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渝閒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原本文黎最恨的渝閒那般的表情,就如同川劇變臉一般,剎那之間便換回了平常文黎所熟悉的模樣,有些瘋癲,帶着街頭小混混兒的模樣,還在電話裡與那不知道是誰在那兒調笑,用猜來的應該是個女人,因爲這渝閒的愛好很正常,不會對男人有興趣;
自老爺子遇刺那時侯起,渝閒除了想着怎麼解決掉南公館這幫不聽話的奴才之外,同時也想着程志蘭;畢竟,這渝閒也叫了這麼多年的蘭姐,而這自蘭姐成爲十二鎮爺的九爺之後,渝閒便再也沒有見過;
因着這馮氏四老的異心,老爺子也早有查覺,卻也一時無法解決;因此,這馮氏四老越發的放肆,原本每年年底的時候,這在外邊的家臣都得回園子裡向老爺子彙報這一年的情況,同時也算是這年關的團聚;
可這由着老爺子查覺到馮氏四老的異心之後,卻隱忍不發;同時這馮氏四老也知道老爺子是知道他們的異心的,這見着老爺子隱忍不發,這馮氏四老也裝作是不知道;
家族與南公館便這樣無言的僵持着,而正是這樣的僵持,這以馮氏四老爲首,再加上下邊的十二鎮爺,這幾年都沒有回過園子裡,包括程志蘭也沒有回過園子;
正是因爲這樣的情況,當老爺子遇刺那時起,渝閒便一直在想着程志蘭有沒有參與;如果有參與,那該怎麼辦;而在渝閒的心裡,是希望程志蘭沒有參與的;
雖然這渝閒叫了程志蘭這麼多年的蘭姐,可這老爺子對渝閒來說,可比這麼些年的蘭姐來得重要;而這馮氏四老敢對老爺子動手,這筆賬遲早是要清算的;到那時候,蘭姐怎麼辦;
而自老爺子去世之後的這一年的時間裡,渝閒雖然換作了阿虎的名號在江湖裡攪和,卻也有想着蘭姐的情況;特別是渝閒與馮氏四老翻臉之後,到這公然的硬拼,渝閒都有想着蘭姐倒底有沒有參與,解決掉馮氏四老之後,這蘭姐該怎麼處置;
而在這一夜,渝閒在這南山的山腳下與南公館的人對峙,心裡也想着蘭姐這個時候是否就在山上,而這時的渝閒手裡並沒有力量,因此這渝閒甚至想過蘭姐會怎麼處置自己;
是顧及這麼些年的姐弟情誼,還是顧着這江湖地位;
渝閒確實有這樣想過,儘管這樣的想法對程志蘭來說,是渝閒先將他們這份姐弟情誼動搖的;可這渝閒確實這樣的想過;
現在,電話裡那熟悉的聲音,讓渝閒原本有些因爲關於程志蘭的一些想法而有些不知所措,算是徹底的拋開了,蘭姐還是蘭姐,一直都有想着渝閒這個小弟的,只是因爲這江湖的局面而不方便與他聯繫;
渝閒確實動搖過,卻也能夠理解爲什麼蘭姐看着自己與馮氏四老拼成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沒有絲毫的音訊,但這程志蘭的一個電話,渝閒便理解了程志蘭;
原本這友情確實是這塵世間最真摯的感情,這從小到大的姐弟情誼,沒有絲毫的改變;
渝閒正是因爲這算是他關於怎麼樣對付南公館之後最大的問題得到解決,友情從未有改變過,沒有因爲利益,也沒有因爲時間而改變;於是,這渝閒便放鬆下來,習慣的與蘭姐說着玩笑;
當然,這玩笑歸玩笑;在程志蘭的電話裡,說起了關於怎麼應付眼下的局面;
以程志蘭的說法,她已經派了人手在下邊接應,先護着渝閒暫時的退避,然後再做計較;
對於這樣的說法,渝閒沒有隱瞞程志蘭,家族確實是出了些意外,不過現在李理正趕來南山,不用退避,同時要求程志蘭將這林裡的人交由渝閒統制;對此,程志蘭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而關於渝閒怎麼應付眼下的局面,程志蘭倒是多問了幾句,而渝閒也沒有隱瞞;
此時的渝閒已經知道李理他們遲到的原由,並沒有多說什麼;這世上本來就從來就沒有能夠完全按照自己意願而達成的事,出了些差錯,可能理解,也算是正常範圍之內;
