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狐狸好像早就是老油條了,配合默契的在上中下左右的位置下了黃紙符籙,棺材裡戾氣深重的嬰靈就被鎮壓住了。
棺材不再顫動,就見這一隊的狐狸擡着棺材,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鬼祟的朝學校的出口,快速的離開。
我站在窗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臭狐狸擡着棺材開溜了,站在原地是捶胸頓足,卻沒法追上去。早知道就早點想辦法阻止了,我可不會飛天遁地。
眼下從四樓追下去,小命先得玩完了。
驀地,腳踝的位置莫名有一股寒意,好像被什麼人的手給抓住了,老子嚇了一大跳。那種感覺就跟上次在墳地裡,遇到鬼抓腳的感覺是一模一樣。
連忙把腳給抽出來,狠狠的在手的主人臉上還踹了一腳。
只聽一聲“啊”的一聲慘叫,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學姐,是我,你下手好重。疼死我了!!”
啊?
是王金花的聲音,她有毛病啊,大半夜的趴在地上做什麼。
還無緣無故的抓老子腳踝,真是令人懷疑。
我甚至都不確定地上的王金花是不是她本人,三步並做兩步,跑去門口開關的位置開燈。
日光燈亮起來,就見到地上爬着一個瘦弱的身體。身體有一半在牀底下,只有腰部以上的位置爬出牀底。
一看就是剛纔躲在牀底,爲了抓我的腳踝,才爬出來的。
身體的主人是披頭散髮看不清楚臉。即便開着燈都叫人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她手裡還抓着一隻沒有點燃的白蠟燭。
虎口的位置還落了幾滴蠟油,應該是點燃的時候,就握在手裡的。
我連忙衝過去,撥開了她臉上的頭髮。
這個妹子戴着一副啤酒瓶底兒一樣厚的眼鏡兒,七竅當中的血涌是奔涌而下,那個樣子就更加的像是女鬼了。
眼前這個情況,是我見到金花七竅流血最嚴重的一次。
臉上已經慘白的沒有血色了,身子哆嗦的厲害,也不怕冷的匍匐在地上。看到我掀開她的頭髮簾,是一副驚魂未定,滿眼茫然的樣子。
似乎是被嚇到了,卻好像又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金花,你搞什麼鬼啊,躲在牀底下幹嘛?你剛纔突然抓住我的腳踝,老子還以爲是女鬼呢。”我彎腰抓住她的臂膀,黑乾坤不經意之間觸碰到她手臂上聯通到心臟的心脈。
這是氣血兩虧,陰虛之症。
不過還有一點不對勁,這個脈搏時而快時而慢,而且一分鐘還比常人要快個十多下。
扶她坐到牀上,我拿寢室裡的溼巾幫她先把臉上我踩出的鞋印和血水擦乾淨了,她在我擦到一般的時候。
才渾渾噩噩,如夢初醒的握住我的手腕,“我剛纔抓住你,不是要嚇你。我……我是想求你救救那個嬰靈,它的身世好可憐。”
“剛纔那個嬰靈你也認識?不對……你還是先說說,你拿這根蠟燭,還有牆邊的筷子和水碗準備幹什麼?”我幫她把蠟燭拿到手裡,摸了摸燭芯位置。
那邊的蠟還沒有完全凝固,微微有些溫熱,說明這隻蠟燭是剛剛吹熄滅的。
她眸光閃爍了一下,低下了頭,“滴水尋鬼,還有用來……立筷問鬼的。學姐……我……陰陽眼,突然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陰陽眼消失了,這個問題可非同小可。
金花因爲有着至純的純陰體質,所以大部分食物只能吃素,喝水最要也只能喝純淨水。導致她只要遇到不乾淨的東西,就會七竅流血。
陰陽眼就是伴隨着,她這種喜歡乾淨的體質,出現的。
現在,她流血流成這樣,居然會看不見鬼怪了。
“滴水尋鬼?你怎麼會想要弄這個的,既然看不見了,還不是好事。”我心頭嘆了一口氣,覺得王金花這麼膽小怕事的人,怎麼突然就變得愛管閒事起來了。
王金花忽然擡頭,有些懦弱膽怯的雙目在此時,認真的看着我,“學姐,它求我救它的聲音,我能聽見。我纔在東南角點了根蠟燭,在用筷子蘸水,看看水滴下來會不會傾斜。結果……它真的在!!”
