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李老爺子從來都知道這次的襲擊是誰做的,這很容易猜到的;這都已經與李遴算是半鬧開臉了都,這有些動作那也是不足爲奇的;就算不是李遴手底下的人,那也是他發的懸賞,並且派有心腹之人給予殺手指示,否則這不會這麼準確的知道行走的路線;
雖然這沒有牌照而帶着漠府標識的車輛在這大漠裡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可這每次需要老爺子親自出面的事兒,這所走的路線是絕對保密的,除了伍標之外,這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就算是隨行的其他侍衛,那是隻有起行之後纔會告知;
老爺子相信伍標不會有問題,因爲伍標是他親自撫養長大的,而且還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這無論是能力還是忠誠度,這都是無可置疑的;
這將伍標給排除在外,那這問題只能是其他的侍衛當中有着李遴的眼線;這樣想來,便可以解釋得通;
雖然這些貼身侍衛都是由老爺子親自挑選,而且都是老爺子看着在園子里長大;而在這些孩子長大之後,還會有一個考驗的過程,那便是將這些人放到侍衛團裡去磨練;
這樣的做法,本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他們的忠誠度的;因爲這些人大都是孤兒,而給這些孤兒一個相對安穩的成長環境,這對漠府都會有着類似於家的感覺;
可這其中也有着破綻,那就這些孤兒長大之後放到侍衛團裡的磨礪;雖然這侍衛團直屬於老爺子掌控,可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而且這人性的貪婪,能免會被利益打動;特別是這幾年以來,老爺子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這對侍衛團的掌控也隨着有些鬆懈;
更重要的是,這李遴作爲漠府的二爺,對於這侍衛團也多少會有些接觸;同時以李遴所掌控着的江湖道,這利誘的手段,那也算得上是玩得爐火純青;如果有心的話,這要收攏一些侍衛,並不算太難;
而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手段來說,雖然這手機還沒有普及到大衆化,可以李遴的身份要用這些東西也算是再平常不過;原本跟隨老爺子出行的侍衛,這都不會配帶通訊設備,或者說這通訊設備只由伍標掌握;
可如果有某個侍衛攜帶在身上,要逃過這出行前的例檢,倒也不會太難;畢竟這些貼身侍衛都在老爺子身邊這麼久了,對於老爺子以及伍標的瞭解,也算是透徹;
正是基於這樣的猜測,老爺子在遇襲之後,這並沒有去立即查驗身邊的侍衛,而且還打斷了伍標對這些侍衛的懷疑;因爲在當時的情況之下,這不是查出誰是內鬼的時機;
以那時的情況來說,這既然有內鬼那還需要用殺手來玩這出遇襲的戲;這很明顯是還沒有到動用這個內鬼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個內鬼暫時還不會直接對老爺子動手;
既然這沒有會動手的時機,那爲什麼還要去逼迫於他呢;人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這些刀頭舔血的侍衛,那還不如先放着一邊,先處理要緊的事兒;
實際來說,當時的老爺子確實也算是身處險境,這唯一應對的方式就是立即趕回漠府;只要回到漠府,那以漠府的防禦以及老爺子長年的積威,那麼就算是這內鬼想要有些什麼動作,這也是需要顧忌的;
只是這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再加上前幾年的那場重病,這又遇到襲擊,這身子骨確實有些撐不住;雖然算是及時趕回了漠府,這卻也陷入昏迷之中;而這好容易的清醒過來,這也顧不了許多,或者說顧及不了李遴接着會有什麼動作,也顧及不了此時山城是個什麼局面,甚至都顧及不了這漠府裡邊的其他人有什麼想法,這首要的事兒便是招回李歆;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這老爺子對自己的女兒的瞭解,確實也算是透徹;並沒有因爲李歆打小沒有母親,而且老爺子又對她那般的磨礪,而造成的那麼些隔閡;雖然這實際上確實是有那麼些許的隔閡,可這對於家族來說,李歆還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李歆對着她唯一的小妹李子寧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因爲這姐妹倆都是屬於沒有孃的孩子,而這李歆又不得不擔負起家族的責任;因此,對李歆來說,或者說在李歆懂得父親對他的磨礪之後,這更多的想到李子寧不要再重複她的經歷,因爲那般的經歷太過難言,有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不需要小妹再走這樣的路;
