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文黎的死亡,這渝閒連哭都沒有哭,似乎也不怎麼有悲痛的感覺;其實呢,那不是渝閒不怎麼悲痛,而是痛得已經哭不出來;
在教堂呆過那麼幾天之後,渝閒算是緩過勁來;或者說渝閒現在已經徹底的失去理智,整個都完全變了;在這個時候的渝閒,他的精神狀態很難說得清楚;
說是這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吧,可這卻沒有一個人去玩什麼大暴發的去跟人拼命;只是再找不到這從與文黎在一起之後所養成的那種所謂世家涵養的味道,說白了就是常人所說的假模假式的貴族氣貴,總是不溫不火,對所有人都盡極禮貌,卻帶着那麼一種施捨的味道,可偏偏就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而以這時候的渝閒,或者說在文黎沒有離開之前的這兩年,渝閒那喜怒無常的脾性這也被淡化到了最低點,基本來說還算是處於符合渝閒這身份地位的脾性,喜怒不形於色;
現在的渝閒卻變了,雖然沒有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卻是再找不到那般的看似的溫和,或者說整個都變得冰冷無情,看上去永遠都是面無表情,任誰看到都會有一種被拒之千里的感覺,無法接近;
這看似冰冷無情,內心卻已夫去理智,偏偏卻還能夠知道怎麼去爲文黎的死亡而發出他應該有的仇恨;整個人如同一塊萬年堅冰,似乎連這山城裡最爲炎熱的季節都無法融法,讓人有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這是在渝閒回到南公館之後,這幾乎所有人都有的感覺;或許也是因爲這樣吧,就連文黎的兩個哥哥這原本是怒火沖天的,在看到渝閒回來之後,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責問渝閒;
而在渝閒的眼裡,這文晨與文盛兩兄弟的倒來,這沒有絲毫的驚訝,或者這除了面無表情的冰冷,再找不到任何的情緒,就如同這人回來了,可那魂卻沒有回來;
渝閒這回到南公館,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習慣的回到他與文黎所居住的小院裡,誰也不再理會;而對於渝閒這幅樣,在這南公館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等着渝閒吱聲,或者說所有人都知道渝閒絕對不會就此消沉,而是在爲文黎的死亡而瘋狂一把之後纔會消沉的;
這時候聚在南公館裡的人,這幾乎該到的都到了;這園子裡的人包括渝閒的兩位姐妹,渝閒與宋君;李理與李財兄弟,然後就是老八,老九他們幾個;除此之外,這就是周定國與代君,這兩人這幾天都沒有敢離開過南公館,一直在守着渝閒回來;而這程志蘭與俞廷良這與跟着到了南公館,這麼大的事兒,這不論是出於那份情誼,還是這時候所處的位置,這時候都應該到南公館報道的;
除開這些與渝閒最親近的人之外,四姐這一直在外面處理着這局面的穩定,而這姬家的人楊宏和林霞這倆口子也賴在南公館了,只是這姬亦男卻沒有出現;
對於這姬亦男沒有出現,這時候也沒有誰會有那麼多的閒心去管這些,只是接受了林霞關於這姬亦男爲什麼沒來的一個解釋,不過聽着挺扯淡的,因爲林霞的解釋就那麼一個,這姬亦男前段時間染上了什麼病,這需要靜養,不能見風,所以這還請見諒;
不過呢,這真要說起來,以楊宏與林霞在姬家的地位來說,他們這兩人一直守在南公館,那也足以表現出姬家的態度;畢竟這兩人是除了姬亦男之外,是這姬家最具實權的人物,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只是現在這渝閒的人雖然回來了,卻沒有說這接着該怎麼做,特別是渝閒那冰冷的模樣,這讓衆人都有些不敢去相信,這回來的真的是渝閒嗎?不過,卻誰也沒有敢去多嘴問什麼,因爲渝閒那幅模樣,這太過讓人感覺到那死亡的氣息,沒有人敢去靠近,就算是這照顧着渝閒長大,也是最親近的大姐渝君這都沒有敢去打擾渝閒,任由着渝閒回到小院裡,這便只能靜等着渝閒自己出來;
還好,渝閒沒有將自己關得太久,這到午夜的時候終算是出來了;而這南公館衆人也是一直在等待着渝閒出來,這見着渝閒出來,都等着渝閒說點什麼;
