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艾雙眼已然變成了黃金色,四下的掃視着,他只有這樣的狀態才能看的見水鬼。
我問他:“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
“你也可以一起看看的。”
他的一隻手我在我的手腕上,使得我也能看到周圍那些看不見的水鬼,水鬼的樣子都是拇指大小的人形鬼魅。
密密麻麻到處都是,貪婪的從人的脊骨位置,吮吸着血液。
而且在不同的人之間來回交換,小小的身體靈活的上躥下跳的,活像是我們屯裡鬧蝗災的時候出現的蝗蟲螞蚱。
“我……我覺得我們能力有限,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能找到三張美人圖已經仁至義盡了。”我有些冷血的說着,心裡面根本不想幫這些村民。
是他們自己殺死了唯一能保護他們的智者,那我們這幫人,也不是救世主。憑什麼要冒着捅出幺蛾子的後果,去保護他們?
輕輕的我就掙脫開阿讚的手,皺着眉頭低聲的說道:“我還是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我們不該在這裡多留。”
聽了我的話,阿贊艾顯然是陷入了猶豫。
把這麼多人的性命,都置之不理,可能要不了一兩天。整個村裡的人都會被這些水鬼吸成乾屍,讓這個平日裡熱鬧的小村,變成一座死城。
別說是阿贊艾了,換做誰也不忍心。
一部分村民進去祭拜魚骨廟中的牌位,一部分村民還在外面,看到阿贊艾的樣子難免覺得奇怪。
於是,就有人問阿贊艾,“魚骨宗廟沒事,阿贊您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阿贊艾冰冷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揶揄,指着地上血淋淋的驢皮,“是誰讓你們剝的?”
“殺個驢麼,您作爲阿贊艾,至於這麼生氣麼?它養在這裡這麼久了,從沒幹過活兒,也不算是卸磨殺驢。留着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殺了,做碗驢肉面。”村民吃驢肉都吃習慣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阿贊艾嘆了口氣,“黑驢能是普通的驢嗎?我從沒聽過,有人敢吃黑驢肉的。”
這一下旁邊的村民都愣住了,不過臉上都沒有害怕的表情。
畢竟這驢肉吃都吃了,難不成還能吐出來?
大夥兒都面面相覷,不過卻並不當一回事,已經有人開始無聊的打呵欠。開口問阿贊艾,這大晚上能不能讓大夥兒把河邊的火熄滅,然後回家睡覺。
這裡的老鄉很多下午四點就吃飯了,五六點已經躺在牀上了。
現在都是半夜了,他們瞌睡蟲上腦,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之死到了生死攸關,卻渾然不自知,也不知道是幸運呢,還是可悲到了極點。
阿贊艾已然是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這座是黑驢將軍廟,實際上真正保護大家的,是門口石磨上的黑驢將軍。現在黑驢將軍已死,黃河水道的水鬼部分白天黑夜的就會出來害人。不管你們願不願相信我的話,若想活命,今夜就離開魚骨村吧。否則,繼續呆在這村裡的人,絕活不過三日……”
活不過三日這種話,還是生生把人都嚇一跳。
大夥兒都七嘴八舌的問阿贊艾是怎麼回事,阿贊艾只是連連搖頭,讓bie給大家發泰國符咒。
讓大家如果要離開魚骨村,隨身佩戴符籙,就能防止水鬼跟着。
村民裡有膽小怕死的,拿了符籙,連夜就離開了。
也有不信邪的,符籙雖然揣在兜裡,卻死活不可離開。
遇到這樣的,我們也沒辦法,剛好村裡有人要出去。村子裡也有幾輛拖拉機,還有越野跑車,我們跟過去借了一輛。
bie負責開車,直接將車子沿着村裡的大路,直接開出去。
夜晚的時候,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這個村子裡也沒有安裝路燈,黑燈瞎火的是一片的黑暗,只能用車子的遠程燈光照亮着前路。
封初念從剛纔上車,一直就喊着自己脖子疼。
顧彬湘一開始幫着封初念揉脖子,結果他的手上也開始疼,“易大哥,您是靈醫,您幫我看看。我手掌和手腕,就好像被滾燙的鐵錐刺傷了一樣,很是難受。”
羅盤在顧彬湘手中拿着,可羅盤上的指針,卻跟喝醉酒的醉漢沒什麼兩樣。
居然子啊高速的旋轉着,既不指北,也不指着妖魔鬼怪。
就是四處亂轉,看着人眼睛就花。
凌軒掃了一眼顧彬湘的手腕,脣角一揚,“至少有四隻水鬼趴在上面吸血,你覺得……這樣能不疼嗎?”
