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初冬,深夜,快速公路的中央,朦朧的街燈,呼嘯而過的轟鳴,混在一起,如一支動人的樂曲,伴着樂曲自然的舞動,恍惚聞到了冬天的氣息;
是的,渝閒又回到了山城;或許吧,他真的離不開這座城市;
曾經的夢想是找一處隱蔽的山間,流溪水畔,結廬而居;夢想着與愛人草廬相擁,那是一件充滿詩意的幻境,是隻有世外高人才能品味的半仙生活;春日草長鶯飛,手執一卷踏青吟哦,與愛人長歌嬉戲,那該是何等的愜意?夏日裡綠蔭古井,散發赤腳晝眠夜讀,該是何等快意灑脫?秋風裡草廬明月,河漢燦爛,長夜佇立,仰問上蒼之奧秘,該是何等神奇意境?冬日裡漫天皆白,或輕裘擁爐而讀,或踏雪曠野而思,該是何等高潔情懷?
可現實呢,卻並不允許人們有着這樣的生活;於是呢,這又不得不回到城市,回了家;不過呢,這卻沒有給家人帶回那走了遠方回來的那份榮耀,反而丟人丟到家了都;這不僅是沒有掙到錢回這有,而且這回來還連份工作都沒有,不得不去做那清掃公路的活兒,也算是有一個安靜的環境;
以這樣平靜的生活來說,那倒也算是過得不錯;當然,如果沒有這樣平淡生活所帶的那平民世界的那麼些悲哀的話,那就更完美了都;或者說,如同渝閒這樣走了遠方回來還掙不了錢的人,這回家的待遇自然是好不哪兒去的;以此,這也算是懂得平民生活的悲哀,可是這卻怎麼就不習慣了呢,這可是夢想中的生活啊;
或許吧,正是因爲這有些不太習慣的生活,這有事兒沒事兒就會跑去與小侯爺混在一塊兒;或者說是在渝閒回家之後,這想着他們曾經有着那麼些共同經歷的人,似乎就呼剩下小侯爺還跟貧民區裡呆着,也算是找那麼一個有着共同過去的人,以排解那平民的生活所帶來的苦悶;
那天,渝閒又跟那兒與小侯爺混一塊兒的給酗酒爛醉來着;不過呢,這小侯爺的生活習慣倒是挺好的,就算是跟那一夜爛醉,那還是與往常一樣的推着那個用來做早餐的大鐵桶,也與往常一樣放在路邊的老位置,做着他的早餐生意;或許吧,這也算是平淡生活過必須得適應得,也是活下去而必不可少的,再不可能如同從前那般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行的;
在那個春季的清晨,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還是那般在這初春的濃霧中有些寒冷;而渝閒呢,也是跟着小侯一起的;或者說是這渝閒在等着那第一鍋出爐,因爲吃完他還得去找工作呢;畢竟這靠着已經有些蒼老的父母那也不是個事,或者說做着那清掃公路的環衛工作也總不是個事,這正年輕力壯的,就跟那兒做一輩子的清道夫,這說着都是挺可笑的;
而在那個清晨裡,這渝閒正跟那兒啃着那手藝不怎麼樣的早餐的時候,卻沒有去注意小侯爺拿着炸油條用的那雙很長的筷子給快步的走開了都;誰也沒有注意,直到他用筷子將兩個人殺死,這時候才注意到;
小侯爺手裡拿着半截筷子,拉着一個人在說些什麼,在那一剎那的渝閒終於反應過來,小侯爺癲了;其實這並不是第一次,在之前就曾經有見過一次的;那次的小侯爺也是這樣,站在路邊隨便拉着個人便語無論次不停的說話;那還是第一次見着小侯爺發癲,很震驚,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看着他發癲而無能爲力,只是儘量護住,不讓別人傷着他;
那次鬧騰了整整一天之後,卻在睡了一覺後又清醒了,而且並不記得發生過什麼;後來去詢醫生,給出的說法是因爲受到外部刺激而導致神經錯亂,情況很危險,應該立即送到醫院;只是那時候並沒有將小侯爺送到醫院,除了小侯爺自己不願意去之外,也因爲那時候的他們確實沒有那個能力,簡單來說就是沒錢;
小侯爺一天賣點早餐涼麪什麼的,一天也就掙那麼二三十塊錢,而且還得救濟養活着渝閒,哪兒還有錢去醫院接受治療;因此,也就沒有去醫院,而且也沒有再看到小侯爺發癲,慢慢的也就忘了;
