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凜,這郭靜身上的冷,好像是死人身上那種沒有溫度的冰涼的觸覺。
這一點讓我覺得有些害怕,覺得郭靜並不是僅僅喝掛了那麼簡單。
“估計是在外頭吹了風了吧,扔被窩裡焐熱看看。”夏蘭並不覺得事有蹊蹺,用自己的開水壺往臉盆裡到一壺熱水,摻了點涼水就在寢室裡洗臉了。
順便也用郭靜的臉盆,打了一盆水。
這會兒,我已經把郭靜放在了牀上,她因爲身子過於僵硬冰冷。
小妞睡在寢室牀鋪的上鋪,老子踩着階梯,放她上去以後。
她下半身還是垂直在外面的,就好像一塊冰雕似的。
或是活人放在牀上,首先膝蓋位置會自然而然的彎曲,垂在牀邊。
而不是殭屍一樣,崩的是又硬又直。
看來郭靜果然是有點問題的……
我腳踩着爬梯上,沒有着急調整她身子的位置,而是先去觸摸了一下她的脈搏。
臥槽!!
郭靜居然是沒有了脈搏,難道真的是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一命嗚呼了?
下意識之下往梯子上多爬了一格,伸手就去探她的鼻息。手腕卻一下被她忽然擡起的手握住了,這一下來的太突兀了,我被活活嚇了一大跳,“哎媽呀!!”
霧艹!!
這娘們手怎麼這麼涼,比易凌軒和瑾瑜的體溫還低,活人是不可能有這麼低的體溫的。這丫的不會早就死了,現在詐屍了吧。
就見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陰冷中帶着一絲詭異,“你想幹嘛?”
“我……我……”我一時語塞,好像明白自己在不經意間,似乎揭穿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看着郭靜陰沉的臉色,我神情稍微尷尬了一下。
腦子裡立刻就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笑了一下,裝作毫不知情的說道:“老子就是想給你蓋被子,你剛纔喝掛了,還是老子幫你擡上牀的呢。你要是覺得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郭靜的手除了又冷又硬之外,還有股怪力。
我被捏的手骨都要斷了,可是爲了不驚動她,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其實在老子的心裡,早就特孃的日了狗了。
疼的我都想一耳刮子,上去先把這個臭娘們揍死。
不過,她似乎根本就不覺得自己下重了手,我一旦打草驚蛇可沒能力對付一個詐屍的東西。我只能靠堅持和忍耐,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郭靜警惕的看了我一會兒,才緩緩的鬆開握住我手腕的手,目色冷然,“謝謝。”
“沒什麼的,這都是老子應該做的。”
我硬着頭皮,從牀位拉了她疊好的被子,給她蓋上。
她胸口沒有了呼吸之間應該有的起伏,說明她連呼吸都沒有了,明明可能變成了一具屍身。可他孃的竟然會說人話,還能通過思考,做一些基本的反應。
那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是的是什麼,殭屍,屍妖,行屍……這些亂七八糟的恐怖的名詞閃過。
雖然心裡很難過郭靜可能已經死了,可是說到底老子還是膽小鬼,那種害怕的情緒還是佔了上風。
我能感覺到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警惕,一路都在觀察着我,我給她蓋完了被子。夏蘭就踹了一下給郭靜準備的熱水盆,隨手將剛熱好的郭靜的毛巾扔在我懷裡。
當下,我就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我給郭靜擦臉。
我走過去,把毛巾放在她側臉邊上,“靜兒,你……你喝酒喝那麼多,一定很不舒服,要不要擦擦臉在睡覺。”
毛巾沾了熱水,整個兒都被陽氣覆蓋。
“我不需要,快拿走!!”
水蒸氣散發到她臉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灼傷了一樣,讓她粗着嗓子吼叫了一聲。
她整個身體都繃直了,身子懸空滾到了牀鋪的邊緣。這個高難度動作哪裡是一個活人能做到的,還好夏蘭出去外面倒臉盆裡的洗臉水,沒有看到剛纔的一幕。
我見這一下試探撞槍口上了,急忙把毛巾從她的枕邊抽走,“抱歉……我這就拿走……”
拿走了她牀邊的毛巾,隨手就扔在郭靜的桌面上。我還特意低頭看了一眼王金花,王金花雖然沒有陰陽眼。可是看到不乾淨的東西,眼睛裡一樣會流出血淚。
偏偏王金花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的東西流出。
她似乎感覺到寢室的氣氛有些僵硬,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看着我,小手隔着被子擔憂的放在小腹的附近。
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便爬上了自己的牀。
等夏蘭回來以後,她卸了妝,寢室的燈就被關上了。
這一個晚上估計我和金花都會有點睡不着,我是因爲識破了郭靜的身份,內心十分的忐忑不安。金花是因爲肚子裡有鬼胎,早就是惶惶不得終日了。
第二天一早,老子是頂着黑眼圈起來洗漱的。
郭靜的牀上早就是人去牀空,夏蘭看到郭靜不在了,心情好得很。嘴裡哼着歌兒,在梳妝鏡面前化妝,我卻因爲睡眠不足,感到有一陣沒一陣的頭昏眼花。
恨不能立刻倒頭就睡,不再去管其他那些事兒。
揉了揉太陽穴,就見到早早離開宿舍的郭靜幽幽的從寢室門前經過,手裡還拿着一本今天要上的漢語言文學。看着架勢,是要早起去上課啊。
她變成殭屍了,還要去上課?
