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段聲音,這孩子故意在管家面前滅掉。
那聲音小的連我都要很仔細聽,才能聽清楚,聽完佘小寶說的全部話語。我只覺得渾身都是毛骨悚然,只覺得這孩子真的是有着預知一切的能力。
連明天,會來人登門拜訪這樣的事情,都能知道。
那麼……
易凌軒之強大,他會知道這些嗎?
不過這至陰童子佘小寶,是不是真的有這樣強大的預測未來,化解吉凶的能力。還得等到明天,看看它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會不會來找凌軒。
側耳聽着至陰童子佘小寶詭秘的輕聲耳語,就見到門口進來了一個穿着女僕裝的傭人,傭人在鞠了一個躬,“少夫人,管家,外面又來了一批學者,要見凌軒少爺。”
“你沒和他們說嗎?少爺今天不在,讓他們改天過來。”管家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似乎對這些學者,比對至陰童子還討厭。
揮手的樣子,更像是趕蒼蠅一樣。
傭人臉上的表情很尷尬,“我說了,可是……可是他們非說我騙他們。還……還來了一個……一個軍銜比……比凌軒少爺還厲害的老男人,我們……我們都攔不住他。”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仔細去觀察她。
發現她大概是一路小跑來報信的,所以額頭上纔會出了這麼多的細汗,鞋子都跑脫了跟。光潔白皙的腳跟,都踩在鞋跟的外面。
看來外面的屍化之症,應該是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纔會由一個有軍銜身份的人親自來找凌軒。
可惜凌軒回到了棺材裡修行,此刻不一定能出來見客。
“我知道了,他們不熟悉宅中的構造,還要找一會兒纔會上這兒來。你……和少夫人一起,去前廳招待他們。我想辦法通知凌軒少爺吧,否則以我們這些人的能力,恐怕鎮不住這個場面。”管家當機立斷,吩咐我和傭人一起去前廳見客。
我看了一眼懷中的小寶,“那……那小寶呢?它交給誰照顧?!”
我是擔心,佘小寶沒人看着,會發生什麼特殊的意外。
這小子是至陰童子,不看着它,我放心不下。
可是帶着一隻古曼童去見那些專家學者,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們給嚇着。
“帶着吧,他們也是見怪不怪了,知道養小鬼的這些事。”管家已經轉動了燭臺,從地板上居然開了一個暗門。
那暗門下面是漆黑一片,就跟深淵一樣,看不到任何的樓梯階梯之類的。唯有深淵深處緩緩飄上來的黑色的鬼氣,纔打開這麼一會兒。
就見到無數黑色的人的手臂,從下面長牙五爪的身上來。
好像是不顧一切,要從深淵逃離的惡鬼。
我嚇得退後了半步,我可從來不知道在我們所睡的房間下面,是這樣一個恐怖的空間。管家神色鎮定,扶住了我一下,身子靈活的就跳入了黑色的空間當中。
轉眼間,人就不見了。
女傭把蠟燭的燭臺轉回來,地上的那塊暗門立刻就不見了,她低頭對我說道:“少夫人,請您……跟着我移步前廳吧。”
跟着她,饒過複雜的路徑,進了前廳。
前廳門口站了兩個漂亮女傭,裡面豎排的八仙桌邊上,坐了四五個的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
堂前的排位前,背對着我們,負手站立了一位男子。
男子穿着軍裝,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就轉過頭來看過來,“這位就是易夫人吧?”
“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見到長官應有的禮儀,只知道他胸口彆着一排的軍徽,只是老子看不懂而已。
他倒也不客氣,伸手說道:“夫人坐吧。”
“您……是長輩,您都不坐,我哪兒有臉腆着臉坐下。”我故作辛勞的扶着腰部,裝作懷孕很累的樣子。
實際上這肚子也就五六個月的樣子,依舊是上能爬牆,下能猴子撈月。
心想着,我這麼個孕婦,你總不能爲難我吧。
他冷臉就坐下了,“少校人呢?讓他來見我!”