就李理的說法,黎明前肯定能趕到南山的;而渝閒對於李理的說法表示相信,同時也告知了李理眼下這南山的情況;而渝閒對李理的要求很簡單,要達成這要求,卻很難;
據渝閒對李理的要求,從南山外圍就開始清除姬家的人,而且要儘量避免給人發現;而這樣做,渝閒的算計是,這姬家既然來攪了這趟渾水,那原本渝閒對於將山城收入囊中的計劃不變;就在這南山的山道上,將姬家的力量給滅了;
眼下的局面是,楊宏領着姬家最具戰鬥力的暴力與在山道上與南公館交火,而關於楊宏給陷在半山腰的山道上而上不去的情況,這個程志蘭已經告訴給了渝閒;
於是,渝閒在程志蘭的情報之中,敏銳的查覺到了那之字形的山路是可用的,不僅是南公館的據險而守的要點,同時也是南公館死的地方;
現在這渝閒的算計是,要儘管避免李理這支力量被楊宏發現,如果讓楊宏太早知道渝閒的力量到了,那這楊宏就會從那之字開的山路上給退下來,到時候這姬家的力量便又活了過來,要想再將其集中給滅掉,那就麻煩了;
於是,渝閒便要求李理儘量的不要讓楊宏發現,然後將楊宏給堵在半山腰上;將這楊宏給夾在南公館與李理之間;
只要這樣的局面形成,這渝閒便有辦法將姬家連同馮氏四老一舉殲滅了;
就楊宏來說,他確實是人挺精明的人,而且也挺能打的,正常的情況之下,楊宏絕對能夠發現渝閒的人手到了,同時也會明智的選擇暫避鋒芒;
事實來說,楊宏確實也發現了李理這支力量的到來,但楊宏卻沒有選擇暫避鋒芒;而這樣做的原因是,在渝閒鑽進林子之後,楊宏給林霞去了電話,而這林霞也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了回覆,而正是這回復,讓楊宏明知道這渝閒的力量到了,也不退;
林霞的回覆很簡單,無論什麼情況,一定不能退,等着林霞帶着姬家最後的力量趕來,與南公館做個了斷;
關於林霞的這個決定,楊宏是有些不太理解的;畢竟這與南公館拼個你死我活,對姬家來說,這個時候的時機並不成熟,應該按照原計劃,等虎哥與南公館拼死一個之後再動手;
可林霞與姬亦男另有打算,這時候楊宏都與南公館交上火了,而且跟本退不下來,那還不如放手一搏;
楊宏雖然不太能夠理解,而且這林霞在電話裡也無法將姬亦男做出這樣決定的因由說得太具體,只能讓楊宏等着,林霞與姬亦男正在集中力量趕來支援;
而正是林霞的指令,讓楊宏明是已經發現後邊有人動手,也猜到肯定是虎哥的隱藏力量,卻也是打死不退;
楊宏這死也不退,就是要等林霞與姬亦男過來;當然,楊宏也清晰的知道姬家有多少的力量;而以楊宏的估算,就算是虎哥的力量到了,只要這林霞與姬亦男及時趕到,那這姬家自保是沒問題的;
因爲這虎哥與南公館的不死不休,楊宏是看得出來的,雖然並沒有猜到虎哥爲什麼非得與南公館死碰,但只要知道虎哥與南公館肯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這就足夠了;
姬家無法在虎哥與南公館的夾擊之下還能存活,可只要這林霞與姬亦男到了,那這虎哥便算是讓姬家給圍住了;而這時候就算是姬家無法拼過南公館與虎哥這兩方,卻也能利用虎哥與南公館,從中攪和一下,然後回到原本看熱鬧的計劃;
楊宏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所以這纔在發現虎哥的力量到來之後,並沒的撤退,而是選擇繼續堵在山路上;直到這虎哥的力量已經解決掉楊宏的外圍人手,逼進半山腰,這楊宏纔開始有些急了;
李理與周定代君等人趕到南山山腳下,算是與渝閒匯合;
對於這遲到,李理表現得很抱歉,甚至還給渝閒跪下了都,說什麼因爲他的遲到,險些讓渝閒死在這兒,都不知道該怎麼給老爺子交待之類的話;
而李理的表現,着實讓渝閒給嚇得不輕;