因此,這老爺子知道無論家族發生什麼變故,李歆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不管曾經有着怎樣的芥蒂,不論這感情有着怎樣的不情不願,當老爺子無力再支撐家族的時候,她李歆都會毫不猶豫的接手;
這在伍標接受老爺子的指令之後,便立即離開;這對於老爺子來說,很莫名的有些孤獨;
人都說在受傷的時候,這人的感情特別的脆弱;而對於老爺子來說,同樣如此;儘管老爺子這一生有着難言的經歷,早已不會再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可在這時候也確實有着這有些生疏的感情;
就老爺子來說,這打小調教李歆,那也是不得已,誰叫她李歆是這漠府的長子呢,儘管李歆是女孩兒,可這家族到她們這一輩沒有男孩子,只能由她擔着;這身爲家族的子女,那自然有着承續家族的責任;
而這伍標,老爺子一直將其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同時這伍標對老爺子也有着父親的感覺;這麼些年的相處之中,這也有着難以割捨的感情;只是這沒有血緣關係,否則的話老爺子會考慮讓伍標接掌家族;而實際上,老爺子也確實有動過這樣的念頭;
但也僅僅是有過這樣的念頭而已,因爲這伍標雖然優秀,身爲男子也更適合接掌家族,可這李遴還虎視眈眈呢;如果讓這麼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接掌家族,那這正是給李遴發難的機會;
現在,老爺子遇襲,生命垂危;而這最看重的兩個孩子卻一個也不再身邊;同時那從不理會家族事務的李子寧還遠在萬里之外過着屬於她的平靜生活;
這對於老爺子來說,確實有着莫名的孤獨;爭了一輩子了都,到頭來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這難免有些苦澀;
所謂這不幸之中也是夾雜着那麼一絲的幸運,或許這樣說來有些過了,但這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因着這傷重,老爺子並沒有多少的時間去體會那垂危之際卻無貼心之人陪伴在身邊的孤苦;這都沒有多少時間是清醒的,那還會有那麼多的閒心去想這些呢;
在李歆帶着渝閒與文黎來到老爺子的房間的時候,這老爺子的傷勢已經算是控制住了,只是這還能熬多久,這誰也說不準;
對於李歆的回家,老爺子有着從未有過的激動;或許是因爲這時候的局勢,或許是因爲這生命垂危,或許是因爲這麼年來確實有些愧疚;這看到李歆平安的回家,這也是忍不住的老淚縱橫;
此時的老爺子對於李歆其實沒有什麼事兒是需要交待的,因爲這李歆早就是確定的繼承人;因此,在李歆成年的那天開始,這關於家族的傳承都按照傳統完全的告知李歆知曉;同時也因爲老爺子前兩年的病重,這關於家族的一些事務也是早有交待;
就如同渝閒在渝老爺子去世之後,這雖然給趕出了家門,可這關於家族的一些隱藏力量依然是知曉並且還能掌控;當然,這渝閒當時的處境也是要比這時候的李歆要好一些,至少還有着秦爺坐鎮,有着一幫兄弟姐妹們的支持;
而對此時的李歆來說,這家族除了伍標之外,再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就算是老爺子的侍衛團,這也是不怎麼敢信任的;這點僅憑着老爺子遇襲也能猜到,這侍衛團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完全的掌控在老爺子的手中;
或許吧,老爺子也是知道這侍衛團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掌控,這在看到李歆回家,在那兒有些感慨完之後,這便將目光轉移到渝閒的身上;
渝閒是什麼人,老爺子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或者說以李老爺子對渝老爺子之間的那份屬於他們老一輩的感情,這對於渝老爺子調教出來的繼承人是絕對肯定的;更何況這渝閒只用着這麼一年的時間就將家族給平息下來,否則這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隨着李歆到這大漠遊玩;
