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自己孩子,一直都是身爲一個母親,與生俱來的天性。
我怎能讓我的孩子受到傷害?
一時間就被它的話語狠狠的刺痛到,我情緒變得更加激動,而不可理喻,“你滾開,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我給你做了鼎爐……你會保護他們嗎?你必定出爾反爾。”
它暴怒了,怒斥出聲:“顧星,是你自己冥頑不靈,那別怪我動粗了!!”
更大的雨滴落下來,似乎滲透了車子裡的頂棚。
冰冷的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後脖頸上,從液體裡好似忽然就伸出一雙冰冷的白骨,輕輕的滑過我的鎖骨。
尖銳冰涼的指尖,一下一下把玩我的脖頸。
它沒有掐上來,只是冒着寒氣,在我的肩頭上亂摸。
突然,這隻手的一根鋒利的手骨。
毫無徵兆的便刺了進來,霎時間,疼痛上了腦門。
想揮動斷魂刀已經晚了,從車坐墊下面,伸出了無數黑色的植物的根莖,將我的手腕和腳踝牢牢的控制住。
身子徹底動彈不得,卻沒法再做任何掙扎反抗的動作了。
那隻扎入我脖頸中的冰冷的手骨,此刻順着我的脖頸血液流淌過的地方,緩緩的滑向了我的小腹,它猛的刺入緩緩的要將我開膛破肚。
血液順着小腹破口處,緩緩的流淌下來,溼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閉上眼睛,渾身發着顫。
不要……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可那隻手卻更加冰冷的劃破我肚子上的皮膚,疼痛讓額上佈滿了汗液。
我不自覺的喊出來,“凌軒,凌軒救我……”
“他救不了你,你自己打開窗了,貼在窗子上的符紙是因爲你的衝動脫落的。這個世上還是閻君最瞭解你,她知道你一定會開窗或者開門救人的,就因爲活人那點可悲的同情心。”它的聲音從收音機裡幽冷的傳出來,好像寒意刺破了肌膚,直衝心脈一般。
眼淚洶涌,我想抱住肚腹保護自己的孩子,卻動也不能動。
那般進退兩難生死茫茫的時候,緩緩的我張開了口,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是同情心,是……是活人最後一點仗義相助的血性。在你們看來不屑一顧,可是如果連這點血性都沒有,那還算是人嗎?哦!我……我都忘了,你修入鬼道了,早就忘了怎麼當一個人了。”
他似是被我刺到了痛處,相當的憤怒,“閉嘴,閉嘴!!我就是討厭活人那點可悲的憐憫……不……,不,我也想有善心,我……我也想做好人,可是我修入鬼道了。渾身都是陰冷的脾性,我改不掉了……”
這傢伙居然突然自己就混亂掉了,就連我肚腹上開始解剖的那隻手骨,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只是周遭同樣的冰冷,就好像整個人掉入了冰窟窿一樣的惡寒。
“不改也罷,今日你就是要當我的鼎爐。給你將他放進養屍池的機會你不要,那就連他一塊都吃了。”它糾結了一會兒,很快就又陰沉下來。
眼中泛着惡毒的光芒,操縱着那根尖銳的手骨。
讓那手骨狠狠的沒入我的肚腹中,它好像要扎入我的小崽子的臉了。
不……
不要,不要傷害他。
我渾身顫抖,內心似乎絕望到了極致。
難道我真的救不了小崽子嗎?
中山鬼王還說我是什麼龍女命格,能夠駕馭龍火,可是這樣絕望的時候。
它爲什麼不出來,將這些詭異的邪祟之物,全都燃盡。
它曾經讓我浴火重生,讓燒成焦炭的我都逆天的活過來了。
此時此刻,我多希望它能出來救救我的小崽子。
絕望之下,卻得胸口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好像閉着眼睛內視到胸口的情況。
我……
我的胸口有好像有團火焰在跳動!!
看似熊熊燃燒,卻給人感覺那般的溫柔,並不會傷害到我。
是個渾厚的男子發出的聲音,那聲音綿柔如同入口的紅酒一般的柔滑,“終於想起我了嗎?我在書裡困了很久,如果現在幫你,就會立刻沉寂下去,很難再甦醒了。”
“幫幫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幫幫我吧……只要你願幫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在絕境之下,只能苦苦哀求那團傳說當中無比強大的龍火。
話音剛落。
那團火焰在我的胸腔裡,忽然就變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龍。
它在我心口盤旋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停歇下來,“若我幫你,你能否日後天天用你的純陰之氣,晌午的純陽之火。來滋養我,讓我重新恢復曾經的力量呢?”