那天,小侯爺癲了,也不知道是受到什麼刺激,但是很嚴重,而且殺人了;很奇怪是吧,能用筷子殺人,又不是演電視;其實這個不奇怪,能在江湖裡打混這麼多年,其中的故事誰也說不清,只有真真兒在裡邊生存過的人才會明白,不要說筷子,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殺死人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人們總是覺着江湖很精彩,很想去看看;其實江湖一點也不精彩,在江湖裡的人是沒有一個人是想要踏進去的,奈何命運所迫,不提也罷;
所謂人命關天,員警很快就到了;沒有理由的,聽到那刺耳的警響聲響起,就只想着將小侯爺給拉開,躲一邊去;只是這渝閒的身子骨真不行了,跟本就拉不動;反倒是小侯爺還將他給拉住,真的是癲了,與平常一樣勾肩搭背,不停的說着什麼聽不懂的話;
說真的,有些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了;而那幫員警似乎也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兒的跟那兒緊張無比,充滿着恐懼;倒是看熱鬧的那個貧民,一個個兒的興奮無比,透着對生命的冷漠;
悲哀,看着那些人,莫名的感到悲哀;不是爲他們,而是爲自己還有小侯爺;
江湖,誰也說不清在哪兒,很多人認爲那裡的生活精彩無比,嚮往非常;只是當真的在其中去攪和去爭鬥去殺戮過之後,纔會知道那裡邊的生活其實一點也不精彩,枯燥乏味之極;這以爲是退出了,便可以逃離得了,但現在卻終究還是逃離不了,因爲留下的太多太多;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槍,小侯爺就那麼的被打死了,而渝閒則被拘了起來;其實呢,在槍響的那一剎那,渝閒也跟着癲了,大聲的咆哮着,爲什麼要開槍;因爲在小侯爺拉着蹲下看那死去的人的時候,小侯爺已經清醒,正跟哪兒說着一些話,一些能夠聽得懂的話語,卻偏偏在這時候開槍了;
在醫院裡,醫生打了超量的鎮定纔將渝閒給靜下來;倒是沒有把他也當作癲子一般的給宰掉,只是當作是刺激過度給拘了起來;因爲那個場面確實有些血腥,按常規來說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屬在可接受範圍之內,隨後便給拘了起來;
不知道是因爲鎮定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很平靜的想了許多;其實小侯爺這樣的情況也算正常,在江湖裡打混那麼多年,誰沒有留下一些無法抹滅的記憶?只是平常都不會去刻意的記起來,只是當某些東西給刺激到的時候,那麼就會在瞬間暴發出來,超出可接受範圍,導致神經崩潰,陷入癲狂狀態;
看着小侯爺被人當作是街邊的瘋狂狗一般的打死,渝閒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結局,說不定哪天也會這樣莫名的就癲了,然後被打死;
不知道誰他媽說的浪子回頭金不換,什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都他媽的扯淡;看看,小侯爺回頭了,努力着新生活,但結局呢?還不是被人當瘋狗一樣的打死;剎那之間,一切都破碎了;無論想要怎樣努力的生活下去,結局卻是一樣;
江湖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詞,似乎是一個魔咒,一個烙印;一旦打上了,便再無法抹滅;
