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

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

景安帝對寰宇院的成立相當重視,竟將太清宮東北一角的閣樓撥了出來。閣樓下原就有一處地室,景安帝命工部密召石匠,將寰宇志各籍冊的內容一一鑿刻在地室內各石室的石壁上。原來的珍本,則藏在了極隱密的地方。

寰宇院重兵把守,有資格驗過重重關卡進入地室的人,都是殷國有名的當代大儒或匠師。他們卻都只有進入其中一個或兩個石室的資格,能進入全部石室的,只有薛蘅與方道之。

薛蘅推着薛忱,快到兩儀門,見方道之卓爾不羣的身影自東緩步而來,越走越近。她想起過世的薛季蘭,心中微酸,面上保持沉靜,上前行禮:“方先生!”

方道之默然片刻,才端嚴地還禮,“薛先生。”

“不敢。”薛蘅忙道,“您是長輩,娘生前叫我‘阿蘅’。”

方道之凝目細看了薛蘅一番。他與她只見過一面,卻在薛季蘭的信中無數次聽她提起過這位最看重的弟子。於他而言,眼前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好象薛季蘭就站在眼前,沉靜地施禮、從容地對答;但她又有着明顯不同於薛季蘭的地方,相對於薛季蘭的“柔和”,她多了幾分“剛硬”。

他在心中喟然一嘆,微笑道:“我這一禮,是替殷國百姓謝過薛先生贈書之德。”

“薛蘅愧不敢當。日後寰宇院有方先生的鼎力主持,必能令典有所用,造福蒼生。”

二人相視一笑,薛蘅正要介紹薛忱,寰宇院執事過來,道:“方先生,二位薛先生,人都到齊了,謝尚書請三位進去。”

三人至兩儀門交驗關符,薛忱擡頭,見薛蘅正回頭怔怔遙望,他暗歎一聲,喚了聲,“三妹。”

薛蘅驚醒過來,向他笑了笑,恰好關符驗過,便推着他入了兩儀門。

這日,謝朗很早便起來,到太奶奶和謝峻處請過安,練了一回槍法,再沐浴更衣,用過早點,看看沙漏,已是辰時。

小柱子捧過一套夾紗常服,謝朗瞥了一眼,道:“我那套天羅錦的衣裳呢?”

小柱子忙轉身從櫃中找出他指定的衣裳來。謝朗換上,小柱子替他繫好扣帶與玉佩,他對着銅鏡理了一下珠冠,神清氣爽地踏出房門。

二姨娘正從外面進來,被謝朗這身英挺的打扮晃了一下眼睛。謝朗行禮問安,便要往院外走,二姨娘一把將他拉住,道:“明遠,二孃來問你……”

謝朗這刻哪有心思聽她閒話,隨口道:“二孃,我今天有要緊事,您晚上再和我說。”說罷便出了毓芳園。

二姨娘看着他飛揚瀟灑的身影,嘖嘖兩聲,神情透出十二分的歡喜自得來,“咱們家明遠,真是……”又抿嘴一笑,“老祖宗還急着要將公主娶過門,憑咱們明遠這人品,只怕着急的是公主!”

小柱子正要跟上謝朗,聽了,忙轉身問道:“二夫人,少爺就要成親了?”

二姨娘笑道:“這不,選了三個日子,來問問明遠的意見。”

小武子一聽,歡喜起來,少爺若是成親,自己是一定要搬出毓芳園的,那就多了和府中丫環們接觸的機會。小柱子卻想起謝朗手上的傷痕,頗爲他成婚後的生活憂切了一番。

謝朗一心惦着薛蘅,卻知她今日要主持寰宇院的成立典禮,不敢去打擾她。薛蘅推着薛忱出秋梧院時,他遠遠看了一眼,便心滿意足,在府內百無聊賴地轉了幾圈,估算着典禮快要結束,才進了秋梧院。

盛夏午後的秋梧院,靜得只聽到知了撕心裂肺的鳴叫。他在荷塘邊坐了個多時辰,又在院內逡遊了數圈,眼見日頭開始向西傾斜,仍不見薛家二人回來。

他心神不定,再等了半個時辰,想起謝峻也是參加了典禮的,便叫道:“小武子!”

