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真的不在了,讓一個古怪的女人給害死了,我卻連這個女的是誰想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那種無力感,和失去一切之下,萬念俱灰的感覺。
叫人有了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管他這個照片裡的人是誰,我怒急攻心之下,抄起遺像就往牆上砸。
相框接觸到牆體,摔的四分五裂。
那雙眼被扎出黑洞的相片,居然違反了物理原理漂浮在半空中,黑洞一般的雙眼似乎在惡毒的看着我,“顧星,我不會一下弄死你的,你是何德何能有他的愛?拿走你不屬於的東西,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還連累了他被你害死……”
“你到底是誰?”我握緊了拳頭,看着這張遺像。
她像是古代人,穿的衣服有幾分唐宋的味道,但是那時候哪有照相機啊。也就是說這個妹子很可能是一隻鬼,一隻愛慕了易凌軒很多年的鬼。
這鬼已經扭曲了人性,爲了佔有,殺了易凌軒。
可是誰有這樣的能力殺他呢?
遺像笑得更加的詭異殘忍,聲音裡帶着迴音,反覆重複了一句話,“你猜,你猜,你猜,你猜……”
這個你猜重重疊疊,猶如環繞立體聲一般,在耳朵旁邊迴響不止。
猜什麼猜?
我根本……
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妹子。
我腦袋都要爆了,抱着頭蹲下去。
身體瞬間被蛇羣淹沒,我有種麻木的身子,被無數的大蛇啃噬吞吃。卻沒有人來救我,生命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女人,你猜不到,就要永遠留在這裡了。”耳邊是纏繞在我手脖子上,那隻土皮子忽然發話了。
的確,從進入這個夢境以後,時間就變得很漫長。
好像是過了好多天,不停的被蛇在身子邊上游走,人渾渾噩噩的躺着。
沒有力氣反抗,也生不出反抗的希望。
可是聽到土皮子說出這句話,我不知道爲何腦子裡就有了想法,只是在命懸一線之際破釜沉舟的脫口而出,“瑾瑜的妹妹?你是瑾瑜的妹妹嗎?”
大概是因爲他們長得像,我纔會有這種感受。
猛然間從冰涼地上爬起來,撥開了那些亂爬的蛇,飄在半空中的黑白色的遺像忽然之間就着了火。
火焰從一角,很快燃燒透了整面的遺像。
再次的又睜開眼睛,居然是躺在一輛敞篷跑車的座位上,旁邊是佘姿曼正在開車。狂風吹得我頭髮絲亂舞,懷裡的嬰靈睡的正沉。
是我猜對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才得以從夢境中僥倖逃脫,還是那個只是一個無厘頭的夢境。
脖頸上有一絲冰涼的,讓人頭髮一根一根豎起來的寒意。
伸手那麼一摸,是一隻滑不留手的小蛇。
我幾乎可以確定,剛纔的夢境,絕非巧合。
“哎喲,它怎麼跑出來了,這是我平時用來餵養小寶的零食。”佘姿曼蹙着眉頭看了一眼,我手中那隻蚯蚓大小的小蛇。
小蛇是尖腦袋的,一看就是劇毒的毒蛇。
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這東西明顯不是佘姿曼可以控制的,我自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暗算我。
身後面的確有個人,但那人今夜的穿着打扮和我一般無二。
手裡還提着盞白色的燈籠,背對着我一直往前方走,等我一頭霧水盯着她看個不停的時候。這人忽然就回頭了,她的臉和我的臉一模一樣。
並且衝着我詭異的笑了笑,脣角都要斜到耳後根了,“閻君要你三更死,你還想活過五更天嗎?”
跑車開的極快,很快就把那個和我一樣的人甩脫了視線。
此時此刻,我就跟在剛纔的夢裡一樣,渾身都是冷汗。卻是緩緩的機械的回頭了,心想着那個和我一樣的人,她說的話無非就是死亡預告。
那麼我的命是閻君要拿走咯?
我想了一會兒,抓着手中的蛇,沒有立刻還給佘姿曼,“小寶?你一直用自己的身體養小鬼麼?”
