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夏季,用這裡的方言來說就是,六月的天,娃兒的臉,說變就變,沒有絲毫的前兆;
那一天的日出,與這夏季裡的日出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同樣的是血紅的朝霞開始,從清晨到黎明都無法消退的酷熱;
可當陽光還沒能撒滿整個山城,那血火的朝霞便換成了烏雲密佈,那火紅的朝陽就如同被這烏雲密佈的陣勢給嚇了回去;
有句話叫做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時候用這句來形容,似乎還是不太夠貼切;
原來應該是一個地面溫度達到五十度以上的天氣,在這密佈的烏雲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個時候不是日出時分,而是凌晨兩點最黑暗的時間;
而隨着密佈的烏雲,還夾雜着極爲耀眼的閃電,將這整個山城給劃破;而這極爲耀眼的閃電之後,便是驚雷;
這天氣來得很快,也很突然;就算是這山城夏季多變,也很少有這樣的天氣;
看時鐘這個時候應該是清晨,而看外面天氣,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伸手不見五指,更是夾雜着耀眼的閃電驚雷;
面對這樣的天氣,這山城裡顯得極爲的壓抑,原本應該早起上班或是上學的人們,在窗前看着外面,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而據一些年紀較大的老人說,這樣的天氣,預示着今年的洪水很大,是足以創紀錄的大洪峰;而據後來官方的說法,這一年的洪水是百年一遇的;更因着這場大洪水,還涌現出許多感人的事際,而且還爲這場洪水而寫了歌,而傳唱成爲經典;
當然,在這個分不清是夜晚還是白天的清晨,就這山城的人們來說,還沒那麼多的感受;在這個清晨裡,他們最真實的感受是恐慌;
外面是烏雲壓城,還夾着閃電驚雷,卻沒有下雨,似乎在醞釀;醞釀着來一場大暴雨,將這山城給淹沒;而正是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從未見過的天氣,讓人不由自主的恐慌;
那時候山城的人們雖然是習慣了在這夏季到江邊去看洪峰,卻也從未在洪水來之前見過這樣的天氣,這般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即將來臨的天氣;
此時正在南山腳下準備着動手渝閒,面對這樣的天氣,也有些不好的感覺,或者說恐慌,畢竟長這麼大以來,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天氣,再加上這已經開始了一夜的殺戮,而此時正準備着更多的殺戮;
當然,此時的渝閒已經勢成騎虎,不打是絕不可能收手的,盡這異變的天氣讓渝閒有些恐慌;
渝閒在按排好人手之後,便習慣性的將文黎給挽在身邊,然後就鑽進了林子,向半山腰上躥去;
而這李理也按計劃的先將這路口給堵嚴實了,當然也因爲這用車上山遠比鑽林子要來得快,爲了將楊宏給堵住,這不得不讓渝閒與牧歌先走,李理將這路口布置完成之後再上山,以時間算來應該是差不多的;
此時正堵在半山腰上的楊宏,面對這樣的天氣,同樣有着極爲不安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大事兒會發生;不過,這時候還能什麼大事兒呢;
現在這山城裡最具暴力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這南山,有誰還能攪和起更大的事兒;最壞的結果不就是死亡嗎?
