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關於這個問題,人們都有着自己的看法;
牽強些說來,愛一個人是需要理由的;所謂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當然,人們將愛寄託在緣分上;可這緣分卻又是誰也說不清的一個東西,所謂感覺無法用科學證明,那麼他就是不存在的;
兩個陌生的男人女人,這相愛總是需要些什麼理由的;比如外貌,男人是否足夠陽光帥氣或是成熟穩重,或是學識豐富等等;女人同樣有着外貌是否足夠漂亮,是否有着良好的教育,是花瓶還是知識女性,凡此種種都是兩個人相愛的理由;
而現在,更多的表現在物質上;男人是否有車有房,有沒有自己的事業這類的;或者說在現在這個時代,這物質的東西更是兩個人相愛的理由;
同樣的,渝閒在夜總會遇到文黎的時候,這也不會無緣無故上去搭飛白;
就那時的渝閒來說,老爺子纔去世不久,他失去了他依爲的依靠;或者說對於老爺子的感情,在老爺子去世不久的時間裡,渝閒是沒有那般的閒心去搭訕一個女人的,儘管文黎也算是個大美女;
可在面對老爺子去世不久,園子裡的叔伯們爭吵不斷,還有老爺子交給渝閒的傳承,還有那些各懷心裡的奴才們,這些東西在那時候都是所謂懸着的;而且以渝閒那時的德性,這也沒有對什麼女人產生多大的興趣;
而渝閒在見着文黎在那吧檯邊,除開那文黎端着高腳杯,轄着香菸的模樣在那般嘲雜的環境之中確實挺有些哀傷惹人憐惜之外,更多的卻是文黎那一身紋繡着有連理綠色的淥薇的旗袍;
對渝閒來說,那極爲少見的淥薇在他的記憶裡是無法磨滅的;或者說在第一次見到那淥薇圖案的時候,讓他能夠活着到再次見到,這纔是真正讓渝閒心動的;也正是因爲這般,以渝閒那時的情緒,這都沒忍住上去搭個飛白之類的,或者說被人給揍了一頓;
那時的渝閒,這身手挺不錯的,至少對付幾個醉酒鬧事的小雜皮,這不過就動動手指的功夫;可偏偏卻讓人給一棍子抽暈死過去,歸其原因還是渝閒太沉迷於那再次見到的淥薇圖案,讓他太過投入,以至這都有些忘了自己身處於什麼樣的環境,然後糊里糊塗的就讓人給抽暈死過去;
那時還叫做阿虎的渝閒,第一次見到淥薇圖案正是在那個冬季裡;
當週定國領着代君將阿虎那小屁孩子給護持着的時候,這情況是明顯的處於下風;或者說這隨行的兄弟傷亡很大,撐不了多少時間,或許只那麼眨眼之間便將死在那草原上,然後被野狼啃得連屍骨都不會剩下;
正當這周定國準備着做最後一拼,反正這是死定了,沒有辦法活着走出草原;而恰在這個時候,俗話說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在那雪白的草原上,一支黑色軍用悍馬車隊的出現,肯定是極爲顯眼的;或者說那支黑色軍用悍馬車隊在出現之後,這也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是一陣亂槍射擊,也不管誰是誰,反正這手裡拿着武器的人,一律給射殺掉;
當這明顯擁有着壓倒性的優勢力量的介入,再加上那不分青紅皁白的身擊,就那時已經做好死在這兒的周定國來說,已經失去了抗掙之心;或者說這手裡的槍械已經沒有了可供射擊的彈藥,這隻能是任人宰割;
或許吧,那支黑色的軍用悍馬車隊,沒有貨運車輛,青一色的軍用悍馬;在這阿穆爾草原,就算是如周定國這般第一次到這裡來的人都大致能夠猜測出擁有這樣力量的車隊,那只有這阿穆爾草原的主人才會擁有;
在放棄抗爭之後,周定國和代君帶着阿虎這麼一個小屁孩子,以及幾個倖存者被帶到了車隊邊上;不要以爲這就算是得救了,這被帶到車隊邊上的時候,這沒有誰會那般的客氣,直接就給扔在被凍得僵硬的地上;
據周定國後來的說法,那支車隊護衛着的肯定是個大人物;
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那是因爲周定國他們被帶到車隊邊上的時候,在他們面前的那輛車裡的人並沒有下車,只是隔着車窗看了一眼,這甚至都沒有說話;或者說看這場面也知道這幫人幹嘛,不就是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着的同行是冤家的戲碼嗎,那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本來,以這樣的情況看來,或者說那車裡的人看他們那無聊的表情,這肯定是死得梆硬;因爲那車裡的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看那雪白的草原一樣,沒有任何關於生命憐惜的表情,甚至還不如那片雪白草原的風景來得入眼;
不過在看到阿虎那麼一個小屁孩子的時候,那車裡的人倒是閃過那麼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似乎是在想着這麼年齡的小屁孩子居然也開始混這一行了都,還真是讓人有些詫異;
