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夜風有些涼,那半輪弦月顯得有些暗淡;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堅強得像石頭一塊,而一旦哭出聲響之後,便不再堅強;
從文黎走後,渝閒沒有哭;而現在呢,在哭過之後,這每到夜裡便總是默默的流淚;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反正就是想着想着就哭了,只是沒有聲響而已;
夜很靜,靜得能夠吃到蟲鳴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這般平靜的在這夜裡聽過蟲鳴,吹過夜風的了;
只是這夜雖然很靜,可是卻總是靜不下來;在渝閒一個人呆在院裡無聲的哭泣的時候,那槍聲便將這寂靜的夜給打破了;
隨着槍聲,渝閒的反應倒還算是挺快的;或者說在槍聲響起的時候,渝閒便知道肯定會出事兒的,而這時候的渝閒再經不起任何人的離開;這也是爲什麼渝閒會聽從渝君的安排回園子裡來靜養,只是不想呆在山城裡再連累到其他的人;
現在呢,那熟悉的槍聲響起,渝閒便知道這又將是一次災難,一次他再不能承受得住的災難;爲此,渝閒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連臉上的淚痕都沒有來得及去擦拭,便竄了出去;
在渝閒竄到前院的時候,卻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癱倒在地;
因爲渝閒的原因,這雖然是回到了園子裡邊,可是這周定國與代君依舊是難眠的;而在這一夜裡,周定國與代君同樣的難眠,正在哪兒聊着過去,聊着關於渝閒的事兒;
在這一夜難眠的人還不止是周定國與代君,還有着羅嫫和十三兒;而秦爺爺同樣的難眠,只是秦爺爺守在老爺子的院子里居住,而老爺子的院子則是在園子裡的最裡邊;
所以,當槍聲響起的時候,秦爺爺並沒有及時趕到;倒是一直負責園子裡安全的四哥最先與這幫入侵都遭遇;
只是這攻擊來得太過突然,四哥幾乎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被擊中;而在這個時候,因爲外面那麼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園子裡的侍衛力量已經大不如前,這也算是在遭遇到攻擊的時候,園子裡邊的侍衛們都有些反應不及;
而隨着槍聲響起的時候,最先趕出來的是羅嫫與十三兒;
有時候呢,這人有過那麼些經歷其他挺好的,那怕那麼些經歷有些困苦,可至少能夠學會怎麼樣去面對;
在羅嫫與十三兒趕出來的時候,以羅嫫跟着渝閒走了這麼些年來說,面對着這樣的攻擊,是知道怎麼去應對的;而實際上呢,羅嫫在發現入侵者之後的反應便是操着武器,找着掩護給予反擊;
可是,十三兒卻並沒有經歷過這些;這樣所造成的局面便是,十三兒在遇到那些入侵者的時候,這便挺身而出,在哪兒嚷着什麼擅闖者死之類的廢話;只是十三兒這話還沒有落音便被擊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與此同時呢,周定國與代君已經操着武器在予以反擊;而就在這個時候渝閒也趕了出來,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十三兒,頓時便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再站不起來;
那年的十三兒才十六歲未滿,喜歡白色的衣物,整個人都是那般的純真;可是渝閒看到得卻是那有些暗淡的月光下,那原本純色的衣物變得有些黯紅色,看上去特別的刺眼;
對於已經被抽空了力量連站立都無法做到的渝閒,羅嫫的反應倒是挺快的,迅速的將渝閒給拖開,否則的話渝閒也已經被擊中;
或許吧,在渝閒出現的時候,這幫入侵者也有發現;或者說這本就是針對渝閒而來的,所以在渝閒那一晃出現之後,這便迅速的調整着攻擊節奏,全力的向着渝閒這邊聚攏,同時卻控制着火力,似乎是不想要傷着渝閒;
隨着這入侵者的火力轉移,周定國與代君也感覺到了這事情有些不妙;耐何現在園子裡的侍衛力量太過薄弱,在面對着這幫全幅武裝的入侵者的時候,竟有些抵抗不住;
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在秦爺爺趕到的時候,看着眼前的局面,這迅速的便弄明白了狀況;這也沒有操着槍就衝出去,而是將羅嫫給拖到身邊,讓她趕緊着通知李理;
至於這已經沒有了絲毫反應的渝閒,秦爺爺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同時這便指揮着侍衛將渝閒給護着,往園子裡邊退;
或許吧,秦爺爺也知道在這一夜是熬不過去的;這邊讓侍衛護着渝閒往園子裡邊退走,而他自己卻擔當起了阻擊的作用;
以秦爺爺這把年紀了都,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動過槍的,這阻擊的作用並不大;雖然渝閒並沒有看到秦爺爺是怎麼死的,可是當渝閒在護衛將他護到最後,這所有的侍衛都已經死掉,被人從園子裡架着拖出來的時候,卻看到秦爺爺滿身是血的倒在那兒,似乎也是經過掙扎的,只是卻是徒勞;