不開玩笑,渝閒雖然是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按家族來說,這渝閒確實是家主,而李理則只是下屬;可這渝閒這麼些年與兄弟姐妹們相處下來,早已超過血脈親情;這做哥哥的給小弟下跪,這渝閒可還真的是承受不起;
這李理給渝閒下跪表示歉意,倒確實是出於真心;畢竟,對李理來說,老爺子與他是有養育之恩的;是老爺子讓李理他們兩兄弟從路邊快餓死的小乞兒變成這家族的五少爺六少爺的,還不僅僅是讓他們兩兄弟不至於餓死,而是讓他們比大多數的人都生活得要好;
因此,這李理對老爺子確實是有着無法言語的感受,不僅僅是感恩就能說得明白的;也正是因爲如此,這李理對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從來都是有着對老爺子同樣的感情的;所以,這李理他們遲到而差點導致渝閒的死亡,李理確實有着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愧疚;只能用這種最原始,也算是最真誠的方式,下跪來表達;
而這渝閒在李理這般的鄭重表示,真有些承受不起,卻也能夠理解李理這樣做的因由,因爲渝閒也知道李理與李財他們兩兄弟有過什麼樣不堪的經歷,也知道老爺子對他們來說有着怎樣的感情;
以此,這渝閒在有些手慌腳亂的將李理給扶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習慣的將李理給緊緊的擁着;當然,這時候不是表達唏噓兄弟感情的時候,還有正事要辦呢;
隨後渝閒便說出了他的計劃;
以渝閒的計劃,這李理帶着人從山路攻擊姬家,一定要將楊宏給堵住;而渝閒則帶着人繼續鑽林子,從林子裡堵着楊宏,以防這楊宏在給逼急了的時候也學着渝閒一樣,往林子裡一鑽,那今晚這齣戲算是白唱了;
而這也是渝閒要留着程志蘭派下來的人手的原因,因爲這些人自從馮氏四老下令調集以來,他們已經在這南山上竄過了很多次,雖然還不如南公館的人熟悉這片南山,卻也算是知道怎麼走,或者說至少比渝閒熟悉得多;
渝閒正是要這些人帶路,沿着這公路兩側的林子往山上走,等李理堵住楊宏之後,這渝閒便從林子裡對楊宏形成三面夾擊;
這樣一來,這楊宏算是死得梆硬;上山是南公館,而且因爲地勢的原因,這肯定是衝不過去的;後面是這李理帶着人手死堵着,憑李理的本事,想來這楊宏也衝不下來的;而這時候,渝閒帶着的人手從林子裡攻擊楊宏,也因着這林子是天然的屏障,楊宏絕不敢帶着人往林裡邊鑽;
那麼,這時候的楊宏肯定會死命的衝下山,那這李理就是重任在肩,一定要堵住楊宏,不能讓楊宏給跑了,還要將這姬家最具戰鬥力的暴力給消滅在這南山之上;
其實呢,這渝閒之所以讓李理去堵着楊宏最有可能猛攻的下山的山路,也算是讓李理擔起這個重擔之後,不要再有因爲遲到而產生什麼愧疚,渝閒可不想讓他們兄弟之間產什麼隔閡,那怕只是那麼一絲的可能也不行的;因此,便讓李理擔起這個重任;當然,渝閒原本的計劃也是要讓李理擔這個重任的,只是在這李理下跪之後,故意的將這個重擔說得誇張一些,以讓李理打消那愧疚之心;
計劃算是安排同全,除開李理之外,便是這人手的安排;
以渝閒的安排,這主攻的自然是李理與李財兩兄弟;而這兩個側面的林子,渝閒是偏重於牧歌與渝閒自己帶隊,一人攻一個側面;
至於這周定國與代君,他們雖然也是在江湖裡打混了這麼些年了,也見過大場面,可畢竟他們是渝閒的大哥大姐,而且他們在渝閒心中的份量,比李理兄弟都要來得重要,因此這渝閒提出由周定國與代君帶着老*九壓陣,守住這上山的路口;
渝閒這樣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雖然現在這山城裡幾乎所有的暴力力量都集中在了這南山上,而且這一把手還捏在手裡,想來這武裝警力暫時是不會來攪和這趟渾水的,可江湖事兒,誰能說得清,還是必須得防着這武裝警力;同時,這姬家的家主姬亦男可還沒有顯身,一樣得防着;