而正在南公館裡的馮氏四老以及十二鎮爺,面對這突變的天氣,心裡同樣有着極爲不安的感覺;而同時隨着家族力量的到來,馮氏四老也感覺到了最後一戰的氣氛,不由得也有些緊張;
畢竟這家族的積威在那兒擺着,在這家族力量未動之前,對於家族的力量,馮氏四老從來都只能是猜測,現在當家族力量真正的顯現出來,才發現這家族的強勢;
從李理在南渡口上岸的時候,馮氏四老便知道這李理帶着有多少人來,一支將南渡都斷流了的船隊,以馮氏四老估算,這支力量比南公館現在捏在手裡的力量要來得強大;可這與家族分裂都謀劃這麼些年了都,決不會因爲這家族力量的展現而放棄;而且就算是馮氏四老想放棄,可以現在這局面,渝閒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馮氏四老也明白現在就是這麼個情勢,雖然有些大戰前的緊張,或者說多年的謀劃,成敗與否便在此一局了,有些興奮;
當收到消息說渝閒已經動了起來,這馮氏四老便派出了人手,一邊是支援半山腰上的險要據點,一邊是派人從小路下山,從山*渝閒給堵住,來個前後夾擊;
這原本就是馮氏四老對渝閒攻上南山而做的準備,只是這真正的動起來,在時間上算是晚上了一些;
而隨着渝閒夾擊楊宏的開始,這馮氏四老也動了起來,正按計劃的調集人手從小路下山去堵渝閒後路的時候,這暴雨也來了;
那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的烏雲,在短暫的閃電驚雷之後,這傾盆的暴雨也終於來到;
風急雨驟,驚雷閃電,全都夾在一起,向着這山城心情的宣泄;
而正是這場暴雨,讓這場殺戮顯得更加的殘忍;
原本以渝閒的計劃,應該是李理主攻並堵住楊宏,而這渝閒與牧歌則從兩側夾擊;而這暴雨一下來,原本用的動自武器,便有些不太好使了;
時代的限制,那時候這家族所用的武器也算是那個時代通用的制式的武器,可這樣的制式的武器,在這樣的暴雨之中,便顯現出了他的不足;
主要是防水的問題,由着這暴雨的傾泄,這公路上的人都沒法躲得了,而就算是在林子裡的渝閒與牧歌,面對這場暴雨的宣泄,同樣是躲避不了,就算是南山這若大一片山林也一樣給這場暴雨打得個通透;
原本的遠距離射擊交火,在這場暴雨之中,給撕的紛碎,換成了江湖拼爭最原始的方試,貼身混戰;
當然,這場暴雨對南公館所造成的傷害最大;
首先,這南公館是在家族力量到達之後,按照預算,這渝閒想要攻上南公館,那先得解決掉楊宏,然後再解決掉半山腰上那之字路段的險要;
而當渝閒與楊宏開始交火的時候,這據守之字路段的南公館,是要趁火打劫的;無論是渝閒的人還是楊宏的人,只要近了這據守要點的攻擊範圍,那就立即射殺,反正這姬家也是要解決掉的,這時候就算是在小範圍之內幫着渝閒的忙,那又有什麼關係;
但這場暴雨之下,原本的算計算是落空了,無法進行遠距離的攻擊;這一旦失去了遠距離攻擊的優勢,南公館是不會貼身去參與混戰的;還要留着力量對付渝閒呢;
同樣,原本南公館準備派下山去操渝閒後路的人手也無法再下山去,還是因着這場暴雨太大,而這山路又難走;要放在平常,以南公館對這南山的熟悉,從這小路下山,就算是大量的人手,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可在這場暴雨之中,其能見度太度,跟本無法進行大的動作;用照明倒是可以,可這一旦用了照明,那同時也暴露了;這樣一來,這操人後路所要的突兀感,也便消失了;也就起不到操後路的作用,於是這南公館在暴雨下來的時候,也取消了這原本的計劃;
正是南公館取消這個下山操渝閒後路的計劃,讓渝閒不致於陷入夾擊的境地,可以從容的與南公館鬥個你死我活;
同時,在這場暴雨之中,也讓江湖人明白了虎哥這個字號的崛起,絕對不是偶然,也不是運氣;
在暴雨下來之後,將渝閒的計劃全給打亂了;而現在又無法收手,於是呢,這渝閒也算豁出去了;
在到達預定地點之後,這渝閒還沒放幾槍,這槍便再放不響了;而這時候的渝閒也是無法抽身的,然後這渝閒就抽了兩把長刀,準備着進身混戰;
而這時候的渝閒,確實是忘了文黎的脾氣了;在渝閒準備着要衝出去近身混戰的時候,倒是沒有忘記讓這把子將文黎給拖走;畢竟在這暴雨之中去近身混戰不比這遠距離的放槍,文黎這樣一個女孩子,確實不太適合;當然,這只是渝閒的個人想法;