在渝閒被兩個人給架着拖出園子的過程之中,這不僅僅是看到了秦爺爺倒在了血泊之中,也看到了羅嫫倒在地上,只是因爲那時候羅嫫習慣墨色的衣物,看不出有那血是什麼顏色,只是在哪兒沒有動彈,手裡還抓着匕首;
在渝閒被拖到前院的時候,看到周定國與代君靠在前院的那株黃桷樹下,似乎還能夠喘氣兒,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於是渝閒便看到這幫架着他的人朝着大哥大姐射擊了幾槍,然後便架着他離開了園子;
有時候想想,渝閒其實挺沒有用的;在那一夜園子遭遇攻擊的時候,渝閒連一槍都沒有開,這便被人抓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者說什麼也沒有想;
當渝閒被人架着在這有些崎嶇的山路間穿梭的時候,似乎看到了那蒼穹之上的那半輪弦月;或許吧,渝閒真的是個廢物;也是在那時候,渝閒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廢話,連累着這麼多的人死亡,而他呢卻是任人宰割,偏偏卻又死不了;
那一夜的月光有些黯淡,就像是渝閒的心思一樣;也是在那一夜之後,渝閒徹底的變了;
原本文黎的死亡,對於渝閒的打擊很大;可是就渝閒自己的內心來說,那儘管疼痛得已經沒有個人了,可是卻並沒有死志;而在那一夜裡,渝閒第一次有想到,或許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
也不知道在那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多久,渝閒終於被塞進了一輛車裡,然後被帶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只是在渝閒再次見到光的時候,被那有些強烈的燈光給照得有些難受,卻看不清楚那燈光背後都是些什麼人;
在那有些嘲諷的聲音響起,稱呼渝閒爲侯爺的時候,這渝閒纔算是有些適應過那照得有些難受的強光,這腦子也開始逐漸的恢復;或者說在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終於算是刺激起了渝閒的殘忍殺意;
而這樣的感覺已經離開渝閒很多年了都,在記憶裡那還是老爺子遇到渝閒的時候,曾經對渝閒說起過的,也就是那連老爺子都有些寒意的陰鷙感;
關於這樣的感覺,其實渝閒自己也知道;只是從被老爺子收留之後,這麼些年過去了,渝閒自己都認爲早已經消失不見;可是,現在卻再次有着這樣的感覺;不過呢,渝閒並沒有因爲這樣的感覺而不安,不再是那渝閒連自己都覺着這樣的感覺很不好,所有這些年也有意無意的去磨滅掉,只是有些東西無論怎麼樣去刻意的磨滅,那終究是磨滅不掉的;
對於那個燈光背後那嘲諷的聲音,在渝閒聽來實際上是有些陌生的;可是渝閒卻又清晰的知道那是誰,那不就是山城警界的一哥嗎?雖然從爭南公館那時候被渝閒揍過一頓之後,這便很少見到;
只是以這時候渝閒的心境,有些東西不需要去刻意的記憶,他總是能夠清楚的把握得到;或者說這時候渝閒的心境倒底是個什麼樣,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也可能性是渝閒的間歇性精神分裂症又發作了,而且還有些嚴重;
渝閒的間歇性精神分裂症發作的時候有多嚴重呢,這個還真不好說;只是這時候的渝閒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或者說像一個掌控着全局而高高在上的冷靜模樣,對於這躲在那燈光背後的一哥,這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只是渝閒那笑場聽上去有些讓人磣得慌,感覺像是被渝閒掌控着局面,只要渝閒願意,這下一秒鐘就會被幹掉,一股死亡近在眼前的危險感;
還好,這時候的渝閒是被拷在椅子上的,否則的話這一哥還真就說不定已經跑了都;
在強作鎮靜之後,這一哥終於算是從燈光背後走了出來,雖然這還帶着嘲諷的模樣,可是卻有些掩飾不住的恐懼;
在看到那警界一哥的時候,渝閒笑得更歡了,也不知道都在笑些什麼;不過呢,渝閒並沒有讓這一哥去費腦子去猜測渝閒在想什麼,因爲渝閒很直接的就問了他一句,是誰借給他的膽兒,這是活膩味了不是;
渝閒之所以這樣說,那是有理由的;他們南公館擁有什麼樣的實力,那不再需要多說什麼;就他渝閒在爭南公館的時候這都沒有將官方給放在眼裡,可以將當時的一把手從市政廳裡給拖出來揍一頓,完了還像沒事兒人一樣,而實際上也沒有誰來找後賬;
現在呢,他們家族正在玩着這大西南一統的大戲;在這個時候,你這山城警界的一哥,憑藉的是什麼樣的膽量敢與本座叫板,倒底是誰借了你幾個肥膽兒;
不過呢,渝閒雖然是有這樣想着,可是更多的卻是想到別的地方;
以這警界一哥的魄力和實力,那是絕對不敢跟他渝閒叫板的;而現在呢,這不但是叫板了,而且還是直接攻擊的園子,而非南公館;
對於家族在什麼地方,這從來都是隱藏得很深的,甚至於這些江湖人都不知道南公館背後還有着一個家族;而能夠知道園子的位置所在的,除開他們這幫兄弟姐妹之外,那便只有馮氏四老,以及叔輩們的鎮爺們;