可對於渝閒這樣的決定,最先跳出來反對的卻是文黎;因爲這渝閒雖然沒的說讓文黎跟着誰,但以文黎對渝閒的瞭解,肯定會讓她跟着代君的;
雖然這渝閒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是得防着這武裝警力與姬亦男;可這守山口的活,確實也沒有多大的危險;
只要這周定國讓人將車堵在這路中間,然後帶着人往林子裡一鑽,就如同這南公館堵着渝閒一樣,窩在林子裡,那想要攻進去,可就得花上不小的代價;
這從林子裡往外射擊,算是清清楚楚;可從林子外面往裡邊射擊,這林子便是天然的屏障;而且那時的這上南山的公路就這麼一條,只要將車往那兒一堵,誰衝得進去;
更要的是,現在的南山上已經集中了這山城裡最具暴力的力量,南公館在南山上,姬家最有份量的暴力給堵在半山腰,而這渝閒的人手也堵着這山上的路口;那這時候的山城的暴力力量就只有武裝警力,而這武裝警力用來嚇唬平頭百姓還成,這無論是南公館還是姬家,甚至是渝閒,都從沒有真正的將這武裝警力當作是具有威脅的力量;
現在的姬亦男沒有現身,那所楊宏這邊的力量估算,這姬家所剩下的力量也不會太多,甚至還不如那支武裝警力;而這武裝警力都沒真正看在眼裡,那這姬家所剩餘的力量,也不會有多在個事兒;
所以呢,這守住路口,那只是這暴力拼爭的需要,免得有人攪局;並不會真正的有什麼兇險,畢竟這守路口的力量可都是家族的精銳,而這山城也沒什麼力量了都;
而在這文黎反對的同時,這老八與老九也跳起來了;畢竟他們在家族鍛鍊也有一段時間了都,本就因着這次選中跟着李理出來,想要好好的表現表現,也開個殺戮的張;可現在卻讓他們壓陣,這還沒有殺過生的年輕人,還不懂得殺戮的恐懼,反而顯得興奮異常;
不過,這老*九畢竟沒殺過生,這讓李理這樣已經熟悉殺戮的哥哥一吼,立即就乖了;當然,也是這李理與李財得負責主攻;這渝閒明着是讓周定國與代君負責壓陣,可這周定國與代君雖然熟悉江湖也熟悉殺戮,可要讓他們玩轉這種軍事化訓練出來的暴力力量的運用,那是不用指望的;因此,這老*九留下來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調配力量;只是渝閒安慰大哥大姐,才說着讓他們負責;
當然,這些隱晦的東西,周定國與代君是知道的;同時也知道這一次拼鬥對渝閒來說意味着什麼,那可不僅僅是江湖拼爭,更多的是因爲家族;而這周定國與代君在園子裡呆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明白老爺子在渝閒的心中有着什麼樣的份量,同時也是支持渝閒這麼做的;
男人嘛,滴水之恩就應該以涌泉相報;何況老爺子對渝閒的恩情,就算是渝閒因着這個死了,那也是報不完的;所以,這周定國與代君是支持渝閒的,也因此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
至於文黎,這鬧到鬧去,反正就是不壓陣;甚至還威脅渝閒說,不讓跟着渝閒身邊,那她就跟着牧歌身邊;
以牧歌對文黎這個小妹的感情,牧歌可是不敢忤逆文黎的;對此,渝閒當然也是知道的;渝閒相信牧歌不敢忤逆文黎,同時也知道文黎是說了就會做到的主兒;於是,這渝閒也是沒撤,只能將文黎留在身邊;
當渝閒做好一切準備的時候,不覺之間已是日出時分;
從這南山腳下看日出,確實沒多大的意思;或者說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那火紅的朝霞突然的就冒了出來,預示着今天又是一個地面溫度會達到五十度以上的炎熱天氣,除此之外便是那火紅的朝霞也如傳說那般,當夜裡有過殺戮,那麼朝霞便會是血火的;
或許吧,那一夜裡,確實有着很重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