文黎走了,這大家都傷心;也可以理解渝閒的心理有着什麼樣的悲痛,可是這看着渝閒那幅死人模樣,這更讓人傷心;
現在渝閒終於出來與大家見面,這總算是暫時的緩了那麼半口氣兒;因爲這都知道渝閒能夠出來與大家見面,那麼原本就有預料到的事,到這時候也該會是有所動作了的;
渝閒看着這幫與他最親近的人,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當然,實際上這渝閒在這時候還真沒有去想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或者說在這時候的渝閒看來,這些人在這時候還在等着他而徹夜未眠,覺着這是理所當然而應該的;這樣看來,這渝閒真他奶奶的是個混蛋;
事實上來說,這時候的南公館,這雖然有着四姐在外面穩定着局面,而且也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在調查是誰動的手,可是卻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是這江湖裡的暗流倒是不怎麼平靜,卻就是沒有相對明確的信息;
這連是誰幹的,到現在都沒有能夠弄清楚,那這要動手也不知道對手是誰;所以呢,這看着渝閒是回來了都,卻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這都陪着渝閒在那兒靜坐到天明;
回來之後的渝閒,對於這還沒有找着是誰下的手,也是找不着誰來發泄,同時也沒有催促些什麼,只是這整天的不說話,偶爾在南公館裡瞎轉悠,要不就是在哪兒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山城的夏季是炎熱的,這天氣也是多變的,特別是這連續的大旱,到這時候卻又恢復了正常,這天說變就變,明明還是烈日高照,偏又是傾盆的大雨;
在這一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傾盆大雨之後,並未能減輕炎熱的感覺,反而顯得更加的悶熱;這時候的劉慶還着傷在身上,也沒有到處走動,只是躺在那廊下看着雨,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除開因爲文黎的離開,劉慶還看到渝閒總是在下雨的時候站在雨中,透着那麼些雨水的朦朧,突然就發現渝閒那原本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看去有變得有些彎曲,沒由來的便感到有些酸澀;
到這時候,文黎已經離開有些日子了,而渝閒除了那天在醫院裡有表現出那傷心的模樣外,這從回來之後,看上去一直很平靜;除了不再有以前那般的溫和,變得不會笑之外,似乎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差別,而且這幾天裡也經常過來看她,只是從來不說話,就那麼靜坐一會兒,隨後便又沉默的離開;
因爲傷勢的原因,這幾天裡的劉慶一直在靜養着,對於這外面的事兒,其實並不算是知道得很清楚;但有一點,那就是劉慶感覺到渝閒變了,變得有些不認識,似乎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渝閒了;
在這幾天時間裡,渝閒會偶爾過來看看她的,也會靜坐一會兒;劉慶便是從渝閒這裡靜坐那麼一會的短暫的時間裡看的所有不同;雖是靜坐,但不再是往常與習慣與文黎擁在一起靜坐那般的寧靜溫柔,而是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渝閒那原來深邃而平靜,充滿着智慧的雙眼,現在變得膚淺,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麼,卻再也找不到以前那般只需要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便知道他要做什麼的感覺,而是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要做什麼;看似膚淺,卻是在僞裝,偏偏又看不透他在僞裝什麼;還有那雖然並不算是偉岸卻自信而挺拔的身姿已變得自卑而大弧的彎曲,看上去如同有些駝背一樣;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疼痛,也不知道是因爲身上的傷勢,還是因爲別的什麼;用力的搖晃着腦袋,想將一切都拋卻開來,卻只剛動一下就如錐心般的疼痛;