“原來……我也被水鬼纏上了!!”顧彬湘吃了一驚,趕緊在車上念三清咒驅邪,然後又刺破自己中指的手指頭。
用自己的純陽之血,來淨化封初念身上的水鬼。
這倆人身上的水鬼一驅散,在皮膚上緩緩的蒸騰起,黑色的煙霧。
沒一會兒,封初念就高興的親了一口顧彬湘的側臉,“道士哥哥,你好厲害。初唸的脖子已經不疼了,要不是道士哥哥及時出手,初念就被水鬼活吃了。”
“初念,你能不能不要親我?”顧彬湘臉紅了,一本正經的問封初念,“我……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封初念纔不管這些呢,直接抱住了顧彬湘,“你喜歡就喜歡唄,只要不阻止我跟着你,阻止我喜歡你。那初念就已經很知足了……”
最美就是少女溫柔鄉,顧彬湘被摟着,渾身僵硬動不敢動一下。
凌軒的手指頭,就像變魔術一樣,在我的髮絲還有脊背上摸了一圈。看樣子像是揩油,可是從他的指尖之上,冒出來了絲絲縷縷的黑氣。
這說明,我身上也有水鬼,且被他給揪出來了。
這些水鬼真是好生的厲害,無聲無息的就攀附在人的身上,而且人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或者說身體內修行比較強的人,會覺得刺痛難受。
但是我這種普通人,就跟蚊子咬的感覺差不多。
車子眼看就要到村口了,凌軒的手忽然一緊我的手脖子,兩隻手都握在了我的手上,“顧大王,今天晚上,怕是想走也不能走的那麼容易了?”
怎麼?
這大半夜,還有人要攔着我們不成?
村口有很多私家車在往外開着,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忽然一隻乾枯的血手,猛然就擊中了窗戶前面的擋風玻璃,一個男人如同乾屍一般蒼白乾癟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
它斜坐在引擎蓋上,冰冷的乾枯的雙眼,冷漠的看着車內的我們,“凌軒大人和鬼母娘娘不在府中養胎,怎麼有心情到了黃河邊上旅遊呢?”
這話說得頗具現代感,還不像是一隻陰間的鬼能說出來的。
而我們的車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逼停了。
“原來是鬼將大人,我都說了,我妻子不習慣您這個長相。你怎麼就聽了不信,非得要出來嚇她呢?”凌軒打開車門,走到了外面。
他斜靠在車窗上,眸光冷漠的看着那個身材如同乾屍,卻非要穿着寬寬大大戰袍的鬼將。鬼將的身上有一股陰冷的氣勢,似乎來者不善。
鬼將冷着一張乾屍臉,“我今夜不是出來嚇你的,既然嬌龍和你有了約定。我自然不會爲難你們,今晚只是想向你討要一個人。”
“你該不會是想要蔣牧寒吧?”凌軒往嘴裡塞了一根菸,用打火機點燃。
一口煙霧輕蔑的就噴在了那鬼將的臉上,鬼將滿臉都是粘稠的血液,而且臉色發白。
被這一口氣吹的,緊繃的眉骨一蹙,“你果然是步步爲營,留了張府後人在身邊,不然想也知道。你哪兒有那麼大的膽子吞食神農鼎煉出的妖丹……”
“您還真是溺愛女兒,溺愛的都沒有原則,她服用妖丹你不阻止。現在我手上有張府後人,你親自來跟我搶,如果……這個嬌龍是個假的。不知道鬼將您該作何感想?”凌軒敲了敲車窗,看似是不經意的瞧着。
顧彬湘卻一眼看出門道:“他好像再敲摩斯密碼。”
“易先生讓我們開車先走,bie,你快開車。”阿贊艾吩咐bie開車。
車子纔剛剛聽見啓動油門的時候,我的腳踝上就被一個溼冷冰涼的東西抓住了。這一下可把我給嚇了一跳,車門居然悄無聲息的在另一邊打開了。
一隻溼冷的女人的手,抓着我的腳踝就把我跟拖死狗一樣,往外拖。
這一猝不及防,卻是讓我摔了個半死。
剛啓動的車也因爲我停了,顧彬湘從車子上衝下來,一雙眼睛都充血了。背上背的桃木劍瞬間就拔下來,身上更是殺氣騰騰,“顧星……顧星星……別怕!!我來救你了了!!”
這一句別怕,似乎迸發了無數,壓抑在胸口的感情。
好像烈火燒心一般,讓我身子微微一震,只覺得以前跟着我的那個講義氣的小跟班顧彬湘又回來了。
雖然我是即將臨盆的孕婦,可我行動依舊不遲緩。
不等顧彬湘把劍出來,插在口袋裡的斷魂刀已經出鞘了,隨手就把那隻恐怖的塗滿了鮮紅手指甲的手剁下來了。
我喘着氣,對顧彬湘說道:“誰用你救啊,我沒事!!”
他蹙眉,不說話。
凌軒已經趕到了我身邊,擡腳就把抓住我腳脖子的水鬼,踹下了深井,“鬼將大人,買賣不在仁義在,你得不到張府後人。也不必動我的妻子吧?我和嬌龍之間可是有約定在的,你不會這麼快就想撕毀契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