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西出陽關無故人,而在這陽關外的大漠邊緣擁有着一片隋唐風格的大院,古樸厚重;特別是這大院周圍所簇擁着的胡楊林,更是襯托出他的堅忍;
這座大院看上去其實並不怎麼起眼,沒有鮮亮的門楣,也沒有木樁一般的安保守衛,甚至連門前常用的石獅都沒有;但是,在這大漠裡的江湖人卻都知道這座大院所代表着的勢力,並將這座院稱之爲漠府,沒有任何人會小瞧了這看着有些樸素的大院,或者說都想入主其中;
原本這挺不怎麼起眼的漠府,隨着伍標的歸來,頓時變得有些喧囂起來;
而這伍標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將老爺子從車裡抱出來便直奔內堂;同時這隨着伍標的着急,這院子裡的其他人也看到老爺子胸口那一灘烏黑的血漬,這也沒有誰敢多嘴,只是急忙的找到醫護人員,急速趕往內堂,爲老爺子做緊急搶救;
在將老爺子交給醫護人員進行搶救之後,這伍標便有條不紊的下達着命令,大致是讓院子裡的侍衛加強護衛,其目的倒不是防備這外面的江湖人會趁着這個時機攻擊漠府;
不開玩笑,就算是老爺子在外被人刺殺而死,那也沒有人敢攻擊這漠府;這麼些年漠府在這大漠之中的威嚴那也不是搞了耍兒的,再加了這漠府本身的防禦就很是完備,想要憑着暴力攻擊漠府,那不動用軍隊是絕對不可能憑着江湖人就能打得下來的;
伍標之所以下達這看似是因爲老爺子遇刺而生死不明而進行的防備,而實際上伍標只是讓這院子裡的侍衛都進入警戒狀態,以備這院子裡的內部變故;
在江胡人的眼裡,漠府從來是高高在上的,其勢力也是強勢無比;可這自己傢什麼情況,也只有自己人才會知道;
這幾年以來,隨着老爺子上了年紀,對家族也有些力不從心,這家族內部便已經有些不穩;或許下邊的還沒有什麼察覺,可這伍標是跟着老爺子長大的,而且還是老爺子的侍衛長,這老爺子對於家族的掌控,他伍標是再清楚不過的;
同時,這老爺子與二爺李遴的事兒,這伍標也是再清楚不過的;
李遴是老爺子的族弟,或者說是老爺子他們這一輩之中,唯一從那十年動盪之中活下來的兄弟;因此,在家族在這大漠之中崛起的過程中,這李遴也是老爺子得力的左右手,畢竟這是家族僅存的兄弟,自然得另眼相待;
本來這李遴對老爺子也是擁戴的,畢竟老爺子接掌家族的時候他李遴還小,沒有什麼資格去爭那個家主的位置,或者說如李遴這般的家族旁支跟本就不知道家族最根本的傳承是什麼,只是知道他們李家在這大漠裡擁有良好的家世,若大的家業;
因此,老爺子與李遴這倆兄弟也還得上是想到扶持着走過了這一輩子,也算是兄弟間同心同德;
這之所以造成現在的局面,老爺子遇刺還得防備自己人,那也是因爲老爺子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長女便是李歆,次女李子寧,而這李遴卻有一個兒子;
按照家族傳統,這家族應該由男子繼承;可這老爺子打小便是着重培養李歆,雖然這老爺子的親自對李歆與伍標的調教有些狠心,可這在李遴的眼裡看來,卻是將李歆當作繼承人培養,而這伍標更是老爺子內定的女婿;
或許在李歆兒時這李遴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畢竟那時的李歆還年幼;可在李歆的母親因爲李子寧誕生之後不久就去世了,這老爺子便再沒有續絃;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他們這一輩都是從戰亂年代走過來的,這對髮妻有深厚的感情可以理解,或者說這老爺子也算是老來得女,這也沒那精力再娶別的女人;
這些李遴是可以理解的,可這李遴卻也老來得子;這樣一來,關於家族繼承人的問題便有些意思了;
老爺子的長女,按說來算是嫡親血脈,可畢竟只是女孩兒,他李遴可是有兒子的;對此,李遴或許在那時候便有些想法,只是因爲老爺子對家族的掌控太過嚴密,這李遴也找不到到任何的機會敢說起這關於繼承人的事兒;
直到前幾年老爺子的一場大病,這病後的老爺子雖然恢復得不錯,可這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這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因此對家族的掌控也是大不如前;
而李遴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這看中了時機,有意無意的開始提及關於家族繼承人的事兒;可這老爺子從來都不做任何明確的答覆,只是隨口敷衍了事;同時,卻讓李歆開始代替老爺子處理一些家族事務;
對此,李遴敏銳的感覺到了老爺子的用意;同時也做下了決斷,既然老爺子想要一個女孩兒接掌家族,那他李遴的這個兒子不是白生了嗎?而且這家族從來都是由男子接掌,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女孩子家接掌家族了?