王金花說的滴水尋鬼,還是比較邪門的。
如果確定房間裡有鬼的話,那就可以用筷子蘸水,看看從筷子尖滴下來的水會往那邊傾斜,哪邊就有問題。
因爲按照一般的道理,筷子尖的水都會垂直下落。
“你問它問題了?”我問金花。
金花點了點頭,“它跟我說了自己的身世,還說有狐仙追它,讓我救它。”
“這隻嬰靈是楊琳的孩子化成的厲鬼,當時發現的時候,並沒有超度它,所以就留下來了。也不知道這羣狐狸,到底追它幹嘛!”我按照慣例,讓金花喝下我的洗甲水。
雖然有點不衛生,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喝的。
沒想到金花才放到嘴邊呷了一口,便開始噁心乾嘔,不僅把水都吐了。最後咳嗽不止,連哭膽汁都吐出來了。
吐完的金花,就跟一葉浮萍一樣靠在牀頭的枕頭上。
身子單薄到了極點,就她這樣的自身難保了,還喘着氣說道:“正因爲是楊琳學姐的孩子,我纔想要救它的。它從小就被母親拋棄,又不能進六道輪迴投胎,實在太可憐了。”
“金花,你已經盡力了。”我安撫王金花的同時,自己也羞愧的無地自容。
剛纔我要是亮出桃木劍,也許就能救下這個孩子。
終究是我自己太自私,我怕亮出桃木劍,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都怪我太膽小了,當時就應該早點出來,攔住那些狐狸。我……太沒用了,它說它被狐狸帶走以後,就會被煉化的……”金花摟着被子哭了,不過眼淚已經是純淨水一樣的顏色了,透明的沒有其他雜質。
那些狐仙陰氣沖天,加上小嬰靈自身的怨氣也不小,才讓金花流出血淚的。
眼下這些因素都離開了,她也就不會繼續流血淚了。
我看她自責的厲害,於是就把話挑明瞭,“你剛纔倒在地上的時候,站都站不起來,還怎麼救它啊?”
金花大概是失血過多,所以趴在牀底下的時候,連整個身子爬出來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所以纔會情急之下,抓住我的腳踝,把老子嚇個半死。
最後臉上,還被老子踹了一腳。
“我……我身上其實有一道上次那個道長給我們的天官賜福百無禁忌的符籙。”金花從口袋裡掏出來一道黃紙符籙,整隻手臂都在自責的顫抖,“就不應該……不應該躲起來,我其實可以保護它的。”
她手上的符籙,是白先生的徒弟上次來的時候,送給我們。
雖然我沒嘗試過符籙的威力,但是用來震懾狐狸,也許有些用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攔住,那些狐狸胡作非爲。
我看她把被子都哭溼了,一時居然找不到詞兒安慰,只能笨拙的拿了拖把將地上她吐出來的東西打掃乾淨。
因爲我的反應還不如她,我雖然沒嚇得躲起來,可是也是不動聲色。
一邊打掃,我一邊看着地上是一點食物殘渣都沒有的嘔吐物,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金花,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怎麼都沒見你吐出實在點的東西……”
“我自己都不記得多久沒吃東西了……可能有……有好多天了吧……”她聲音如同蚊吶。
在我腦中卻如同燒開的開水一樣,炸了鍋了。
我立刻問她:“爲什麼不吃東西呢?你是不是瘋了!”
人是鐵飯是鋼,除非有厭食症,否則正常人是根本扛不住餓。
金花難道是因爲被清朝鬼傷過,打算絕食自殺?
“我沒瘋,學姐。”金花小心翼翼的回答我,目光有些閃爍,“我……我現在只要一吃熟食就噁心,一吃就吐!就對……就對生肉和血液感興趣,我……我不想變成妖怪啊學姐!”
這件事她似乎隱藏在心底很久,而且十分的痛苦,說着說着就又淚流滿面了。
我並不是醫生,可我也是久孕成醫,身懷鬼胎那點症狀老子也是一清二楚。二話不說之下就扔掉了手裡的拖把,用黑乾坤摁住了她的小腹。
可能是有點緊張,下手的力度重了些。
她肚子裡的那東西立刻有了反彈,形成的一股陰氣,立刻變成鋼針一樣的存在刺到了我的手指頭。
我條件反射的收回手指頭,結果我腦中穿過一道陰冷剛猛的威壓,“大膽,敢傷我母親!”
“你是個什麼東西?”又有一個古怪的完全和我身體裡的任何一個鬼崽子無關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中,這個聲音發出來的時候,金花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看她嚇得臉色發青,都快背過氣去了,“它……它說話了!!”
媽的,老子當然知道它說話了。
我腦子裡蹦出了一個威嚴而又傲嬌的氣勢,“哼,你惹不得的人,鬼崽子。別讓我再看見你動我母親,否則,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肚子裡的小逼崽子遺傳了我的兇悍。
出言恐嚇了兩句,刺傷我手指的那股陰氣,老老實實的銷聲匿跡了。
“你他媽……你他媽大姨媽多久沒來了,你給我說實話。”我渾身是汗,抓住了金花的衣領逼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