渝閒在被拘了那麼些時間之後,還算是活着出來的了;只是這能夠活着出來,卻並不是完全因爲這時候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或者說沒有人知道他曾經的身份;或許吧,他玩的那麼一出金蟬脫殼還是有些作用的,以至於這都被拘着了,居然還能活着出來;不過呢,在他出來的時候,卻知道是誰將他保出來的;
姬亦男在那個混亂的夏季之後就再沒有人見過,或者說就是在那個混亂的夏季裡邊,這都沒有出現過;對此,當時候的渝閒是因爲那麼些事而沒有去太過注意,或者說是這姬家的力量反正是聽命於他調動,以此這至於是姬亦男還是楊宏跟那兒聽命,這並不重要;
而在那個混亂的夏季之後,渝閒也是過得有那麼些不太在意江湖裡的事;或者說是這渝閒正跟那兒悲痛過度,壓根兒就不去理會那麼些事;直到林琳到園子裡找到他的時候,這纔想起似乎已經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過姬亦男的了;以此,這渝閒還真有去猜想過那姬大小姐這都是幹什麼呢,居然連那麼個混亂的夏季裡都不曾露面來着;只是這無論是怎麼猜測,卻總是抓不着其中那麼些關鍵的東西;
你要說這姬亦男是跟那兒趁着南公館正亂着的時候要重新找回他們家的權勢,可是這偏偏還就沒有這樣做,甚至是還派出楊宏跟南公館裡隨時聽侯着調遣;而當李理真的將楊宏給調派到渝閒身邊去玩那麼些瘋狂的殺戮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發生;或者說,這都是聽命行事的,沒有絲毫的異議;
對此,這要真去仔細的想一想,那倒也算是還說得過去;因爲那時候的南公館雖然是正亂着的,可是這卻動用了家族的隱藏力量,那可是可以拿下整個西南的力量;以此,這姬家跟那兒有所顧忌,那倒也可以算是說是有着那麼些顧忌在裡邊,繼而跟那兒老老實實的不敢有什麼異動;
而在那個夏季之後,這南公館拿下了整個西南,那麼這姬亦男選擇蟄伏,也算是正常;可是當那個天崩地裂的夏季到來的時候,這南公館失去了西南,甚至是都開始失去對山城的控制權的時候,這姬亦男居然還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得都快讓人給遺忘了都;
事實上來說,那時候的渝閒還真有那麼些將姬亦男給遺忘了都;不爲別的,這看着南公館從巔峰給跌落,那麼些稍微有那麼點想法,或者說是野心的人,那都跟那兒有着些準備的;可偏偏這姬亦男卻還是沒有露面,似乎是從這山城給消失了一般;而且是在那時候連楊宏都沒有再到南公館聽候調遣,那麼以這樣來看的話,那也是脫離了他們南公館的掌控,可這既然是脫離了南公館的掌控,卻偏偏又是無所作爲,這也是渝閒最想不通的地方;
特別是在渝閒給人打斷了腰而變成了那麼個廢物點心之後,這山城裡也開始玩什麼打黑除惡的跟那兒清洗江湖勢力,可即使是這樣,那姬亦男卻還是沒有什麼動靜;或者說是在渝閒跑路了都,這姬亦男也沒有露面;要知道,那時候的南公館算是完了的,那麼這山城裡還剩下的江湖勢力,也就是他們姬家是最具有實力的了;
以此,那姬亦男怎麼着也該得動彈動彈了吧;可是呢,這姬家卻還是那般的安靜,安靜得那所謂打黑除惡都動到他們的頭上了都,這卻依然是沒有任何的動靜,似乎真的已經從這座城市裡消失了一般,可是那姬家的景江大廈卻還是聳立在那北城江畔,依舊是俯視着整個城市;
當然,對於這姬家那般的安靜,其實呢在江湖裡還是有些流言的;或者說,這姬亦男太長時間都沒有再在江湖裡露過面,那麼以江湖的殘酷來說,那很自然的就會有着那麼些猜測的;
比如是不是楊宏跟那兒玩兒了什麼手段,將姬亦男給弄死了;這樣的事兒在江湖裡並不稀其,這爲了權勢利益,總是會有着那麼些殘酷的,或者說江湖本來就是這樣的;不要說什麼楊宏還是姬亦男的義兄,那麼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這樣的事兒,那不要說什麼義兄了,就連那血脈相連的親兄弟都能夠做得出來;
