
不僅僅是渝閒,文黎同樣很喜歡這樣的安寧;因此這文黎除開她本身信教之外,也喜歡陪着渝閒到這教堂來享受那難得的安寧;
或許正是這難得的安寧,也或許是文黎曾經說過她很喜歡這樣的安寧;因此,在文黎死亡之後,渝閒將文黎帶到了教堂;這或許算是他渝閒唯一能夠做的事,因爲文黎的死亡在渝閒的心裡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去爭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那麼也不會有今天,也不會讓文黎逝去,他渝閒自己忘了文黎說過喜歡這樣的安寧的;
對於渝閒帶着已經死亡的文黎到來,田貴川這同樣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實;這前段時間說着文黎有了身孕,這田貴川還說着做孩子的教父的,這怎麼着的人就沒了;
本來田貴川還想說些什麼的,只是在看到渝閒那痛得都不能哭的模樣,這便什麼也沒有說;在哪兒沉默的看着教禮爲文黎處理身後事,或者說這天氣太熱,雖然田貴川不敢多說什麼,可這人已經沒了,在這樣的大熱天裡,這該做得還是得做;
還好,渝閒雖然已經悲痛欲絕,卻也並沒有去責難田貴川什麼,也沒有去阻止田貴川都做些什麼,只是無言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直到處理完文黎的身後事,渝閒這終於昏死了過去;
在渝閒醒來之後,看到的只有田貴川在旁邊靜靜的坐着;而田貴川在看到渝閒醒來之後,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遞給渝閒一罈劣質的酒,這是田貴川在渝閒昏死過去之後,這發現渝閒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悲痛過度造成的虛弱,這便做些簡單的處理之後,下山去弄了幾壇這本地村民自家釀的劣酒;
或許吧,田貴川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做這些,只是知道渝閒這時候應該是需要些什麼的;而沒有像其他的什麼那樣,在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悲痛的時候,還在哪兒假惺惺的勸解什麼喝酒傷身之類的廢話,作爲友人田貴川知道渝閒是需要發泄的,是需要麻醉自己的;
面對這剛醉過來,這田貴川遞給他的劣酒,那確實是渝閒現在最想要的;這時候的渝閒很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都還沒有想到要去讓那些對文黎下殺手的人付出代價,這時候的渝閒只需要酒精來麻醉他身心上的疼痛,那痛得都不能哭的痛;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渝閒總是爛醉如泥;醉了就昏睡,醉來又繼續酗酒,然後再昏睡過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睡過多少;而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渝閒與田貴川之間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田貴川並沒有經歷過如同渝閒那麼多的殺戮死亡,但是他卻懂得渝閒這時候的心理是怎麼樣的;這時候的渝閒不需要有人陪他扯淡廢話連篇,他要的只是麻醉自己,直到他可以接受文黎已經死亡這個事實;
或許吧,按着封建迷信的說法,在渝閒這悲痛得都不能哭的情況之下,這原本炎熱的天氣這突然間迎來暴雨,連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楚的大暴雨,這便是那連蒼天都給弄哭了,還哭得一塌糊塗;
當然,這純屬扯淡;其實渝閒並不喜歡下雨的天氣,更是討厭在下雨的時候出門;不過呢,文黎倒是很喜歡雨,每天下雨的時候就喜歡坐在屋檐下靜靜的看着,似乎是很享受那雨水從屋檐下跌落時濺到身上的那些雨水;
於是呢,渝閒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那麼討厭下雨,每次都會陪着文黎坐在哪兒看着雨水的跌落,那濺到身上的雨水有些涼意,感覺很舒服;
現在,這沒有了文黎的陪伴,渝閒卻在酒醒之後,看着這外面的暴雨,似是習慣的自然而然的坐在那教堂的門檻上,任由着那暴雨傾盆,也不在意那僅僅是濺射開來的雨水已經將他的全身給溼得通透;
酒是好東西;關於這個,渝閒一直都有着這樣的認爲;而在這樣的雨夜裡,酒更是他無法離開的好東西;只是從這時候開始,渝閒便再也沒有醉過;雖然這場暴雨下了四天,渝閒也在那門檻上坐了四天,手裡的酒也從來沒有斷過,但是渝閒也確實沒有醉;
看着渝閒那幅憔悴的模樣,這田貴川也是找不到該怎麼去勸慰渝閒,只是在渝閒手裡的醉完了之後,又無言的再拿過去;
雨停之後,這便又是陽光明媚,或者說那秋老虎之稱的高達四十度以上的炎熱天氣又回來了;就彷彿這場讓氣溫從四十五度下降到二十度不到的暴雨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但是田貴川卻非常肯定有下過那麼一場暴雨,也讓那一年中最炎熱的三伏天只有二十度不到的冰涼氣溫;
炎熱天氣又回來了,而渝閒卻走了;雖然田貴川看到那給人落魄潦倒的渝閒離開時,這並沒有說什麼;而渝閒呢,同樣的什麼也沒有說;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坐在門檻上玩耍之後,需要回家一樣,就那隨意的起身,一句話也沒有說的便離開了,甚至是在離開的時候這都沒有回頭看多一眼,反而有一種逃離的感覺;