小武子在美人蕉下躲了大半日,騰地跳了起來,衝進院中,諂笑道:“少爺!”

“你去工部司房看看,爹有沒有在那裡,再打探一下,他是何時回到司房的。”謝朗神色不寧地吩咐。

爲了將功贖過,確保屁股不再遭殃,小武子跑得飛快,不到半個時辰,便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少爺,老爺正在工部司房,問過李三叔了,老爺是巳時就回了的。”

謝朗愣了片刻,揮揮手,重新走入秋梧院。他剛在荷塘邊坐下,忽想起這一整日,連藥童小坎小離都不見蹤影,他心中漸涌不安,急躍而起,衝到薛忱房間窗下,用溼指點破窗紙,湊近一看,屋中潔淨整齊,但薛忱的藥箱、藥爐等物,悉數不見。

他心尖一陣劇跳,急速轉身,猛地推開薛蘅的房門。

房內,整潔得好象丫環們剛收拾過一般,但已看不到一件薛蘅的衣物或用品。只有西邊窗下的桌子上,靜然擺放着一本書。

謝朗拿起那本書,夕陽撲在窗紙上,映得書冊封面上的四個字閃着淡淡的金光,正是他曾在天清閣書閣裡見過的那本《孝和新語》。

當日,他在天清閣向薛蘅討要這本書來孝敬太奶奶,遭到她嚴詞拒絕,不料今日在此見着。書內墨汁宛然,字跡熟悉,顯然是薛蘅憑記憶連夜寫就的。

小武子在美人蕉下重新躺倒,正慶幸自己今日總算順利完成少爺交待下來的事情,忽聽院門嘭地巨響,他急坐起來,謝朗已如閃電般衝出秋梧院,衝向馬廄。

他沒命似地追,剛追到馬廄,謝朗已躍上青雲驄,運力抽下馬鞭,青雲驄一聲長嘶,自他身邊疾馳而過。

小武子正猶豫要不要拉馬跟上,小柱子跑過來,叫道:“少爺!少爺!”

他喚聲未歇,謝朗一人一馬,已消失不見。小柱子轉頭問小武子,“少爺怎麼了?”

“不知道。”小武子一個勁搖頭,見小柱子手中握着根鐵鏈子,問道:“這是什麼?”

“怪事。”小柱子滿面疑惑,道:“從昨晚起就沒見大白,我以爲它又和那黑小子出去玩了,結果剛發現它被這鐵鏈子鎖在柴屋裡。誰幹的好事?”

謝朗飛馳狂奔,他不停揮鞭,身軀騰起在馬鞍上,晚風自耳邊掠過,腦中嗡然作響。

出了涑陽西門,過了離亭,便是官道的岔路口。每條道皆可輾轉去往孤山,謝朗挑了最近的一條道路狂奔,奔出十餘里,天色已黑。

夏日的晚風吹得他眼睛生疼,他卻只顧策馬疾馳。一天繁星之下,青雲驄似一道青煙般掠過山野,可直到弦月移過半空,仍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青雲驄難負這般勞累,長嘶一聲,奔勢漸緩。謝朗茫然四顧,許久才恢復了一點清明,忖算道:薛忱身有殘疾,必然走不快,即使他們是巳時出發,若走的是這條道,自己這般打馬狂追,也應追上了。

他只得又往來路奔,青雲驄累得口吐白沫,纔在天微亮時奔回岔路口。

此時霧氣縹緲,晨風有幾分清涼,謝朗也逐漸清醒,他怔怔想了半晌,急馳回了謝府。

小武子正攤開四肢酣睡,被大力踢門聲驚得坐起,剛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謝朗已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問道:“大白呢?!”