與此同時,那車窗裡突然的出現一個小腦袋,看那年齡應該與阿虎相差無幾;帶着那幅純真的模樣看着那雪地裡跪倒着的有些亂七八糟的幾個人,同樣也看到那小屁孩子的阿虎,還帶着好奇仔細的看多幾眼;
或許吧,是因爲那時的阿虎還小,這很多的事兒限於年齡還不是那麼懂得;也不是很明白他們已經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來回;或者說是因爲有阿虎那麼一個小屁孩子的存在,讓那車裡的人突然間有那麼點憐憫之心,或許也可以說是車裡那個與阿虎同齡孩子那稚嫩的聲音說了那麼幾句關於那個孩子被凍得可憐,給他們一些衣物吃食之類的東西;
但是,也僅僅而已;在扔下一些衣物吃食之後,那支車隊便揚長而去,消失在那雪白的草原之中;而那車裡的孩子與那個沒有說話的男人,這至始至終都沒有下車,甚至連看多一眼都欠;
就阿虎來說,對於這突然出現的車隊,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感覺;只是知道他們的出現將他和大哥大姐給救了下來,還給了他們衣物吃食,然後阿虎便記住那車輛上打着的淥薇圖案;
當然,那時的阿虎還不知道那個圖案代表着什麼,或者說跟本不知道那個圖案是什麼,只是記往了帶着那淥薇圖案的人在那般寒冷的時候給了他們衣物吃食,還救了他們一命;這些,便足以讓阿虎永生難忘;
不過呢,這事兒到這兒還不算完;因爲那支車隊的出現,這雖然解決了眼下的困境;可那不分青紅皁白的攻擊,這不僅僅是救了周定國與代君還有阿虎他們幾個,同時也救了對其敵對的同行;
或者說對於這突然出現的擁有着壓倒性優勢的力量,再加上那百事兒不問的就開槍也分誰是誰的攻擊,這稍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放棄抗爭,而任人宰割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被帶到一起的可不僅僅是周定國等人,還有這剛剛還拼得你死我活的同行;
而隨着那支黑色軍用悍馬車隊的離開,或者說在那支車隊走遠的時候,這周定國搶先發難,向那幾個同行發起攻擊;
當然,這個攻擊有那麼些慘不忍睹;因爲這剛剛小命給掌控在別人手裡,這身上的武器裝備都給繳得乾乾淨的,甚至連個硬一點的皮帶都沒有;而這周定國搶先發難,這純屬是徒手攻擊,以最原始的方式殺掉那幾個同行;
或許吧,因爲那時的阿虎還是個小屁孩子,這也夠不上什麼威脅;因此,阿虎腰間那用來吃食的小刀片子沒有給搜走,或者說那小玩意兒放在這樣一個孩子手裡,可能這要吃食都有些跟不上趟,更別說用來玩點什麼殺傷力;
當然這只是猜測,反正阿虎腰上那用來吃食的小刀片子還掛在腰上;而那看着只是用來吃食的小刀片子,這放在小屁孩子手裡,那未必就沒有那麼一點殺傷力,或者說那殺傷力還挺強的;
這隨着周定國的搶先發難,這跟着周定國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阿虎;
或許吧,這小孩子總是那般的單純;儘管那時候的阿虎還是個小屁孩子卻已經算是雙手沾染了猩紅,可這畢竟是個孩子;而在孩子的眼裡,那誰對他好,誰是壞人,這都有着很明確而固執的看法;
在阿虎的眼裡,這幫剛剛還差點將大哥大姐和他自己給打死的人就是壞人;而剛纔同樣打死了他也叫着哥哥幾個兄弟,卻給了他和大哥大姐一條活路,還給了他們衣物吃食,那便是好人;
孩子總是這樣簡單的去分辨是非善惡;而這幫壞人那肯定是該殺的,或者說在被帶過來之的時候,這阿虎便一直有想着要殺了這幫差點打死他們的人;
而這隨着周定國的搶先發難,阿虎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反應過來的阿虎,這下意識的抽出腰間那原本用來吃食的小刀片子,按着大哥平常教他的方式試法,熟練的用手中的小刀片子將那與周定國和幾個兄弟們正玩着那慘不忍睹的徒手搏殺的人,給乾脆利落的放脖子上一劃拉,就算了事兒;
可能看着阿虎這麼一個小屁孩子做那乾脆利落的動作,這很難以想像,或者說難以接受;因爲那阿虎畢竟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那般的冷靜,同時動用還那麼的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慌亂,或是那孩子不應該有的這般熟練的殺戮;
其實這不奇怪,那時的阿虎雖然這年齡是小了點;可這般小的年齡卻經歷過那麼多的事兒,從那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小乞兒,到那被捕捉成爲人蛇的貨物的第一次殺人;再有着那整天好的不教,淨瞎扯淡的大哥在哪兒教他怎麼樣有效的殺人,同時還有着不算少也不算多的所謂殺人經驗;
同時呢,以阿虎那麼小的年齡已經經歷那麼多的事兒,這沒有平常孩子應該有的恐懼;或者說正是那般的經歷,讓阿虎擁有着不知道什麼是恐懼的思維,只知道這誰對他好,誰是該殺的,怎麼樣去殺,然後按着大哥教他的動作做就行了;