就在渝閒讓把子動手將文黎給拖走,這時候的把子也明白眼下的局面是個什麼樣,都不用渝閒刻意的叮囑,也知道這時候應該將文黎給拖走的;而正是把子的動手,文黎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
因着這場暴雨太大,這說法的聲音都得大嗓門,就算是文黎一直緊緊的貼着渝閒,要說話一樣得大嗓門才能聽得清楚;而這把子畢竟跟了虎哥這麼長時間了都,只需要虎哥一個眼神,就知道該做什麼;
偏這文黎沒注意到渝閒的動作,直到把子動手,這才反應過來;感情在這時候想要撇開自己,那早幹嘛去了;
於是,這文黎在把子動手的同時,一腳將把子給踹開,然後也不等渝閒反應過來,自己個兒先衝了出去;
此時的渝閒,真的是瘋了都;甚至都沒有動腦子去想要拉住文黎,實際上這渝閒也是沒想到文黎突然來這麼一手;還好,渝閒的反應夠快,在文黎衝去的同時,也跟着衝了出去;
至於這一場混戰倒底是個怎麼回事兒,渝閒還真弄不清楚;不光是渝閒沒能弄清楚是個怎麼回事兒,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弄清楚是個怎麼回事兒;甚至連在上邊看熱鬧的南公館的人也因着這場暴雨太大,跟本看不清下邊的楊宏與渝閒倒底是在怎麼個打法;
反正是不知道給打了多久,這南公館的人就聽到一個極爲囂張的聲音在這暴雨裡大吼着,也聽不清楚在吼些什麼;
在文黎衝出去的同時,這渝閒也跟着衝了出去;而對於姬家的人來說,這突然的就衝出一大堆人來,一時候還真有些亂了陣角;
偏這衝出來的這幫人都還挺狠,特別是衝在最前遠的那個小個子男人和那個女人,幾乎每出手一次就有人死掉;是死掉,不是江湖混戰中只是被人給擊中,然後就倒地上呻吟,而是倒地上就沒聲了;
就李理來說,在這暴雨下來之後,一時還真沒敢往近身衝去混戰;畢竟,他帶來的人手都是標準配製,這用於近身混戰的冷兵器,有些不足,只有標準配製的刺刀;再加上雨這麼大,能見度太低,一時也有些摸不清楚清況;
可正在李理有些猶豫的時候,雖然是看不清楚前邊是怎麼回事兒,但確能感覺到姬家的人開始亂了;而這時候的李理都不敢去想,就能猜到是渝閒先衝出去了;
這渝閒都陷進姬家的陣營裡了,那還敢去多想,於是這李理立即就搶先衝了出去,甚至都沒來得及喊一聲什麼,兄弟們跟我上之類的廢話,一個人就衝了出去;而這手底下的人在看到李理這不聲不響的就衝了出去,那也是不敢去想什麼的,直接就跟着衝了上去;
同時,這牧歌也是發現了姬家陣角亂了,用屁股都能知道肯定是文黎挑的頭兒;
還在兒時,這牧歌就跟着文黎一起玩,什麼偷跑出去於玩,在外邊跟人打架,哪樣事不是文黎先動手給挑起的;
同樣的,這牧歌也猜到肯定是文黎先衝進去了;而對牧歌來說,文黎意味着什麼,他再明白不過了,同樣沒敢去想什麼後果之類的事兒,直接就衝了出去;而這牧歌手底下的人都是這牧府的衛隊,自個兒家少爺都打了頭陣了都,他們要再敢猶豫,那真是活得不愛了;
其實呢,這渝閒與文黎,以及牧哥還有李理兩兄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發起的攻擊;儘管這時候的雨正大着呢,打在人身上也都是生疼生疼的,可這眼下的情況,還有去另想辦法的時間嗎?
沒有,都這樣兒了,還管什麼計劃,只要幹掉眼前的人就行;
而對於楊宏來說,這場暴雨對他的影響算是可有可無的;在這渝閒發起攻擊之後,楊宏算是明白了,原本的江湖三大勢力,除開湊數的小侯爺之外,就屬他姬家最弱;連個虎哥都藏得這般的深,這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這姬家頂多算是稍有抵抗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而現在楊宏的手裡,雖然是捏着姬家最具戰力的力量,可這時候這戰力遠不如數量來得重要;在這虎哥的三面夾擊之下,這人手上的不足,讓楊宏有些絕望;開始有些後悔沒有聽林霞的話,在剛到山腳的時候就該將虎哥給滅了,哪兒能讓虎哥給集中力量的時間;
當然,楊宏並不是真的後悔沒有聽林霞的指令;身在江湖,楊宏早就明白,在這江湖裡從來沒有後悔的說法;
你說你後悔了,那這後悔之後還能重來嗎?很顯然的是不能重來的,那麼這後悔還有什麼用?所以,這江湖人做事兒,從來就不後悔;因爲後悔跟本就沒用,純屬浪費時間;