這龍火居然還有思想,眼下,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我答應你,我發誓,我可以發血煞誓咒。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幫我。”我走投無路,只能拼命的求一團火焰所化作的龍。
“血煞誓咒就不用了,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承諾。”
它的龍眸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轉身,居然衝出了我的心口。這隻火龍似乎帶着強烈的暖意,能夠蒸發焚燬一切陰氣和鬼氣。
轉瞬,車裡的溫度恢復到了正常的溫度,外面的雨水也不再往車內滲透。
周身上下冰冷的桎梏也解除了,雙手雙腳又能動彈了。
我雖然腦子裡一片空白,卻還是急中生智撿起地上的符籙跌在了門縫處,“你給我出去,不許……不許你傷害我的孩子。”
那隻飛出我身體外的火龍,在我受傷的位置輕柔的轉動了幾圈,將傷口全都用如同溫泉般的溫度癒合。
最後才疲憊的落在我的肩頭,它緩緩擡了一下頭看我,“女人,你可不許騙我,我還想醒過來多看看這個花花世界呢。”
啊?
它要消失了嗎?
只見火龍慢慢的融入了肩頭,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看來龍火聽起來強盛,卻在書中封印的太久,看起來是削弱了不少。
幫了我這一次,也許以後就不會再出來了。
接下來能不能活下來,大概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靠在副駕駛座上,還在心有餘悸的喘着粗氣,緊緊的摁在那張貼在門縫處的符籙上,我絕對不可以讓外面的任何東西進來。
火龍已經消耗了所有的力量,如果剛纔的情況再來一次,我一定沒有一爭的實力。
白骨被生生的逼退,可那個修入鬼道的壁虎道士,還在雨裡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好啊,你居然還身懷龍火,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只可惜,你的龍火熄滅了,而你的時間靜止了,他永遠進不到這個時間……”
我沒說話,跪在地上,死死的摁住符籙。
身子緊張的繃直着,它說話太可怕了。
在這輛車裡,時間是靜止的。
剛纔看錶看手機,其實早就可以印證這一切。
那假如說,我在這段靜止的時間中死去,他是不是無法趕來救我。
因爲外面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凌軒是不可能穿越時空過來的。
我只有自救,纔有辦法躲過一劫。
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指望着凌軒來幫忙。
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我身子沉重的靠着車門,腦子裡絞盡腦汁的想着自救的辦法。只覺得在車裡的時間格外漫長,腦門上全都是汗液。
手舉着摁在符籙的時間長了,也有些支撐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我有的是耐心,等你自己乖乖開門!!等你的體力耗盡了,自然就會鬆手……到時候,你依舊還是要成爲我的鼎爐。”它似乎早已看出這一點來,我心理防線即脆弱,懷孕中後期的時候,身體的體力也不強。
的確,我耗不起了。
可此刻,我並未絕望。
腦子裡靈光一閃,好像抓住了機會一樣,低聲的服軟道:“你不是……你不是想要我給你當鼎爐嗎?我信你,也……也願意給你當鼎爐。”
“你說什麼?”它突然聽到我鬆口,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我繼續說道:“我願意做鼎爐,真的,但是……但是我不想讓孩子在養屍池中長大,求你了。你們幫我把孩子生下來,我……我給你們當鼎爐。”
“誰知道你這樣說,不是權宜之計,設計來誆騙我。”鬼道的蜥蜴道士瞪圓了火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感覺腮幫子很酸,幾乎要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卻依舊努力保持鎮靜,一字一頓用盡力氣的說出來,“我……我可以發血煞誓咒,這樣……這樣總不會有假了吧?真的,只要你們現在願意放了我。讓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你們要把我怎麼樣都可以。”
“血煞誓咒?!你真的願意發?”蜥蜴道人眼中閃過了一絲貪婪。
我撫摸着小腹,心頭忽然閃過種種他護我的樣子,心頭早有了感念。
輕輕的在車裡點着頭,心想着也許此生此世,都再也見不到他們長大了。如果成了鼎爐,也可能沒了來生。
低下了頭顱,咬破了手指頭,將手指摁在玻璃上。
那蜥蜴道人狡黠冷厲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也將自己的手爪隔着玻璃和我觸碰到了一起,“天父地母爲證。”
“皇天后土爲憑證。”我低聲顫抖道,脣邊卻是一絲笑意,“若我能平安生下孩子,並且鬼修的道人們不再追殺我,我……我心甘情願成爲……”
不要……
不要,媽媽,不可以發這種誓言。
小腹中他顫抖的聲音,彷彿擊碎了我玻璃做的內心一般,也許每個母親都有一顆玻璃心。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就會輕易的破碎。
我也害怕,再也見不到出生以後的他們。
然……
今日已經別無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