剛下過一場雨,渝閒又在雨中淋了個通透,嫫姐正替渝閒換下已經溼透的衣物;而在這渝閒的衣物剛換上,四姐也端着一杯熱茶過來,看着嫫姐如同在操作一具木偶一樣的,將渝閒扶着躺在榻上,這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又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放下熱茶,然後便蹲在渝閒的身邊,似乎是習慣性的拿起渝閒那已經有些機械的手,放在手心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文黎的離開,這上蒼也有所感慨;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這老是下雨,而渝閒剛是每次都將自己淋個通透;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吧,在這大熱的天氣裡,渝閒的手總是冰冷的;以至四姐這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習慣將渝閒那機械的手放在手心裡暖着;
正在四姐在哪兒溫暖着渝閒那冰冷的手掌的時候,這李理有些着急上火似的竄了進來;這看着四姐蹲在哪兒,這也沒有說什麼,而且簡單直接的將渝閒給拉起,只說了那麼一句有消息了;
渝閒聽着李理說着這有消息了,那原本呆滯的模樣在瞬間便從塌上竄了起來,一把將李理抓住,看那似要飛起吃人的模樣,這就等着李理的下文;
到這時候,李理算是將這文黎遇襲的事兒給弄了個大概清楚;算是知道這事兒是馮氏四老的那些餘孽做的,同時也知道了這其中還有着老七的身影;
對於這樣的消息,這也算是在渝閒的預料之中;只是這卻有些接受不了,他不明白爲什麼七哥會這樣做;
渝閒不是知道殺父之仇是不可化解的,爲此渝閒也是坦誠的與馮敬宜要有個了結,可是馮敬宜卻只是沉默的離開;可是現在呢,卻玩這麼一出,這算什麼;
當然,那時候的渝閒並沒有想得太多;只是在知道文黎遇襲身亡這件事裡有着馮敬宜的身影,這便沒有再去再想想倒底是爲個什麼,只是想着這馮敬宜居然與他玩陰招,還害死了文黎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到這時候的渝閒,在他的意識裡並沒有敏兒的存在;這或許便是渝閒那一地都不怎麼正常的精神狀態給自己強加的意識,沒有誰能夠改變得了,至少在那時候沒有人能夠改變什麼;
在渝閒聽着李理說起那麼些事兒之後,這只是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走,然後便與李理一起離開了房間;只是渝閒那雖然說得平靜,可在四姐聽來,那並不是渝閒在故作平靜,而是冰冷的殺意;
四姐看着渝閒與李理兩人離去的背影,莫名的心口有些疼痛;從渝閒回到南公館之後,四姐便知道渝閒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渝閒了,變得不會笑,很沉默,或者說冷漠;因爲四姐再看不到渝閒以往那般的深邃而充滿智慧的雙眼,換之的是如萬載堅冰般的寒冷,讓人看得有些發抖,如同寒冰在側一般;
現在,渝閒與李理離去的背影,除了那大弧度的彎曲,其還夾雜着那麼些絕決,似乎這次的離開,便不回再回來;不過四姐並沒有有太多的時間去感觸什麼,而是在看着渝閒與李理離開之後,這只是短暫的失神,然後便迅速的跟了上去,因爲她知道渝閒接下來會做什麼;
爲此,四姐不想要再錯過,不想要渝閒再一個人去承擔;
渝閒與李理離開之後,這其實並沒有出南公館,而是到了書房,同時也將衆人都聚了過來;這也沒有再徵詢什麼,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客套寒暄,而是冰冷的下着命令;
調集手裡所有的直系力量待命,這是渝閒回來南公館之後的說的第一句話;而對於這個命令,衆人都可以理解,這無論是因爲文黎的離開所帶來的悲痛,還是這眼前需要做的事兒,這渝閒都再不會有信任什麼,現在還能夠信任他們在座的衆人,已經算是極爲難得的了;
