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無意之中竟然救了一隻女鬼,而且這隻女鬼還問我相不相信宿命,相不相信輪迴。
我覺得她所問的無非是多此一舉而已。因爲我比她還相信這些。
因爲宿命,我從地府中回來,因爲宿命,我母親棺中產子誕下了我。由此,我擔當起了陰陽先生的身份,而我更是秦氏後人,我必須結束徐福村已經輪迴了上千年的宿命。
我冷笑一聲:“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
她凝視着我然後默然點了點頭,說出了一段久遠的宿命輪迴。
原來,她叫風小南,清末年間的人,她自幼和她的表哥青梅竹馬,兩人私定終身,你若不娶我便不嫁。
但好景不長,清末是**下的沼池,在她十八歲那年,宮裡來到了她的家鄉進行選美,只要略微看得上眼的都被跳進宮當秀女。
風小南身處富貴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此時她早已心有所屬,可是一旦違抗聖旨,那麼風家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爲了自己的家人,小南毅然進宮,卻沒想到一次意外的機會,她從秀女變成了貴人,但是身份的高貴並沒有讓她高興起來,因爲她還思念着心中的那個他。
在一天晚上,她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那個他。於是,她決定把自己最寶貴的潔白之軀獻給她,可惜已經不可能了。
他爲了能夠順利進入防衛重重的深宮禁地,已經成爲了一個太監。
那一晚,他決定帶她離開皇宮,她也決定及時他已經不完整了,還是願意跟他共度一生。
但是,逃跑的計劃失敗了,而且被宮中的禁衛發現活活地將他打死了。悲痛之餘,小南也投進自殺了。
聽完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雖然她說得很慢,很簡短,但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嘆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這特麼地混蛋!天意弄人啊,殘害了兩條不該消失的生命。
“我一直在地府等候,但是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也沒有等到他,就在十幾年前,我偷偷地翻看了判官的記錄,知曉了他已經投胎了。所以我千方百計地要回陽間找到他。”
“找到又能怎麼樣?你們已經陰陽相隔了。”我說道。
她的眼中已經擠不下淚水,兩道淚痕從臉頰流了下來:“我只想再見他一面,然後我就可以安心地回陰間投胎。”
我搖了搖頭,爲了再見一面,竟然可以等待這麼久,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超越時間,打破時間的枷鎖,讓人自然而然跟着感覺,跟着內心懵懂的情愫走。
也許,對於旁人來說,她的做法有些過於可笑,但是我知道要是見不到一面的話,她是不願去投胎的,輪迴意味着忘記,就得喝下孟婆湯,忘記自己的一生,忘記自己心裡的他和終生所愛。
之後,她三番兩次從鬼差的手上逃脫去找一些有本事的道士,但是在十幾年前到現在,自從那一場使中國倒退了十幾年的文化浩劫發生了之後,能人異士更是少之又少,能在世間走動的盡是些騙吃騙喝的神棍或者“藍道”。
甚至,一些稍微有些本事的就利用了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這一次,我相信我遇到對的人了。”她開心地笑道。
我點了點頭:“你是想讓我幫你找人吧?你放心,我會盡力而爲。”
說完,她又跪了下去,然後使勁兒地磕起了頭。砸得地上砰砰直響。起先珠哥想要攔住她,但是被我制止了,就讓她磕吧,不然她會過意不去的。
磕完,我把她拉了起來:“你要找的他叫什麼名字,還有什麼線索沒有?”
