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對,他沒有肉身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只是他的靈體。那麼他的靈體裡爲什麼會有心臟呢,甚至把自己的心都給我。
好多疑問想問他,可是他板着一張臉,又抿了脣。
讓我的這些話到了嘴邊,便說不出口了。
我低頭俯瞰了一眼大地,我們大概是在幾十米以上的高空裡,下面車水馬龍的。更能一覽整個城市的樣貌,要命的是我有輕度的恐高症啊。
上樹上房那都不夠高,現在可是在幾十米的高空啊,我都快嚇破膽了。
雙手禁不住緊緊的摟住他的脖頸,終於忍無可忍的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上天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救瑾瑜那個廢柴。”他語氣冰涼而威嚴。
我凝視着他冷峻的側顏,心想着救人也需要這麼狂拽酷炫的飛天而去嗎?
萬一有人擡頭看到我們,那可怎麼辦?
再被人拍照,傳到網上,來個二十幾萬轉發。
那……
那我以後的日子還想不想讓人清淨了?
我掙扎了一下,有些尷尬,“被下面的人看見了,要被上報紙和微博的頭條了。”
我覺得我還是比較習慣坐車,或者走路之類,比較正常的交通方式。耳邊是清風拂面,吹得人衣風鼓舞,我都要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了。
“沒有陰陽眼的人看不見我的,你在我懷中,自然不用擔心這些。”他眸光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身體之中好像有一股破風的力量,不管風再大都勢如破竹般的前進。
掠過了幾條街道之後,他忽然低眉看了我一眼,“救出瑾瑜以後,往後的日子,可能就是他代替我照顧你了。”
恰如深不見底的湖泊一般的眸中,帶着讓人心猝的刺痛,刺痛中似乎還有這一股無法言說的不捨。
他緊了緊我的身軀,似乎想把我摟進自己的靈魂深處。
我好像有點懂得他看我是,那種微冷中帶彷彿永無止境的不捨,不是因爲其他的。是因爲我即將失去他了,他要去救瑾瑜,只是想讓瑾瑜照顧我。
風很大,吹得人真不開眼睛。
我閉上了眼睛,眼中滑落一絲冰涼,大概是風太大了把眼淚都吹出來了。
我的雙手卻倔強的把他摟的更緊,“老子不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你如果忙,可以不用管我,幹嘛讓瑾瑜照顧我。瑾瑜自己都還是個後生,估計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吧?”
“如果他連你都照顧不好,那我也沒必要花時間救他。”凌軒眉眼之間帶着君王一般的威嚴,說完話脣更是冰冷的抿着。
這讓人更加的感到不安,我在迎面吹來的風中,勉力睜開眼睛,“易!凌!軒!你到底瞞着我什麼?”
“大王,我不會瞞着你任何事。其實……我依舊在冥淵裡,而且,靈魂和肉身都沉淪到深淵的最底部,永世都不可能出來了。”他眼眸深處隱藏說不盡道不明的珍視和不捨,身子卻已經從上空落入下沉式廣場。
這一片地方,在白天裡,同昨晚的幽深冰冷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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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大鼎裡,裡面雖然還有些許的漂浮着油花子的肉湯,不過早已涼透。沒有了那股子刺鼻的腥臭,地面上還有四個昨晚陰差爬出來的土坑。
“什麼?”我以爲我幻聽了。
他這是在逗我,他明明來救我了,憑什麼說自己還在冥淵。我緊緊抓着他身上的衣料,想極力暗示自己,凌軒就在我的身邊。
他絕無可能被困在冥淵裡還出不來,否則,來救我的又是誰?
凌軒的影子嗎?
凌軒放下我身子,單膝跪在了一處下水道的正上方。
纖長如玉箸一般的手指頭,輕輕一夾,就把下生了鏽的下水道蓋子打開。下面果然跪着一個人,那人渾身都被貼滿了黃紙。
身上還捆綁了鐵鏈一樣的東西,聽到有動靜。
那人擡頭,明明是白璧無瑕又十分俊秀的面龐,被各種淤泥和污垢佔領。臉上的眼鏡早就沒有了,露出來是一隻紫色眼瞳的眼睛,還有一隻非常逼真的黑色眼瞳的義眼。
他看到凌軒,非常的震驚,“你……你還活着?他說你被打入了冥淵,你雖然強大無比,可怎麼出的冥淵?”