而這渝閒在這樣危機之中還隨着李歆回到大漠,那這小輩之間的情誼,同樣的值得肯定;畢竟這老爺子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這雖然不知道山城的具體情況,可這自渝老爺子遇刺之後,也是一直關注着山城的動向的;
因此,這雖然並不是太過清楚山城的情況是怎麼樣,卻也能猜到這時候的渝閒是不該離開山城的;可這渝閒就是離開了,而這離開僅僅是因爲他們小輩之間的情誼;
以此猜測,對於漠府接着就會有的變故,那這渝閒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這渝閒一個人到這大漠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於是,老爺子想與渝閒談談;其目的是想着渝閒能否動用家族的力量給幫上一把;要不怎麼說天下父母心呢,此時的老爺子都這樣了,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卻想着怎麼爲李歆拉些助力;
對於老爺子的心思,渝閒有大概猜到一些;否則以老爺子此時的狀態,應該是表示出更多的父女之間的一些感情,而不是在李歆平安回家之後,只作這樣短暫的感情宣泄,便找上他這可以算是外人的渝閒;
在老爺子表示是否可以與渝閒談談的時候,這渝閒倒是表現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度;以小輩的姿態行禮問候,同時也沒忘了介紹着文黎;
本來以渝閒的德性,是很是討厭這些虛僞的客套的;可這看着老爺子那面無血色的模樣,這有些於心不忍;同時也是因爲這大漠畢竟是漠府的勢力範圍,這作爲傳承世家的一家之主,這些客套也是屬於必不可少的;雖然渝閒本就是爲了給李歆搭把手才趕過來的,可這與李歆是因爲那份友情,不同於此時的老爺子那一家之主的身份;
而這老爺子也僅僅是客套的誇讚着文黎如何嫺淑之類的客套話,並沒有按着那原本這世家之間的家主對話那般的死板硬套,可以算是很直白的與渝閒說起這關於漠府的一些情況;
本來以渝閒的本性,這也是有些不忍老爺子這般虛弱的與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可此時的對話是家主之間,所以這渝閒也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樣,在那兒靜靜的聽着老爺子的敘述;
要不怎麼說這女人天性善良呢,這文黎看着渝閒那泰然自若的模樣,這不由得有些來氣;這看着是靜靜的站在渝閒的身邊,可這手底下卻也不怎麼老實,狠狠的在背後做着小動作;
對此,渝閒沒有絲毫的反應;看上去還是那泰然自若的模樣,認真的聽着老爺子的敘述;
其實這倒也不能怪渝閒狠心,或者說冷漠;只是這世家之間,總是有些頑固不化的守着一些傳統;雖然這很多的傳統已經隨着時代的變革而被拋棄,可這總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拋棄的;或許正是這般的頑固不化,這才能在千年的歲月之中固守着傳承,一直承續到現在;
而當老爺子難爲的將所需要讓渝閒知道的東西給講述完成之後,這顯得更加虛弱;卻並沒有就些停止,而是直接向渝閒提出援助的請求;
對於老爺子的請求,渝閒並沒有立即表示什麼;儘管此時的李理正在趕往大漠的路上,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到;可這渝閒偏就是沒反應,或者說正做着思考的模樣;
文黎看着渝閒在那兒一幅有些難爲的模樣,這着實有些忍不住;可這正準備插話的時候,這李歆原本是安靜的呆在旁邊聽着老爺子的訴說,這看着文黎準備要有動作,這也算是不着痕跡的輕扶着老爺子挪了些身子;
而正是李歆的動作,這文黎準備着的插話,這也自然的停止了;因爲在李歆挪動老爺子的時候,這老爺子看上去更加的虛弱,以至讓文黎有些說不出口;
事實來說,從老爺子與渝閒相談的時候,這李歆便知道老爺子要說些什麼;以李歆所接受的老爺子關於世家的傳承的說法,這家主之間的談話,沒有相應的地位是不能插話的,儘管這李歆是老爺子內定的繼承人,再有與渝閒的那份友情;可這李歆畢竟不是家主,至少在此時此地還不是家主,那便沒有她插話的份兒;
我知道這看着有些頑固守舊,但也確實是這些世家之間的規矩;儘管這些所謂規矩早已不能適應現代社會,早該扔外星去,可這些世家就是守着這些頑固的東西;就連這渝閒也算是大姑娘上轎,這頭一把的堆着這家主的身份;
同樣,以李歆與渝閒的交情,這完全沒有必要去理會這些;但是,李歆卻也遵守着這頑固守舊的東西,安靜的呆在一旁,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喘;