如果真讓李歆接掌了家族,那這江胡裡還以爲李家沒人了呢;於是,李遴便開始謀劃着其子李愛接掌家族的事兒;
不過,這李遴倒也不是太着急;至於原因,這畢竟是一輩子的兄弟,這事兒也不能做得太過;同時,這也因爲老爺子病後的情況是一天不如一天,這也熬不了幾年了;
因此,李遴的想法是等到老爺子去世之後再動手;一則是因爲兄弟情誼,再則也是因爲李歆畢竟只是個女孩子,只要老爺子一去,這由男子接掌家族便是名正言順,不至於引起太大的動盪;
而這關於李遴的異動,老爺子是看在眼裡的;畢竟這家族也算是他一手恢復過來的,甚至可以說家族之所以能擁有現在的勢力,都是老爺子一手打出來的;因此,老爺子對家族的掌控,是擁有着絕對的權威,而對於家族裡任何的異動,老爺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其實老爺子並不是沒想過在他去世之前爲李歆留下一個平衡的局面,也動過將李遴給除掉的念頭;可這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而且還是他們這一輩僅存的兄弟,這着實有些下不了手;
或許也是因爲這人一旦上了年紀,這總是喜歡回憶過去,或者說是這人上了年紀,這心也不再如年青時那般的果斷;這雖然是動了念頭,卻一直沒有動手;
直到去年的夏季,李老爺了與他的老兄弟渝老爺子重聚在一起,這也談起了關於家族的事兒;或許正是因爲這曾經共同的經歷,相同的家世,這也沒什麼可避諱的;
以渝老爺子的說法是,這一輩子的兄弟,從戰亂年代一路走到現在,這其中的殺戮已經夠多了,這何必再到臨了還多造些殺戮;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都一輩子的兄弟了都,再爲了兒孫這點事兒,在臨了還沾上兄弟的血,怎麼去見那些過往的兄弟;
渝老爺子雖然並沒有明確的表示關於李老爺子這家族的事兒,可這話裡卻隱含着反對的意思;或許正是因爲渝老爺子這隱晦的表示,這李老爺子也算是想明白了些東西;
雖然打小便親自調教李歆,也是當作是家族未來繼承人進行培養的,可這人總得經歷些什麼纔會真正的長大;如果真的爲李歆清理乾淨道路,那也未必就能走得了多遠;
或許吧,李老爺子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雖然沒有放棄爲李歆清理乾淨道路的想法,卻同時也做下決斷,只要李遴不對他動手,那他也絕不對兄弟下手;
而隨着渝老爺子的遇刺,李老爺子卻又改變了他做下的決斷,決定除掉李遴;
這渝老爺子是什麼樣的人,他李老爺子可是再清楚不過;那從來都是殺伐果斷,對家族的掌控更是絕對的權威,可即便這樣卻還是遭遇到刺殺;那麼,他自己的家族又會是怎麼樣呢?
隨後,李老爺子爲渝家處理完善後事宜便趕回了家族,準備對李遴下手;
或許是李老爺子真的老了吧,對於家族的掌控竟有些無力的感覺;
在李老爺子私下與伍標說起這關於李遴的事兒,這伍標倒是沒顯得太過驚訝;畢竟是跟着老爺子長大的,而且在老爺子的身邊也掌控着家族的主要力量,對於這家族的事兒也還算是清楚;
當老爺子指示伍標除掉李遴的時候,伍標想也沒想便立即動了手;當然,這也是伍標習慣聽命於老爺子,對於老爺子的任何命令都是堅決服從的;
可是,這伍標動手的結果卻有些出乎於意料之外;
原本以伍標手裡的這支老爺子直屬的隨身衛隊的本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李遴,那也不過眨眼的功夫;可是,這人派出去之後,卻再沒有消息;而在李遴卻還活蹦亂跳的,甚至在伍標動手之後的第二天,這李遴還跑來給老爺子請安,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樣;
本來呢,這家族在大漠裡崛起之後,這家族的主要力量是由李老爺子直接掌控的,也就是所謂的護衛團;而這大漠的江湖道,則是交由李遴掌控;這樣做的原因是,這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而且家族這麼大的產業,那麼龐大的勢力,這老爺子一個人也不能所有的事兒都親歷親爲,總得有些幫手不是;
於是,這李遴作爲老爺的血脈兄弟,自然得分擔一些,也便將這江湖道交給了李遴撐控,李老爺子則控制家族的主要力量;這樣一來,這李遴就算有些什麼異動,那也能夠及時的處理;
本來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而且這些年來家族也算是運轉順利;可這老爺子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時代的變化速度有多快,特別是在大漠之中,諸胡雜居,又直通邊境,其複雜的程度遠不是如渝家那般的內陸城市可以比擬的;
雖然按照老爺子的對家族的掌控模式,這李遴確實也沒有能力組織起能夠與護衛團相抗衡的暴力,可這要收攏一些用來護衛自身的力量,卻再簡單不過;
