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就知道吃。
林淺月皺了皺眉,本來想把粥推開,可想想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不同。
等她送進口第二勺的時候,似乎才反應過來——林淺陽一直盯着她看,那神態看上去簡直像是在監視……
林淺月有些不適地看了看他:“哥,你幹嘛老盯着我?”
她這麼一說,林淺陽頓時收回了目光,訕訕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麼久不見了,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說到後面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目光有些閃爍。
林淺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什麼發現,只好收回目光,低頭慢慢地把那碗粥吃掉。
只是吃着吃着,卻品出一絲苦味兒來。
林淺月的神經一下子繃緊,她猛地一下擡頭看向林淺陽:“你在這粥裡放了什麼?”她目光發寒,臉色也顯得十分難看。
她這麼一吼,林淺陽嚇了一跳,錯愕道:“放了什麼?”他瞬間了悟過來,眉目間不由得生起一股怒意,“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在你粥裡放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在下毒?我是這種會對親妹妹下毒的人?”
林淺月冷哼一聲:“你都能對自己下手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還是在糾結林淺陽詐死的事情。
沒法兒不糾結。
而提到這事情,林淺陽臉上的那抹怒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月兒,這事情是我對你不住……但我也沒有半點要害你的意思。你……”他說到一半,突然眉頭一皺,猛地往外看去。
林淺月看他神色緊張,不由得也愣了一愣,跟着往外看了看——外面像是有人來了,人影在不遠處晃動。
雖然離得遠,看得並不清楚,但是依稀也能看出,似乎是官府的人。
還沒等林淺陽出去,外面那兩人就高聲嘶吼了起來:“官府盤查逃犯,速來開門。”一面喊着,一面上腳就踹了門。
一腳一腳踹得極重,像是要把門給踹開一樣。
倒真是無禮之極。
林淺月皺着眉頭,卻見林淺陽冷冷地看了一眼,伸手從腰間抽出長劍,轉身就要往外走。她嚇了一跳,趕緊喊住他,又壓低了嗓子道:“哥,你幹嘛?”
“殺了他們。”林淺陽眼睛眨都不眨,就丟出這麼一句話來。
林淺月更是一驚,也管不了那粥不粥的了,趕緊跑兩步拉了他的袖子:“你幹嘛你,你有多想不開要去殺人!”她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那個文質彬彬的哥哥,怎麼一言不合就要去殺人呢?
林淺陽被她這麼一扯,停住了步伐,低頭看了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一眼,目光微微有些閃爍,隔了一會兒,他道:“你這是在……關心我?”
林淺月差點就想把白眼給翻出來了,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
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肯定是在關心你啊,你是我哥,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這話說得林淺陽似乎有些歡喜,他定了定神,又道:“既然你說不殺,那就暫時不殺了。”他又往外看了一眼,那兩人還在砸門,眉頭不由得又皺了皺,卻還是把長劍收了回去。又轉手摸出兩個小銀錁子,前去開了門。
“現在纔開門,裡面是不是藏着逃犯啊!”那兩人上來就沒給好臉色,其中一人更是伸手將林淺陽推開一點兒,徑直往裡走。
“二位。”林淺陽趕緊趕上去,“家妹身體不好,受不得驚嚇。”說着手裡的銀錁子就遞了過去,銀錁子迎着陽光,反射出迷人的光芒。
這光芒極美,那兩人一見到,頓時就停了腳步,脣角也上挑,露出笑容來。
“這地方能有什麼好大夫,你帶你妹去南京城裡啊,那兒大夫多。”伸手掂了掂重量,爲首的一人頓時極是滿意,甚至還好心的提點了兩句。
另一人的目光從林淺陽身上掃過去,卻有些疑惑道:“你叫什麼?”他皺了皺眉頭,“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林淺陽雙眸微黯,又笑道:“我叫徐波,以前經常和我妹一起去城裡賣茶葉。”說着又不動聲色的把那銀錁子遞到這人的手上。
這銀錁子一遞,加上說的也能圓的上,那人頓時也露了抹笑:“大哥,您看這屋裡也沒什麼人,咱們……”
“人家妹妹身體不好,咱們也就不進去打擾了。咱們兩個臭男人進姑娘的閨房不像個樣子,就這樣吧。”爲首的人點點頭,又看向林淺陽,故作威嚴道,“若是有逃犯的蹤跡,你務必要前來報告。”
林淺陽連連稱是,那兩人這便折返了回去。
等送走兩人,林淺陽急忙進了屋:“月兒,走。”說着拿起一邊的包袱,拉了她就往屋後走。步伐急得要命,手裡的勁道也大了些,險些將林淺月拽倒。
林淺月被他這舉動弄得有些不明白,一面被他拖着走,一面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什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哥,你不會就是他們說的,逃犯吧……”
她目光復雜地看向屋外拴着的那匹馬兒。
又收回目光看向朱高煦:“你……是不是之前就殺了人,然後才逃出來?你搶了漢王府的馬……你……你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麼?”