“你很希望我死在裡面嗎?”凌軒目光滄冷如月,從上面略帶威嚴的看着他。
瑾瑜這小子居然從眼角滑下一道透明的液體,唯一一隻好的眼睛都充血了,“你是白癡嗎?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做手術有多辛苦,快放我出去,誰希望你死了。”
“看來你還有點良心,算我這麼多年沒白疼你。”易凌軒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指尖一滴紅色的血珠落入了井中。
井中鎖鏈退開,連瑾瑜身上的符籙都紛紛落了地。
他立時就如同竄天猴一樣,從又臭又髒的井中跳出來,出來以後身上就是那股子揮之不去下水道里的臭味兒。
我立刻捂住了鼻子,瑾瑜也在自己身上左聞聞右聞聞,蹙起了眉頭,“不行,我得立刻去洗澡,太噁心了。我要去宰了無心這個王八蛋,居然把我關在這麼髒的地方。”
“無心已經被我宰了,不過我覺得他對你是真愛。”凌軒抓住瑾瑜的手腕,目光雖然帶着嚴厲,可是嘴角卻是揚起的。
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到底是怒是喜。
瑾瑜眼中流露出一絲噁心,“你意思是說他喜歡男人?”
和易凌軒對視了幾眼,瑾瑜臉上的表情就跟五彩的調色盤一樣,是五顏六色各種顏色都有。
最後握住了拳頭,差點沒幹嘔出來。
“我說呢,他殺人如麻,怎麼偏偏不殺我。”瑾瑜身子一顫,身上陰冷的鬼氣爆發出來,好像是徹底上了凌軒的當,“這個死變態,怎麼跟傑森一樣,又不愛乾淨,還喜歡男人!!”
瑾瑜身上的鬼氣如同黑色的火焰一樣,在他的周身上升蒸騰着,他腳下本來有一片長了很高的雜草。
結果這些雜草,一碰到他身上的鬼氣,全都枯萎了。
我看瑾瑜都快氣的發狂了,連忙插口道:“瑾瑜,我認爲鳳翼應該喜歡的還是女人。他不殺你,可能有別的原因吧。你先別急着動氣!
“別的原因?什麼別的原因?”瑾瑜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小傲嬌,聽到我說了緩和的話,身上的鬼氣又緩緩的收斂了。
我哪兒知道有什麼別的原因,擡眼去看凌軒,以我對鳳翼的感覺。他根本就是一個大色狼,只對姑娘感興趣。
應該不至於因爲喜歡上瑾瑜,纔不殺瑾瑜。
“許是他背後的靠山捨不得你死呢,小瑾瑜。”凌軒的手託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瑾瑜。
眼中帶着一絲惡意,讓人覺得他早就挖了坑,等着瑾瑜跳。
瑾瑜有些惱怒,“原來你剛纔說他喜歡我,是故意整我。不過,他背後的靠山是誰,爲什麼捨不得我死?”
凌軒笑而不語,偉岸的身軀佇立在他跟前,微微頷首睥睨他。
眼底似乎還有一絲戲虐的意味,連我這個外人看的都覺得有點怪怪。
瑾瑜更是被看的炸了毛了,眉頭越蹙越緊,懷疑的問道:“難道是無心背後的人喜歡我,才留我一條賤名?我自出生以來,除了父親母親還有麟兒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朋友了。根本不會有人捨不得我死!”
“小瑾瑜,你是不是需要上九樓腦科看腦子了?連自己還有個妹妹都忘了,難道是間歇性失憶症……”凌軒語氣稍微有些輕浮,但是目光明顯比方纔更加威嚴,灼灼的逼視着瑾瑜。
瑾瑜的妹妹?
我雖然通過正經道上,是不知道瑾瑜還有妹妹。
可是從我夢中,我見到了一副和瑾瑜很像的黑白色的遺像。遺像中的女人讓我猜她的身份,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誰,才猜了是瑾瑜的妹妹。
然後,夢就醒了,沒想到他還真有個妹妹。
瑾瑜眸光一閃,似乎一下想起來自己的妹妹了,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無心是她的人?不可能,她是我父親親自選的閻君,父親的眼光不會錯的。我不跟扯這些,我要去洗澡了……”
到最後,愛乾淨的瑾瑜,還心心念唸的要洗澡。
可他的手腕卻被凌軒牢牢的控制住,凌軒身上釋放出三分的鬼氣,將瑾瑜的跳脫彈壓住了,“我快沒時間了,聽我把話說完。”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蒼白異常的額上,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佈滿了虛汗。
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黑色的經絡在他的皮下是若隱若現,很快就如一張蜘蛛網一樣要遍佈了他的全身。
此徵兆來的突然,我緊張的看着他,手不自覺摟住他的胳膊。
“你該不會真的被……困在冥淵了吧?啊……易大哥,你別嚇我。”瑾瑜再不敢逃避,重視起來。
他伸手去觸摸凌軒的脈搏,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你……竟然虛弱成這樣,你……你是用的斷魂分身術出來的,無心就算再厲害,也沒法把你推下冥淵啊?易大哥,你一根手指頭就能對付他了,我不信!!”\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