我瞳孔猛地一放大,忍不住觀察她離開的背影,夏蘭卻從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顧大王,發什麼愣啊,該去上課了。”
上個毛課啊,老子就沒想過今天要去上課。
王金花已經好多天吃不上飯了,再不去上醫院想辦法把問題解決了,這個小妞怕就會因爲肚子裡的鬼胎活活餓死。
“金花有點不舒服,我今天要陪她去醫院。”我回答了一句夏蘭的話,走到金花旁邊把她推醒。
她睡眼朦朧,見到是我,還一臉歉意,“學姐,對不起,昨晚我對你吼了。”
“沒事兒,我想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能起來不,我帶你上醫院,咱先問問醫生。你要是……要是不想要了,我尊重你的選擇。咱們上醫院去,讓醫生來幫忙,好不好?”我說的和顏悅色,自己的手卻輕輕的握成了拳頭。
雖然很是不捨一個生命的逝去,可是金花是孩子的母親,她纔是最有決定權的人。清朝鬼搶佔了她的身體,要不是法律不制裁惡鬼,非告死他不可。
現在肚子裡有了清朝鬼的孽種,既然金花不想留,那我……
我也無話可說。
金花掙扎的起身,穿上了牀邊的運動鞋之後,擡頭看我,“不用了學姐,我自己能去,雖然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身上的力氣卻沒少。”
“你自己去?”我沒想到金花居然不讓人陪她去醫院,本來想哪怕她不同意,也要硬跟過去。
但看到她堅定的眼神的時候,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那讓我替你診脈看看。”
“好,不過……學姐,你學過醫嗎?怎麼還會給人把脈。”她輕柔的將手腕伸到我的面前。
是啊,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我一個根本沒學過任何醫學嘗試的人,憑藉着黑乾坤,竟然是下意識的會給人診脈斷病。就連我連我自己,還有些不適應,診脈的時候雲裡霧裡的。
全靠黑乾坤,給我帶來的感覺來判斷。
既不專業也不科學,卻出奇的準確。
我把手摁住她的脈搏,果真感受到了,從她小腹中緩緩流過的那股力量。那股力量來自於一個大概只有珍珠大小的胚胎,胚胎將力量給她,讓她哪怕不吃飯也維持着生命。
感受着這股力量,在金花身體裡生生不息的感覺。
真的是有一種來自大自然的感召,讓人熱淚盈眶,顯然她肚子裡的那個鬼胎並未對她有任何的惡意。
相反,那孩子還在保護她。
憑我的直覺,她腹中的孩子有了自我意識,能聽到我們說的話。孩子只是一個胚胎的雛形,卻好像很傷心,好像知道自己的母親就要把自己剝離開體內。
我鼻子酸了,出於對自己情緒的自我保護,我收回了摁在她脈搏上的手。
“怎麼樣了?學姐,我的身體還好吧?”王金花看到我臉色不對,似乎還誤以爲自己有什麼事呢。
我搖頭,並未說破此事,“沒有,你身體很好,那我就不陪你去醫院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我現在跟金花說,她肚子裡的鬼胎是好寶寶。她要不是就是把我當成怪獸,要不是就是覺得我倆是一夥兒的。
也許在很多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是感受最深的。
如果她在下決定之後,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只能說明她和這個孩子沒緣分。
我只是一個局外人,再愛多管閒事,也管不了那麼多。
稍微囑咐了一下金花去九樓的流程,便不再插口,多管閒事了。
我們學校的宿舍樓還是挺大的,擁有前後兩個樓梯口,可以保證住在宿舍樓兩端的同學可以分流下樓。
一個樓梯口靠近學校前門,另一個樓梯口靠近學校後門。
我和王金花去的地方不一樣,自然兵分兩路,走兩個不同的樓梯口。
因爲大部分人都去上課了,這些宿舍房間的門都是緊閉的。剛好我經過的時候,就遇到了和我一起晚一步出發的劉伊水。
劉伊水昨晚上估計被折騰的夠嗆,打了個呵欠之後,纔看到我的,“顧大王,困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去ktv了,你都不知道張燕醉到現在都沒起來。”
劉伊水很愛漂亮,嗓門雖然大,可是還是穿了粉色的連衣裙。
腳上是肉色的絲襪,還有一雙漂亮的高跟鞋。
肩膀上就跟韓劇裡的女主一樣,披着粉色的呢大衣外套。
我看她困成這樣,都不忘衣着打扮,笑了一下隨口道:“你怎麼不多叫叫她啊,說不定多叫幾下就醒了呢。”
“我叫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劉伊水跟着我往樓梯口方向走,她睡眼惺忪之間,穿着高跟鞋的腳踝還崴了一下。
還好老子扶住了她,否則她就會跟滾地葫蘆一樣的滾下去。
只是低頭之際,好像看到一雙透明的手,抓住了劉伊水的腳。我心頭一凜,劉伊水的後面可就是牆壁了,根本就藏不住任何人。
那這雙手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