所以,這楊宏只是無聊的想想而已;當然,這時候的楊宏確實有夠無聊的;
當這渝閒發起三面同時攻擊之後,這楊宏手底下的人便將楊宏給護持在了中間;而在這暴雨的打擊之下,這混戰顯得更加的混亂不堪,再加上這公路本就狹窄;如果從山上看下去,當然如果能看得清的話;
此時楊宏的人手,就像是一條盤踞在南山上的巨蟒,粗是挺粗的,卻也挺大的,同時又被人從三個地方給切開,然後一點點給人吃掉;
正是這樣的情況,讓楊宏對下邊形成一個有效的指揮都辦不到;這雨太大了,原本帶着的電話對講機之類的設備,早在這暴雨的清洗之中,成了廢品;不僅是楊宏的這些設備給報廢了,這李理所帶來的設備同樣也給報廢了;
否則的話,這也用不着渝閒這邊攻擊的時候,李理還找不準脈,只能憑着感覺是該動手了,就動手;不過還好,這李理的感覺還不錯,不致於讓渝閒都死在姬家手中了才感覺到是時候應該動手了;
密佈的烏雲,讓人分不清楚這是白天還是黑夜,不時劃過的閃電,卻能看清這山道上的殺戮,夾着驚雷,卻也阻止不了這南山公路上的殺戮;
而這身在其中的人們,他們甚至都沒什麼心情去關注這一天山城難得一見的天氣,他們只是不斷的擊倒面前的人,然後沒等反應過來就讓別人給擊倒;
這場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而在暴雨過後,這江湖也隨着暴雨的平息而平息;
但在這個時候,渝閒與牧歌以及李理兩兄弟再次在這山道上相會的時候,這暴雨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模樣,甚至都沒有因爲這殺戮短暫的停息而稍有減小,反而是越發的大了;
這一天,是渝閒與文黎倆人真正的第一次並肩作戰;而在這與牧歌和李理兩兄弟會合的時候,這渝閒與文黎竟然都沒有傷着,甚至連身上都沒有沾着血色;不僅渝閒與文黎倆人這樣,就連牧歌與李理兩兄弟都是一樣的;除了讓這場暴雨給淋得個通透,顯得極爲的狼狽之外,身上確實沒有受什麼傷;
不過,這個是可以理解的;雖然這文黎與渝閒是衝在最前邊的,可這身後的人可都是家族的精銳,這見着家主都搶了頭陣,那還敢怠慢,這樣一來,原本是衝在最先邊的文黎與渝閒,就給擠到後邊去了;
而這牧歌與李理兩兄弟的情況也差不多,畢竟這牧歌的主要人手本就是牧歌的衛隊,他們那敢讓這牧府大少爺受到傷害;這李理兩兄弟也一樣的,在家族裡鍛鍊那麼長時間,這些家族力量還能不知道李理兩兄弟是什麼身份,更何況這次出來還是由李理全權指揮呢;
因此,當這渝閒與文黎,還有這牧歌以及李理兩兄弟在這混亂之後的匯合時,這幾個身上都沒有什麼傷,甚至連個血色都沒沾着;
當然,他們身上沒有沾着血色,並不代表他們沒有殺戮,只是這暴雨太大,這沾着的血在暴雨的沖刷之下,已經給衝沒了;這剛沾的血的本來就沒有多少粘性,而且這場暴雨也着實太大,以至連個血水都沾不了身;
雖然在此時這渝閒他們算是匯合在了一起,可這姬家的人手卻還沒完全的衝散,而且下邊的人還正在打着呢,沒有渝閒他們這般的清閒,還可以兄弟在這殺戮之中做個短暫的玩笑;
當然,這楊宏被逮到,或者死在這混戰之中,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跑是跑不掉的;而且據渝閒的猜測,這楊宏也是不會跑的;
而此時的楊宏,確實沒有想過要跑,因爲跟本沒那心思去想這茬兒;
此時楊宏手裡的人已被衝散了大半,只有很小一部分還聚在楊宏的周圍;至於其他的人,楊宏也沒多的心思去想;如想真要去想想,這其他的人,不是讓虎哥給宰了,就是鑽了林子;
可這無論是給虎哥宰了還是鑽了林子,對於楊宏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區別;
這給虎哥宰了的人就不必說了,同樣這鑽了林子的人,就算借他們幾個膽兒,也不敢回來支援楊宏的;這場殺戮確實太過殘忍,沒有人會想要回來;
而就事實來說,在這場風雨之後,確實有很多的江湖就那麼的消失了;就姬家的人而言,確實有很多人鑽了林子,甚至還不乏一些成名的江湖人物;可這些人在這一場風雨之後,並沒有回姬家,同樣也沒有再在江湖裡露過臉,而是悄無聲息的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