除此之外,便是發下命令,讓下邊區縣的那些大佬們將整個山城給封鎖起來,不允許一個江湖人離開;當然,這同時也是將山城的市區,也就是所謂的九區先封鎖起來;不過呢,這個命令純屬多餘,因爲這時候還看不到的對手,人跟本就沒有想着離開,而是從外面調集力量進入山城;
以渝閒這看似清晰的命令,在四姐看來卻有那麼些不安;四姐不是不知道渝閒這樣做是應該的,可是這接下來的事兒已經不難猜測,那就是大規模的殺戮;而這樣的殺戮,那絕不會僅僅侷限於江湖人,甚至於都不會侷限於山城的地界;
關於這一點,四姐也說不清楚,只是有那麼一種感覺而已;要說這四姐也是經歷過家破人亡,對於殺戮早已沒有了任何的恐懼,可是這一次卻不由得有些不安,沒有爲什麼;
渝閒在發出命令之後,沒有再去理會那麼多,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四姐他們的變化,只是讓衆人自己去準備,不過卻單獨留下了李理;只是這留下李理之後,這渝閒與其都談了些什麼,這卻沒有人知道;
實際上呢,渝閒與李理談的事兒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南公館要玩這麼一出,這各方面得知會到了不是;簡單來說,這黎姐遇襲的事兒,這但凡與南公館有那麼點關係的各方人物,這都已經收到了消息,而且這都在等着渝閒作出反應;
現在渝閒與李理談的事兒,這就是讓李理去與官方那幫官僚做最後的確認,因爲在這之前李理就有在做,畢竟這文黎遇襲身亡,那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以南公館的權勢,這要做些什麼,雖然是可以憑着實力完成,可是這與官方的接洽卻是無可避免的;
這南公館再怎麼強勢,這畢竟是江湖勢力不是;就是算以武力來說,這南公館可以吃定了這山城除開城市的駐守軍隊之外的武裝力量,可這也得官方配合,或者說至少默認;
就那時個這山城的一把手來說,這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這之前在李理與他們進行接觸的時候,這便表示江湖事江湖了,他們絕不插手;現在這李理做最後的確認,依然如此;而李理在得到那麼些確認之後,這也便開始準備着動作;
就事實來說,渝閒從回到南公館之後,這便在謀劃着這事兒;現在只是確定可以動手而已,而現在才動手,那也僅僅是第一步,也算是正式的讓這些人知道,本座的女人死了,那你們都得陪葬;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整個山城都處於一種風雨飄搖之中;不僅僅是江湖人,就連平民也感覺到了有事發生;因爲平日裡與他們並沒有多大關係的江湖人,現在卻是滿大街的亂竄,還有那些原本在渝閒上位之後,這新立的一些約束彈壓之下已經算是很老實的流氓地痞們也都重又開始囂張起來;
在渝閒入主南公館之後,對那些平常欺壓平民的流氓地痞們進行了強力的彈壓;那些流氓地痞向來是遊離於江湖幫會的,對江湖人物還算很是恭敬,一向是和平相處,沒有人知道南公館爲什麼要彈壓他們,但既然是南公館發話了,那也只得照辦;
在街面上打個架,拿個片刀砍人的流氓地痞們雖然也自稱是江湖中人,但對於南公館這般真正的盤踞一方的江湖勢力來說,那不過是小孩兒的玩意;要彈壓他們,那再簡單不過;這樣一來,這山城的治安是大大的好轉,也是因爲這個,山城才擺脫了那個十大暴,亂城市的頭銜,也不知道這算不是算是江湖人的悲哀,還是官方的悲哀;
但是呢,現在那些流氓地痞們又囂張起來;有人將百姓稱之爲愚民,當然,現在流行稱之爲屁民;以爲他們什麼也不懂,又傻且蠢;而實際上叫經,平民並不缺乏智慧,只是缺乏些許勇氣而已,對於官方還有江湖的事,他們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眼看着山城裡的氣氛明顯不對,這也都感覺到了風暴即將來臨,但他們依舊過着枯燥而重複的生活,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一般,依然是如某些人所說的,懵懂無知的愚民;
知道的不一定要說,不知道的不一定要問,這纔是真正的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