“你別誤會,我不是爲了在娛樂圈裡大紅大紫。雖然小寶養在身體裡會讓觀衆看我的時候,覺得比較順眼。”佘姿曼被我救了一命,對我的態度好多了。
她似乎開始在意我對她的觀點,連忙對我解釋。
可我根本就不想聽解釋,她不管用什麼方式想讓自己紅,都跟我沒關係。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我才懶得管那麼多。
我在意的是別的事,“我比較好奇的是,既然你養了小鬼,怎麼還能有自己的孩子。要知道小鬼可是妒忌心最強的,絕對不允許有其他東西跟它爭寵。”
“小寶……小寶不是普通的小鬼,它就是我的親骨肉,其實我和易教授認識,還是因爲小寶的原因。”佘姿曼開着車,臉卻微微紅了,“是易教授教我如何把小寶留在身邊的,那個……我和他沒什麼的,我當時只是覺得……覺得……”
原來是拿自己的孩子,煉製成古曼童。
那佘姿曼此生此世恐怕都要陪着這個孩子,因爲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孩子是永遠不會離開佘姿曼的。
不過,總有例外。
這一次,小寶就被一羣狐狸給抓走了。
“覺得我這樣的人配不上易教授,而你也不甘心。”我自從嫁給易凌軒之後,早就習慣了旁人這樣的看待。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和他很不般配。
隨手就把手中的毒蛇扔出去了,看着蛇的腦袋被車輪碾過去,心裡非常的思念易教授。一想到他心口就發疼,腹中血涌翻漿,差點就又不受控制的涌出血來。
只是被我臉色難看的,又吞嚥了回去。
佘姿曼看我弄死了蛇,臉色也不好。
大概是以爲我把氣都撒在一條小蛇身上,嘆了口氣,給自己點了一根菸,“都是我不好,你千萬不要誤會易教授。”
“那蛇並不是小寶的餌料,應該是被派來暗算我們的毒蛇。我……我丟棄它,並非有意針對你。”我有氣無力的靠在跑車上休息,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和佘姿曼講話。
佘姿曼點了點頭,素淨的臉上稍微有點憔悴。
一路上佘姿曼都在偷偷的抹眼淚,又不想讓我看見,總是時不時的抹一把眼淚再偷看我。我是知道她的偷看我,卻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她之前拼了命要搶回的孩子,現在要丟進鼎爐裡被煮了,煉化成什麼狗屁丹藥。
都已經到了下沉式廣場,卻沒能救出它來,只能保得自己的性命無憂。這的確讓人覺得即是心痛,又是愧疚。
佘姿曼把我帶進一個很普通小區,小區裡都是一室戶的單身公寓。
公寓裡的一切都非常陳舊了,就連桌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她先在客廳擦了一張椅子。讓我坐在椅子上。
等她整理出牀鋪,在讓我進臥室躺着。
我進了別人家,有些拘束,跟到了臥室門口。
來到臥室門口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冷汗從脊背上滾落下去了,房間裡的格局和剛纔夢中看到的房間的是一模一樣。
剛纔在夢裡,我就已經來過這個房間。
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沒了那張詭異的遺像,倒是有一口巴掌大小的棺材。這年頭把小棺材供奉在家裡,一看就是養小鬼兒了。
這棺材裡頭,必定是小鬼的真身。
棺材前頭是一張塑料做的燙金牌位,上面直接就寫着佘小寶之牌位。牌位上和房間裡的擺設一樣都落了一層灰,牌位前卻和普通的祭祀供奉的東西不同。
一盤大白兔奶糖,一盤發黴的洋蔥圈,還有一盤旺旺雪餅。
全都是孩子喜歡的好吃的,還有這幾年麥當勞和肯德基出的大多數玩具,也都在上面。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在棺材上壓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苗銀色的,上面刻着泰文,正反面刻着掩面佛。
本來看那些吃的玩的,就知道全都是爲了佘小寶準備的,可是在孩子的棺材蓋上準備一把匕首是什麼意思。
佘姿曼在給我鋪牀,我當時好奇心起,也沒管佘姿曼是明星。我一個普通人,居然享受明星鋪牀的待遇,自己把玩起那把匕首。
匕首是鋼製的,都開了鋒了。
沒把手放在刀刃上,都能感到一股寒意,就知道手放在上面有多疼。才抽開來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刀鞘放回去。
“易太太你怎麼什麼都好奇,快放下那隻匕首,你知不知道那是幹嘛用的。”佘姿曼因爲我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對我一直很客氣。
因爲我動了那隻古怪的匕首,終於對我有了幾分責怪。
我坐在她鋪好的牀邊,把匕首遞給她,“上面血腥氣很重,說明你平時都是用這個,給孩子喂血。餵過血的古曼童,應該戾氣會很重,人性也會越來越弱……”
“它……它身體不好,如果不喝我的血,就會消散在人世間。”佘姿曼接過我遞給她的匕首,撫摸了幾下上面的掩面佛,小聲的說道,“我是真的捨不得它走,可是它卻讓狐狸帶走了,是我太沒用了。”
棺材上的匕首被拿掉了,露出了釘在上面的棺材釘。
我一回頭,就看見了。
明明棺材上有四個角,可是那個用來放巴掌大小的用來裝古曼童的棺材上只有三個棺材釘。這三顆釘子,可不是一般的眼熟。
它們出現在我面前,我眼前立刻就腦補出那張夢裡出現的詭異的遺像。一個箭步我就衝上前去,凝視着它們看個不停,摸了一下那三個棺材釘。
最終,我才確認了,那副夢中遺像上的三顆釘子就是這三顆。
“爲什麼棺材蓋上面只有三個釘子?一般不是都是四角上釘釘子的麼^”我問佘姿曼,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因爲那個夢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