特別是這個時代的發展,各國流落在外的情報機構的特工,更是多不勝數;以李遴掌控這大漠江湖道的財力,想要收攏一些專業玩黑暗的力量,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而對李遴對這關於家族繼承人的事兒有自己的想法之後,這更是加緊了這些黑暗力量的收攏,甚至都已經形成了一支足以與老爺子這隨身衛隊相抗衡的力量;當然,想要抗衡這老爺子的整個護衛團,這力量還遠遠不夠;可是,這用來自保,卻也足夠了;
因此,這伍標雖然按照指示動了手,可這李遴卻絲毫無損,甚至還跑來請安,實際上就是炫耀;
因爲李遴是掌控江湖道的,這平常是不住在院子裡,而且在城市裡的商業中心擁有辦公室地點,如果沒有特別的事兒,一般也是不會回院子裡的,當然這老爺子招其做什麼關於家族業務報告的時候也算是有例行公事的;
但是,除此之外,這李遴是不會回院子裡的;現在,這伍標剛派人動了手,這第二天李遴便回院子裡給老爺子請安,這很明顯是知道老爺子對他動過手了,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對此,老爺子還真有些無力的感覺;原本對家族擁有着絕對的權威,知道下邊每一個管理事兒的一切,現在卻在派出隨身衛隊之後,卻宰不了李遴;什麼時候已變得如此的無力,竟然沒有察覺;
而正是因爲老爺子的這次動手,也算是挑明瞭與李遴的關係;只是這漠府大院,他李遴確實也是攻不下來;因此,老爺子與李遴便這樣彼此心知肚明,卻誰也不再先動手,無言的僵持着;
正在老爺子與李遴做着這無言的僵持,這李歆卻關注着渝閒的舉動;當渝閒在山城出現問題之後,這李歆便要操着她自己的衛隊去山城幫忙;
對此,老爺子原本是反對的;也不看看家族什麼局勢,還跑去山城幫渝閒,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可這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這強行將李歆給留在家裡,那也是留不住的;同時也是李歆提起關於渝閒在渝老爺子去世之後在山城的所作所爲,讓老爺子有了些別的想法;
因爲據李歆的說法,渝閒在老爺子去世之後一個流落於江湖,卻也攪起了江湖風雨;雖然在李老爺子的眼裡,內陸的城市遠不如這大漠來得殘酷,可這渝閒一個人流落於江湖還能攪和起事兒,那也非簡單人物;
同時,這老爺子也知道渝家擁有多強的實力,雖然那內陸城市不如這大漠來得殘酷,可這渝老爺子的德性,他卻是知道的;
以渝老爺子的德性,絕不會因爲江湖水的深淺而對家族進行實力的衡量,而是盡一切資源增強家族的實力,因此這渝家的實力絕不會比他李家弱;
而這李歆那晚在維多利亞港於渝閒的一見如故,以及這李歆回來之來對渝閒的關注,老爺子清晰的認識到這子輩的情誼,同時也有些贊同渝閒老爺子所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意思;
因此,這老爺子知道這自家的女兒是攔不住的,便由着李歆帶着她自己的衛隊去了山城,同時也想着或許可以藉着渝閒的力量,將家族現在這沉默的抗衡僵局給打破;
可這李歆走了還沒多長時間,這李老爺子便出事兒了;雖然這次去邊境所談的買賣,是早在李歆走之前便已在行程之上的,可這確實也沒料到會出事;當然,這老爺子從遇襲開始,這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也沒心思去想這些;
而這伍標在老爺子遇襲之後,所謂關心則亂,這一時也沒能聯想到李遴的身上去,畢竟這已經僵持有段時間了;而在僵持的這段時間裡,老爺子也有走動,卻並沒有出什麼事兒;
但是,在將老爺子送回院子之後,這伍標倒是沒有忘了這時候是要防備着李遴的;因爲這時候老爺子正生死不明,而李歆也不在院子裡,甚至都不在這西域大漠,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城市;
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只要不是傻子,這都該知道這正是個機會;而這李遴絕不是傻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精明過人,就如那大漠血狐一樣,不僅沒有獵人可以將其捕住,而且還會搭上性命;
偏這時候老爺子又昏迷不醒,或者說生死不明,根本沒辦法應付現在的局面;而這伍標雖然也是受老爺子的親自調教,平日裡也是可以算是能擔大任;可這老爺子的情況,卻讓伍標有些慌亂;
當然,這也不能怪伍標;畢竟這人都是有感情的,而且這伍標一直將老爺子當着父親看待;這老爺子一出事兒,那真應了關於則亂的話,一時也找不到怎麼處理現在的局面,只能用最保守的做法,將院子給護衛住,然後等老爺子醒過來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