當然,以阿虎那時的年齡,這畢竟還小,有着這樣的經歷,那不可能是不會留下陰影的;而實際上也確實有留下陰影,特別是在那年冬季的時候,阿虎拿着他那用來吃食的小刀片子給劃開別人的脖子,那熱氣騰騰的鮮血是濺得他那小臉蛋滿滿都是;
或者說在那寒冷的冬季裡,那血的熱度讓他感覺到的溫暖有些印象深刻;而在那之後的阿虎,這平常洗臉總是洗很多遍,總是感覺有哪兒還有些發熱,沒有洗乾淨似的;同時,也總是將手洗得乾淨白皙,或者說在後來的阿虎的生活習慣之中,這手上哪怕是有丁點的髒東西,甚至只是那怕一小點的灰塵,這也總是用肥皂狠狠的洗上幾遍;
爲此,在後來的友人們眼中,渝閒是有潔癖的,這也是後來關於渝閒那公認的雙白皙細嫩的雙手是怎麼保養出來的問題;而實際上關於渝閒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所謂潔癖,或者說那雙讓女人都嫉妒的雙手倒底是怎麼保養出來的,這知道的人並不多;
那不是刻意去保養的,只是那手上總有些什麼東西似乎永遠也洗不乾淨,於是這便整天有事兒沒事兒就洗,卻總也洗不乾淨,然後便擁有了那雙讓女人都嫉妒的白皙細嫩的雙手;
除此之外,從那個冬季開始,阿虎開始討厭雪,討厭冬季;到後來與周定國和代君的那個冬季的時候,阿虎從討厭冬季,演變爲害怕寒冷而恐懼冰雪;
關於渝閒怕冷,文黎是在與阿虎相遇的那年冬季;因爲文黎思念着家鄉,說起這關於雪的美好,然後渝閒便帶着文黎去了定佛山上賞雪;
就那定佛山上的雪與這阿穆爾草原的雪相比,這跟本就沒法比;可渝閒卻凍得渾身發抖,面露懼色;而在那時候,文黎問起渝閒怎麼這樣的時候,渝閒則只是說他從來都怕冷;
或許吧,在文黎的心裡,這渝閒是這樣的怕冷,卻因爲她說起關於家鄉,關於雪的美好;這明着是那般的怕冷,卻還是帶着她到這山上賞雪,這才讓文黎真正的感動;這或許便是人們常說的,女人總是那般的容易感動,容易滿足;
渝閒不過是因爲自己怕冷,卻還帶着她到山上賞雪,這便感動得不行;甚至在後來這渝閒還將文黎給傷着,而文黎卻沒有去計較那麼多,還將渝閒從貧民區裡給拉了出來,還幫着渝閒謀劃着山城的那番爭鬥;
那年的冬季,給阿虎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同時也讓阿虎記住了那淥薇的圖案,終生不忘;
而後來被老爺子撿回家之後,這給逼着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知道那個圖案是淥薇花的圖案,或者說是連理淥薇更準確一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渝閒有些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菊,只因爲那淥薇是菊的一種;
當渝閒在老爺子去世之後,這重又流落於江湖,再次見到那淥薇的圖案,這便有些無可制抑的想要去接近,或者說想要弄明白那淥薇的主人是誰,或是因爲那終生不忘的記憶;
愛一個需要理由嗎?
需要;
對於渝閒來說,他愛上文黎,其實並不是所謂真愛不需要理由;或者換個說法,如果文黎與渝閒相遇時,沒有穿着那身酒紅底綠色連理紋繡的旗袍,那麼渝閒還會那般有些着魔似的主動的去與文黎接觸,甚至連以那時候渝閒的身手,還讓幾個小雜皮給抽暈死過去;
我想,如果僅僅是憑着文黎那儘管很漂亮的外貌,或者用流行的話說,那紅酒高腳杯轄着香菸而惹人憐憫的氣質,這些還遠遠不夠讓渝閒動心;至少不至於瘋癲到都顧及不到身邊那麼幾個小雜皮,竟給人抽暈死過去;
這樣算來的話,愛一個人還是需要那麼一些理由的;
當多年以後,渝閒隨着文黎趕着回家,再次到達這邊境集市的時候,這裡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般的龍蛇混雜,大冬天的依舊是那般熱氣騰騰的;
看着那熟悉的記憶,想起到現在還活着的大哥大姐,渝閒覺着自己個兒還是挺幸運的;這轉了一圈,差點死在這片草原上,而再次回來時,景色依舊;
甚至於這渝閒都還能找到那年隨着大哥大姐到這兒來的落腳點,一個足夠溫暖的粗樸小旅店,只是換了主人罷了;不過這在渝閒看來,這樣的小旅店換了主人很正常,如果不換主人才不正常,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樣的地方;
因此,這渝閒倒沒有那麼些無聊的物是人非的臭屁感慨,反而覺着挺舒適的;爲此,渝閒甚至還來了興致,給文黎和羅嫫講述了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叫做阿虎的小屁孩子第一次到這裡來的故事;
這故事的開頭,那也是一個冬季,然後便有了一個俗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