她歪着腦袋思考起來:“我偷看生死薄的時候,他這一世好像叫章生。”
“章生?”我嘀咕道。
“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了一隻銀簪說道:“這是他當年送給我的信物,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那隻銀簪已經有些磨損了,很明顯,小南因爲思念所以經常睹物思人,但是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這唯一的信物保留到了今天。
我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找到他,但是得三天之後,這三天我得把心思放在抓捕惡鬼的行動上。”
她理解地嗯了一句,然後欠身道了個謝。
珠哥把我拉到了邊上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二舅,你不要忘了,她可是七十三隻逃跑的惡鬼中的一員。”珠哥提醒道。
我這纔想起,那三天之後不是就要交齊七十三隻惡鬼,要是少了一隻,那鬼差還不得翻臉,但是如果拿她交差,她的等待不是又要落空了。
又是一個抉擇問題,但是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我要幫她,不管用什麼辦法。
“你不要命了,得罪鬼差,你還想不想在陰間混了!”珠哥情緒略微激動起來,顯然這件事的嚴重性,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已經答應了她,要在三天之後幫她尋找那個叫做章生的那個人。
我嘆了口氣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三天後再說吧。”
珠哥見我主意已定所以也不再說什麼,默然支持。
“那我先進去了,不打擾兩位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小女子定當傾力!”說完,我點了點頭,風小南就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收魂傘裡面。
珠哥把手上的書扔在地上,然後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好煩!找不到任何頭緒。”
我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哥們壓力太大了,我害怕他因爲急於找到抓鬼的辦法而把自己的神經搞亂了。
於是我建議道:“放鬆點,我們出去走走吧,有一種定律叫做:尼古拉托爾?謙定律,說的是,如果一個人一直在意着一件煩心事,那麼這件事就會越難解決,背道而馳。反而要是不管一陣子,辦法就會自己冒出來。就像找東西一樣,一直找是找不到的,不管一陣子它就會自己出現在你的面前。”
珠哥贊同地連連點頭:“對,我上次丟了東西就是這麼回事,說的太對了,尼古拉托爾?謙是哪位偉人,我簡直太崇拜他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要這麼誇獎我,我會驕傲的。
珠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這是在拐着彎兒地誇自己呢,瞬間就無語了。
見氣氛緩和不少,我就說了句:“走吧,今天天氣不錯,咱們什麼都不想出去透透氣兒。”
我和珠哥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談論,然後一起出門。今天的天氣確實不錯,也不算太熱。我們走在村子的水泥路上。
我想起了第一次來福地村的時候,就是在這裡遇見那個啞巴的,她無意中知道了烏南越要對我們下毒手,所以千方百計地想告訴我們,但是我們卻拿她當成神經病。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要是有可能我想向她賠罪。
但是,在前些時候,我就問過十三叔了,那個女人好像離開了村子,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安居下來,不過許浩已經給了她不少的錢作爲補償。
這麼一來,我倒是多少有些安心了,起碼這女人以後的生活可以無憂無慮地過下去了。
我和珠哥彼此沉默着踱着步,走了不知道多久,竟然來到了村子水泥路的盡頭,也就是村子的最北邊,接下去就是一條小山路了。
我記得我在竹水坡的那時候說過,我這個人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毛病,一旦在某個地方待得久了,要是發現還有自己沒有涉足的地方,那就非得踏上去一探究竟不可,現在讓我發現還有一條小路,那我怎麼樣也要去走走看,說不定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收貨也未可知。
對於走這條路,珠哥沒有意見,反正是出來放鬆的。
走着走着,一條山谷出現,山谷之下是一個個魚塘,魚塘裡的水呈現深綠色的,偶爾無風也會泛起不小的漣漪,看來,這魚塘裡的魚果真不少。
就在一個魚塘的旁邊,我們發現了一個老人家在穿着黑色的皮衣,穿着黑色的水鞋站在魚塘上,手上拿着一隻魚竿。
我和珠哥覺得很好奇,在魚塘裡釣魚?怎麼會這麼奇怪?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和珠哥走了過去,我問道:“老爺爺,您這是在幹嘛呢?”
他目不轉睛地回答:“釣魚。”
珠哥笑了一下:“老爺爺不是我說你,這是魚塘,你幹嘛用魚竿釣啊,現如今是追求效率的時代,你拿個漁網丟下去,那些魚不得像是不要錢兒似的撈上來嗎?”
但是,那個老爺爺笑而不答,只見他把魚竿提了上來,那些魚一個勁兒地往上冒,他瞅了瞅魚鉤。
奇怪,並沒有魚鉤,而是綁着一塊麪包,他說道:“年輕人,這只不過是餌,並不是要釣魚,我養的這種魚很霸道,那些大的魚爲了吃的,會把那些小的魚趕跑。”
我驚訝地脫口而出:“那這麼說,你只是爲了把那些大魚聚集起來。”
他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年輕人,要想一次性抓到那麼多的大魚,就得有耐心,我看啊,時候差不多了。”
說罷,那個老爺爺把手上的魚竿一丟,然後轉身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漁網,用力一丟,然後在我們的幫助下,把魚塘裡幾乎所有的大魚都捕撈了上來。
那老爺爺看着滿滿的大豐收,喜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然後開始整理魚,接着把一隻魚用繩子穿了拿給我:“小夥子,我的魚肉很鮮美的,拿回去煮了嚐嚐。”
我接過魚對着老爺爺道謝,然後佩服地說道:“老爺爺捕大魚的方法還真是巧妙啊!”
那老爺爺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誰說釣魚竿和漁網得分開來用,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合在一起用,那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靜靜地聽着這番教誨,突然,珠哥大喊一聲:“謝謝老爺爺,我明白了!”
這傢伙就好像剎那間明天白了什麼似的,竟然一溜煙朝着回去的路跑了回去,只剩下我和老爺爺還不明覺厲地站在原地。
這傢伙怎麼了?我疑惑地看着珠哥遠遠消失的背影。魚塘恢復了平靜,手中的魚蹦躂了幾下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