隨着渝閒無言的離開,田貴川卻也僅僅是看着那滿地的空酒瓶發呆;
雖然他田貴川的手上還是乾淨的,從來沒有沾染過猩紅,可這並不代表着他對於江湖一無所知;或者說以田貴川與渝閒這重逢老友之間的情誼,雖然渝閒並不喜歡談論江湖事,可也會向老朋友那般,有什麼煩心的事兒也會嘮叨幾句;
以此,田貴川對於這山城的情況也還算是瞭解;同時也知道渝閒的脾氣,這文黎在渝閒的心裡有多重,他田貴川自是心知肚明;
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吧,這田貴川從來都沒有去勸慰些什麼,這人嘛有些事兒總是需要自己去體會的,就算是再痛那也得自己去品嚐;所以呢,這田貴川除了拿過渝閒所需要的劣酒之外,在這與渝閒呆一起的幾天時間裡,一句也沒有說;當然,這或許也是這田貴川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渝閒,只能看着渝閒別讓其發瘋了,至於其他的事兒,那還是等渝閒能夠稍有些理智,或者說這渡過那最痛的階段之後,相信以渝閒的手段,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去處理的;
就渝閒來說,文黎的死亡讓他萌生了死意;或許渝閒與文黎之間的感情看起來很平淡,除開那因爲南公館的事而與文黎算是有過那麼一次的吵鬧,甚至還很傷害文黎的分手;
除此之外,渝閒與文黎之間似乎從沒有爭吵過,當然這倒是經常的動手幹架,只是那不過是玩樂而已;這樣看來的話,渝閒與文黎之間這並不像是其他戀人之間的那般,沒有爭吵沒有矛盾,就如同已經在一起一輩子了的老倆口,已經讓歲月磨礪得彼此之間再離不開對方;
用一句很俗氣的話來說,平平淡淡纔是真;就渝閒與文黎之間的感情,似乎很平淡,也是最真實的;雖然因爲他們這家世的原因,這其中的生活也是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的一些頑固,也有着常人不會觸及的殺戮;
或許吧,正是因爲他們那常人無法理解的生活,讓渝閒與文黎兩個人從不會有平民的煩惱,比如說工作金錢之類的,過着似乎是一種有些不那麼真實的生活;不會爲物質這方面的亂七八糟的事兒而煩惱,也就少了那麼些平民戀人之間的爭吵矛盾;
這樣看似不太真實的生活,造就了渝閒與文黎之間那看似平淡如水的感情,而那般看似平淡如水的感情,卻又是最真的感情;
從後來所發生的事情來看,人們都將渝閒定義爲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因爲渝閒藉着文黎的遇襲身亡爲藉口,讓南公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或者說讓人們有些不敢相信,原來江湖人也可以達到那般的高度;
而實際上呢,這些人只看到了渝閒在哪兒藉機發瘋,卻又有誰知道從文黎死亡的那一刻起,渝閒這心裡所想到的並不是所謂復仇,而是隨着文黎一起離開這個人世間,再不去管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或許吧,在田貴川看到渝閒帶着文黎到來的那一刻,這便看出了渝閒心中的死意;於是呢,這便用大量的劣質酒精來麻醉渝閒,而不像尋常朋友們之間的那般,在哪兒安慰些什麼,他只要看緊渝閒,讓渝閒在哪兒藉着酒精發泄,這怎麼着也好過渝閒那已經萌芽的死意繼續發展下去要來得好;
就渝閒來說,文黎的死亡對他所造成的打擊是無比巨大的;以那時候渝閒的年齡來看,那真可謂是少年得志,年輕輕的便站在了那金字塔的頂端,所謂意氣風發,至少在旁人看來是這樣的;
渝閒呢,那時候畢竟也算是年輕,確實有那麼些張揚的跋扈的味道;而文黎的死亡讓他一夜之間便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或者說心已經死了;
關於這一點,從渝閒那跟本就不在意女兒便能夠看出來;以渝閒的實力,這不要說女兒活了下來,還從他面前抱走的,他會不知道;可是渝閒卻看也沒有看一眼,在渝閒的心裡只有文黎是最重要的;
不僅如此,在這之後的幾年時間裡,渝閒都不承認他還有一個女兒,在他的意識裡,女兒已經隨着她的母親一起死了,是最悲慘的一屍兩命;
就渝閒個人來說,他確實有那麼些精神上的問題;而造成這樣的問題的,那只是那打小的磨難,這怪不得別人,誰讓他趕上了呢;
或許吧,正常渝閒那不怎麼正常的精神問題,在他的意識裡所形成的一屍兩命的悲慘,纔會讓他做出那麼些瘋狂的事兒,以致葬送掉整個家族;
在田貴川與渝閒呆在一起的幾天時間裡,這兩個人之間從未有過言語上的交流,這實際上是渝閒沉浸在他自己的意識裡邊,那有些不正常的精神問題所造成的他的自閉;而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渝閒從那隨着文黎一起去的死意,到他自己的妻女的一屍兩命,讓渝閒已經瘋了;
雖然是看上去渝閒倒還算是正常,挺像那麼一個自己最愛的妻子死亡的悲痛,可在渝閒的心裡,那般的殺意卻越發的強烈;以至在那場暴雨之後,在渝閒的自我意識形態裡形成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將所有與文黎遇襲有關的人全部宰掉,爲此他不惜動用家族的隱藏力量,那些絕對不能見諸於世的力量;
正是因爲渝閒這有些可怕的想法,讓渝閒處於那精神上自我意識佔有一切的狀態離開了西山,重新回到山城裡爲文黎復仇,或者說是一個精神狀態自我封閉佔據妄想意識的軀體,卻偏偏又擁有着強大的力量,於是便造成了那般的血雨腥風,造成了家族的覆滅,甚至是牽連到他們這般家族的其他家族一起覆滅,或者說人爲的造成他們這一輩人的悲慘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