事實上來說,此時的李歆除了這世家的傳承意識形態之中必須要遵守一些規矩之外,這對於渝閒也有些複雜的心緒;
雖然從山城離開的時候,這渝閒同時也讓李理整頓人手,還特別囑咐李理要儘快的趕到大漠與他匯合,這也算是渝閒打定主意是要爲李歆搭個手;
而以那時候的情況來說,這李歆也是讓老爺子遇襲的消息給真的震住了;於是也沒有想得太多,只想着這與渝閒的那份友情,本能的認爲渝閒給她搭手,是不能拒絕的;
可這回到大漠之後,雖然只有這麼短暫的一夜的時間;或者說是老爺子與渝閒這家主之間對等的談話,讓李歆回想過來這大漠的複雜與殘酷;
這有些莫名的就有些爲渝閒擔憂,也覺着渝閒是否該摻和進來還有待考慮;而這樣的想法,其實也是友人之間的感情;因爲渝閒摻和進來,那自然是友人的感情之中的生死與共,可如果渝閒真因爲這事而有些什麼意外,那這也是接受不了的;
同時呢,又因爲對李歆來說,只是渝閒這麼一個相知的友人;在家族這樣的情況之下,還真挺想有個依靠的;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儘管李歆有着老爺子那有些殘忍的磨礪,可這畢竟還是個女孩子;特別是這麼多年從來都是獨自承受一切,然後又找到一個與她有着相同經歷的知己,這難免就會有着些許的依賴,或者說有個可以共同承擔的人;
因此,此時的李歆是有些矛盾的;一邊想着渝閒摻和進來會有着怎樣的兇險,而以友人的感情是不想讓渝閒冒險的;而同時又想着能有一個相知的友人依靠,可以扶持她一把;
李歆安靜的呆在一旁,除了世家之間的那麼些頑固守舊之外,也有着這樣的考慮;而看着渝閒一幅思考的模樣,這也是盼着渝閒能應承下來,儘管此時的渝閒早已決定給要搭把手,甚至連支援的人手都已經上路了都;可這同時又怕渝閒拒絕,那樣的話這唯一的知己也算是白瞎了;
正當李歆在那兒有些矛盾的盼着渝閒做出決定,儘管渝閒早已做出了決定,可這也難免有些期待;而這樣的期待並沒有持續多久,或者說是文黎在那兒做着小動作,再加上渝閒本身就沒考慮過是否要給搭把手的問題;
這渝閒之所以聽老爺子的請求,那只是因爲老爺子是以家主的身份與他對話;而這受世家傳承的影響,再加上老爺子此時看上去是那般的無助;因此,以渝閒想來,應該讓老爺子體面的以家主的身份將他所要保持的世家的尊嚴維護住;
正是因爲如此,這渝閒在那老神叨叨的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樣;其實還是爲了維護這老爺子那世家的體面;或許這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這些很是無謂的;可對於世家來說,這些卻如同他們的生命一般重要;特別是老爺子他們這老一輩的人來說,這世家的尊嚴尤其的重要;
於是,這渝閒本就沒想過撒手不管,這在做完該做的事兒之後,也就是裝模作樣,或者說考慮着老爺子這或許是最後的體面之後,這才以家主的身份應承下來;
而隨着渝閒的應承,老爺子很明顯的是鬆了口氣;不僅是老爺子,連李歆都有些鬆口氣的表情,雖然隱藏得還不錯,可在渝閒看來,這跟本就是明白着的;
而這看着渝閒應承下老爺子的託付之後,文黎還準備着誇獎誇獎渝閒的,只是這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或者說做些什麼實質的動作的時候,這伍標便好死不賴的推門而入;
以渝閒的觀察,這伍標雖然極力的平靜,可這也掩飾不住話語之中的那般憂慮,雖然這話語很短暫,也很模糊不清,可這在場的都聽出這事有些麻煩了;
因爲伍標並沒有直接說什麼事兒,只是想與李歆借個步說說話;這很明顯的是此地無銀嘛;
這間小院可是老爺子的起居,而且這老爺子還沒斷氣兒呢;而以伍標這老爺子貼身侍衛長的身份,這有事兒不向老爺子說明,還要借李歆說話;這不明擺着是有棘手的事兒,而此時的老爺子明顯是無力再處理關於家族的任何事兒,只能知會李歆;
當然,這其中也是顧忌到老爺子的傷勢,不能讓老爺子再受到任何的刺激;這也着實不能怪伍標不懂事,或者說說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對於這一點,老爺子明白,或者說在場的人都明白;因此,老爺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有些累了,讓李歆扶持着躺下休息,然後也不再理會其他的事兒,也任由着李歆與渝閒和文黎隨着伍標離開;
只是他們都沒有看到老爺子躺下之後,那本就毫無血色的面容在瞬間變得更加的失血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