小柱子忙骨碌爬起,道:“大白昨天不知被誰鎖在柴房裡,放出來後就煩燥不安,還險些抓傷了三夫人,我又將它鎖在柴房裡了。”

謝朗衝進柴房,解下鐵鏈,看着大白,聲音有點發顫,“乖,大白,快,帶我去找蘅姐!”

大白歪了歪腦袋,謝朗連打手勢,又喝了聲:“小黑!”

大白這下似聽懂了,豁然振翅,扇得柴房中一地草屑噴然而起。謝朗躍出房門,換了匹棗紅馬,追了上去。

大白飛得極快,轉眼便消失在天際。謝朗心中再焦慮,也只能靜靜等候。果然,個多時辰後,大白又飛了回來,發出數聲高亢入雲的雕鳴,在空中急速盤旋。

謝朗打馬跟上,大白慢慢向偏西南方向飛去。謝朗馳出十餘里,這才醒覺,薛蘅走的竟是水路,大白已在津河上發現了她的蹤跡。

他沿河跟出百餘里路,眼見棗紅馬露出疲態,衝到鄰近驛站的馬廄中,奪了一匹馬就走。驛丞欲攔,哪追得上,回頭見這人留下的棗紅馬也是匹良駒,再細看馬蹄鐵掌上的印記,咋舌不已。

如此兩度換馬,日暮時分,大白終於不再向西飛,而是不停地盤旋。

謝朗拉住馬,此時他正在津河邊的濛陽山上,夕陽照在津河河面,晚風拂過,蕩起一層層金色的碎波。

他望向河面上一艘單桅帆船。河風將船艙的布簾吹得撲撲而閃,船艙中,藍衫女子隱約可見半個身子,似正爲身邊的白衣男子輕柔地按捏着雙腿。

那片藍色撞入眼中的瞬間,謝朗呼吸驟然停頓了片刻,他待細看,河風息止,布簾已落了下來。

一日一夜的奔波,謝朗已是飢腸轆轆、脣乾舌燥,他咬咬牙,打馬趕到了前方的垂虹渡。他出來得匆忙,沒有帶銀子,順手扯下腰間的玉佩,往船伕手中一塞,道:“往前劃。”

船伕將玉把看一番,笑眯眯地解下纜繩,依謝朗所指,往東劃去。

落霞在河面上幻出最濃烈光影的時候,小船終於攔住了那艘單桅帆船。

薛蘅正在艙內替薛忱按捏着雙腿,忽見一旁用細鐵鏈拴着的小黑不停撲騰,再聽空中隱隱傳來一聲雕鳴,心頭劇跳,手中動作便凝住。

薛忱也慢慢皺起眉頭,聽到艙外船伕剛喝了半聲,船頭極輕微地往下沉了沉,船艙的布簾已被挑起,“蘅姐!”

闖進船艙來的謝朗滿頭大汗、面容憔悴,唯有那雙眼眸,閃着炙熱奪目的光芒。

他定定地望着薛蘅,薛蘅卻自他挑簾那一瞬起,便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

薛忱看見她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漸漸握成拳,關節發白,心底不由涌上一陣苦澀,暗歎一聲,擡起頭,露出驚喜的神色,道:“是明遠啊!你怎麼在這裡?”又道:“我還正在說,天清閣有急事,我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你告辭,頗爲遺憾。沒想到竟在這裡碰上你。你……這是要去哪裡公幹?”

謝朗仍盯着薛蘅看,薛蘅緩慢地擡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冷聲道:“謝師侄。”

謝朗望着她冷漠的神情,不由滿口苦澀。他怔了半晌,一屁股坐下來,順着薛忱的話,一臉倔強,大喇喇道:“是啊,我要到前面的絳州公幹,沒想正遇到二師叔和蘅姐,可真巧。也好,咱們結伴而行,也不會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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