而這馮氏四老早就已經死了,而那些頻輩的鎮爺們,現在還留着的也沒有幾個了;其餘的大都在爭南公館的時候讓渝閒給弄死了,要不就是遠走他鄉;
這樣算來的話,現在在這山城能夠知道園子位置所在的人不會太多;這首先可以排除他們這幫兄弟姐妹,因爲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夠亂的了,沒有誰會有什麼異心;而更重要的是,渝閒相信他們的這幫兄弟姐妹們;
現在呢,不僅有人知道園子的位置所在,而且還慫恿着這警界的一哥在這時候去攻擊園子;這便說明這背後的人還挺有些眼光的,而且是對園子極爲熟悉的;
首先這園子的位置是在大山裡,一般人是不會知道;而且選擇在這個時候攻擊,那也就是知道園子裡現在的侍衛力量很弱,弱到憑藉着這一哥手裡的所謂特種警隊都能夠攻擊得下來;
這一哥手裡所謂的特種警隊,要放平日裡,這渝閒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因爲這特種警隊再怎麼精銳,那也不過只是預備役的部隊;就這預備役的部隊,那是能夠跟他們園子裡的侍衛力量相比的,扯淡;
園子裡的侍衛力量那可是老爺子一個個兒挑選出來的,無論是忠誠度還是武力,那都絕對不是這些個所謂精銳的特種警隊能夠比擬的;
而事實卻擺在眼前,這幫平常不會放在眼裡的力量卻真的將園子給攻擊了,還害死這麼多人,就連他渝閒自己個兒都成爲了別人的階下之囚,這纔是渝閒有些沒有能夠想得明白的地方;
至於渝閒自己個兒都成爲了別人的階下之囚,這一點渝閒倒是沒有太過擔心;因爲渝閒已經確定了這事兒有那警界一哥參與其中,而且這時候的渝閒也算是回憶起了這幫人攻擊園子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手段,那是標準的特種警隊的方式;這樣一來,渝閒便可以肯定這事兒是警方乾的;
在這山城裡邊,憑着他們南公館的勢力,這警方要有點什麼動作,那是絕對瞞不過李理他們的,無論這警方做得有多隱密;
渝閒之所以這麼肯定,那時因爲他對這山城的掌控着有絕對的自信;別的不說,僅僅是這一哥的幅手那都已經是他們南公館的人,雖然僅僅是每月到南公館領取金錢,可是以南公館的威脅力度,這是絕對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都會知會南公館的;
除此之外,以南公館對於山城的掌控,這所有的出城的路口都有人守着;雖然這些人在平常裡只是些不起眼的小混混兒,可是卻是南公館花了重金放插的;無論是有什麼力量進入山城,或是什麼什麼力量出去山城,這一旦有車隊運動,那就必須得通知南公館;然後由李理跟據情況進行分析,以找出其中所隱藏着的信息;
以渝閒對李理的瞭解,或者說這份兄弟情誼的信任,渝閒是相信李理會及時出現的;更何況羅嫫還有通知李理,那麼李理找到他渝閒,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這個時間問題,渝閒是不用去操心這個時間差上會出什麼問題;這倒不是渝閒自信,而是渝閒有着絕對的自負,就憑着這棟大樓裡的人,想要宰掉他渝閒,那還差得遠了去了的;
現在的渝閒並不擔心這個,而是在哪兒試探着那警界的一哥,看看是否能夠從其口中得到有些用處的信息;
只是這一哥看着是有那麼些極力隱藏卻有些藏不住的恐懼,可是這能夠坐上那警界一哥的位置,那也是有其獨特的本事的;否則的話,憑什麼這些年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
面對這樣可以勉強算得上老狐狸的警界一哥,渝閒這試探之後,也沒有能夠試探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以此推算,這還真不愧是坐在那一哥位置上的人,挺有些沉府的;
不過呢,渝閒這雖然是沒有能夠試探倒什麼有用的信息,卻也沒有太過去擔心太多的問題;至於這警界一哥背後慫恿的那個人,以這時候渝閒的心境,那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都,不必去費太多的腦子;
於是呢,這渝閒便在哪兒調笑或者說試探着這警界一哥玩笑,一邊等着李理的到來;而渝閒之後所那般相信李理這個做哥哥的,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邊的渝閒並沒有等得太久,這便等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或者說在渝閒正玩笑着的時候,這沒有等得太久便看到有人有些急忽忽的的闖了進來,看那模樣倒是挺着急上火的,這一闖進來便將那一哥給拉到一旁,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在說完之後,這警界的一哥便離開了,甚至都沒有再理會渝閒,就那般的摔門而去;
面對這樣的情況,渝閒都不需要再去費腦子想什麼,這也能夠知道是李理他們到了,否則的話這一哥不會這般的表現,所以呢現在的渝閒只等着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