當然,對於這樣的流言,那也是有着一定的事實根據的;也就是那姬亦男在歸屬於南公館之後,也確實是顯得挺低調的;可是那曾經的姬家那也山城的三大勢力之一,這苟延殘喘的歸付於南公館而得以存活,那麼很自然的就會想到這其中是有着那麼些不爲人知的秘密的;
正是基於這樣的流言,那姬家雖然是表現得挺低調的,可是在那麼些江湖事務裡邊,這姬家依然會有出面,而且也沒有誰見着姬家就此倒掉了都,只是這平常出面的人都是楊宏;而關於楊宏在這江湖裡的知名度,那是要比姬亦男來得高得多;以此,那關於楊宏跟那兒玩了什麼手段將姬亦男給弄死的流言也就隨之流傳開來,而且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也就是什麼從那個混亂的夏季開始,這姬亦男就再沒有露過面,而關於那姬家所有的事務都是由楊宏出面處理的;特別是在渝閒那年帶着楊宏跟那市局大院唱那麼一出血洗市局的戲碼之後,這更是將這流言傳得跟真的似的;
爲什麼呢?因爲那血洗市局大院這樣的事兒,那以他們這幫江湖人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這渝閒以那侯爺之尊去做了,倒可以說是侯爺的威嚴;可是這實際動手的卻是姬家的人,而以姬家這樣的勢力,這可是大事兒,甚至是會關係到他們姬家存亡的;可是呢,這姬亦男卻依然是沒有出現,那跟着侯爺跑去血洗市局大院的還是楊宏;
以此,這更是坐實了是楊宏玩了什麼手段,那姬亦男早就死了,只是這因着他們姬家現在是歸屬在南公館門下的,這要出現什麼變故的話,那得得到渝閒的肯定;而那時候的南公館都在幹些什麼,這幫江湖人自然是知道的,也就是這渝閒沒有那麼些時間精力去管,只能是等着渝閒忙完之後,那肯定和出面肯定楊宏成爲姬家的大佬;
只是這又一次的讓那幫江湖人失望了都,因爲這渝閒在那個夏季之後,對於那姬家的事並沒有過問什麼,依然是楊宏出面處理所有的事務;不過呢,倒也是讓這幫江湖人更加的相信那個流言;其理由是,這楊宏做掉姬亦男而取而代之,那也算是背主自立;而對於這樣的事,雖然是在江湖裡司空見慣的,可是那也是好說不好聽的,以此呢這是繼續的瞞着南公館的;
而對於這樣的流言,其實呢渝閒也有聽過;不過呢,他並不相信;因爲他見過楊宏與姬亦男之間的感情的,或者說以他對於姬亦男的瞭解,那楊宏絕對不是會她的對手;只是那姬亦男這麼些年都沒有再露過面,這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不過呢,也僅此而已;或者說是這渝閒那麼此年的生活重心並沒有放在江湖裡,而是跟那兒玩什麼夢想的平淡生活;
直到南公館徹底的覆滅,他渝閒也是經歷過那麼多的事,甚至連他自己都給打成了個廢物點心,這還跟那兒玩了那麼一出金蟬脫殼的,算是勉強可以說得上是過上了平淡的生活;而偏偏在這時候的小侯爺的癲症卻發作了都,以至於他也給連累到了;而在這時候的山城來說,與渝閒有關係的幾乎可以說得上再也沒有了都;也就是說他渝閒被當作一個平民給拘了,這要是沒有足夠的金錢去保他的話,那麼這所謂人命關天的案子,那得讓他不死也得脫層皮來着;
可是他卻並沒有被拘得太久就給放了出來,以此這自然會去想着這其中有哪兒不對來着;而這想來想去,那就想到了姬亦男;因爲在這時候的山城來說,有能夠將他給保出來的人,或者說與他還有那麼些關係的人,這除了那好些年都沒有露過面的姬亦男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個人;
不過呢,他卻並沒有去找姬亦男;或者說,這姬亦男既然是將他給保了出來,卻沒有見他,那麼也就是不想見他;以此,那還是不要去找她了吧,也可以說那什麼一切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