林淺陽古怪地看她幾眼,又拖着她繼續往外走:“現在沒時間解釋了,你先和我走。”說着一把將她推上馬,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馬,猛地一踢馬腹,馬兒便沿着後面的小道狂奔而去。
他們這頭纔剛走,先前那兩個官差就折返了回來。
爲首的那人又用力敲了門:“開門,開門。”一面敲門,一面看向身側的小弟,“你確定那人是未來的漢王妃?可他明明是個男的啊,怎麼會是漢王妃?”
“大哥,我絕對不會看錯的!”那人趕緊道,“漢王上次帶她回來
的時候,我是親眼看到的。我家二哥在漢王府裡當差,也說過就是她,皇后都賜了婚,沒多久就要成親了。她那個長相,看過一次就不會忘。”
“你小子就吹,看過一次就不會忘,你剛纔怎麼沒想起來?”爲首的人怒罵,擡腿又瘋狂地踢門。
“因爲剛剛是個男的……的確是個男的……所以我纔沒反應過來。可我不也說了嘛,看他很眼熟。”那人有些委屈,“不過也是,上次看到明明是個女的,這會兒怎麼又成了男的呢?”
兩人一面說着話,一面敲門。
可敲了好一會兒,都不曾有人再來開門。爲首的那人臉色陡然一變,四下張望了一下,見有處院牆並不是很高,趕緊跑過去,往手心裡啐了兩口唾沫,直接從牆頭翻了過去。
裡頭已經是人去樓空。
唯有一碗尚未吃完的粥放在桌上,伸手摸過去還是溫的,顯然人才走沒多久。
“大哥,看,我就說這人有問題!”跟在後面進來的那人一臉的興奮,“要沒問題他跑什麼跑?!肯定是咱倆剛走,他就跑了,我真是太聰明瞭!”
“呸!”爲首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抓到了,是咱們聰明,會辦事。可這人是我們兩人給放跑的,你說要是上頭知道了,會怎麼對付咱們?”
他這話一說,另外那人的神情頓時垮了下來。
“那就是……咱們不能上報?”他咬了牙,“那就任由那小子耍了咱們?”他一臉的不快,想到林淺陽的時候,恨不得一刀把他給捅死。
爲首的人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怎麼可能……”他慢慢地從褡褳裡掏出先前拿到的那個銀錁子,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你有沒有看出來,這玩藝……和咱們平常用的有什麼不同?”
後面那人也趕緊把自己的掏了出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搖了頭,誠實道:“沒看出來。”
“這東西是太子府上流出來的。”爲首那人冷冷道,“銀子下面還有字呢,東宮。”
他一說,另外那人趕緊把銀子翻過來看了一眼,果然,他那個底下居然也有小小的東宮二字。只是刻得極小,不是大哥提醒,他是看不出來的。
“我一開始也沒在意,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宮裡的貴人賞人錢的樣子……”爲首的那人冷哼一聲,“沒想到居然是東宮出來的。”
另外一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漢王妃和東宮的人私奔?”
“你不想要命了!”爲首那人趕緊捂了他的嘴,“這種說能亂說?”他眯了眯眼睛,又道,“我們回去,就說發現一間空屋子,在裡面找到了這個。”
“大哥英明。”另外一人頓時一臉歡喜,“漢王這麼熱的天讓兄弟們出來找人,就讓他們兄弟去互相咬去吧。”
兩人商量定了,又在屋裡找了一圈兒,拿了些林淺陽來不及帶走的東西,用布一古腦兒的包了,一齊帶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