這老爺子真夠拽的,冷哼哼的就要凌軒過來見他。
我臉上僵笑着,假裝笨拙的坐下,“他……他不在家。”
“屁不在家,你這女娃子嫁給他,成了易夫人跟着這小子還學會撒謊了。我們的人一直守在外面,也沒見他出來。”那男子面帶些許慍色的叱責我。
他看起來大概有五十多歲吧,頭髮雖然是一片漆黑。
但臉上皺紋深深,明顯髮色是染的。
目光卻清癯堅毅,彷彿隨時都能看到他身體深處,鐵一般的軍魂。
他氣場大概是太大了,所以周圍的幾個學者,全都低着頭一個都不敢擡頭看他。有的身體甚至緊張的直打哆嗦,看樣子是很怕這個老爺子。
我顧大王連閻君的魅惑都扛過,像這樣的老爺子,雖然心懷敬畏。
卻絕對不會恐懼到渾身!
摟在我懷中的至陰童子佘小寶,它似乎很不喜歡這位中年長官身上天然形成的浩然正氣,齜着牙做出了詭異的一張小臉。
眼睛都凹進去了,只能看到赤色的瞳仁。
十根手指頭猛然就長出了匕首一樣的手指甲,又長又利,眼底卻帶着一絲的懼意。這小子剛剛提到閻君都不怎麼害怕,卻看到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修行之力的人,居然是緊張到了這個地步。
我揉了揉佘小寶的頭髮,想讓它安靜下來。
可它渾身的毛髮都立起來了,就跟炸毛了的貓咪一樣,依舊是緊繃到了極點。
額角的汗液落了下來,我蹙着眉頭,回答了一句,“您找他無非是因爲……因爲屍化之症無法控制,想讓他幫着解決。可他沒有義務專門收拾這些爛攤子吧?他……他現在身體不好,你們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有些事情……你們就不能自己解決嗎?”
這話越說下去就顯得越沒情商,我又不是在和普通人理論。
對方可是長官,我這樣普通的人,膽敢和他這般說話。
坐在位置上的其中一個男子,雖然穿着西裝革履,但是臉上的五官斧鑿一般極爲剛毅,“你怎麼能這樣和長官說話,要不是擔心疾病蔓延的太厲害,他怎麼會放下身份,親自來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拜訪呢?”
言語之間,頗爲的嚴厲。
突然,我懷中的佘小寶兩眼之中流出兩道血淚,身上的戾氣迸發出來。感覺到它好像什麼激怒了一樣,要發動某種攻擊。
趕忙抱緊,卻根本控制不住它冰涼嬌小的身體。
就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它行動迅捷,轉眼之間就見到佘小寶短小的藕臂摟住了這個男子的脖子。
張嘴就用倒刺一般的牙齒,咬住了人家的動脈。
血液頃刻之間就崩出來了,飛濺起來有一尺多高,看得人都是目瞪口呆。
老子心頭一涼,心裡面嗚呼哀哉,這一下……
可怎麼收場啊?
就連那有些上了年紀的長官,臉上都是一片驚色,更別提其他的那些學者。看我都跟看怪物一樣,好像是老子用了什麼邪法,把眼前這個鋼鐵般的男子弄的鮮血橫飛。
大家紛紛都後知後覺的驚呼了一聲:“姜武,姜武,你沒事吧……”
至陰童子不受控制突然襲擊人,還摟着這個叫姜武的人的脖子瘋狂的吸血,就見到姜武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沒三秒過去,他便面色慘白,身子開始抽搐。
難怪凌軒要提醒我,小心這隻至陰童子。
它身上殘忍冷厲的鬼氣,是根本就不受控制的,突然之間就會對人發難。我總不能看着它在這個地方殺人,也是別無他法。
從口袋裡抽出了斷魂刀,架在這孩子細膩的脖頸上,“鬆開他。”
“姐姐,他對你不敬,就該死!!”至陰童子佘小寶滿身的戾氣,它似乎對血有一種讓貪婪妄想到了極致的狂熱。
這種嗜血戾氣,讓我的靈魂彷彿都跟着戰慄和寒冷。
我特別怕在這些社會地位頗高的人面前,控制不住局面,給凌軒帶來任何的麻煩。斷魂刀已經切入了這個孩子的肌理,只要它再敢下嘴,腦袋鐵定被我剁下來。
它收嘴了,臉上卻還帶着不甘心,小手不肯鬆開姜武的脖頸。
可事實上,是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
穿着軍裝的長官臉上的表情一凜,似乎帶了雷霆盛怒,他在質問我:“易夫人,我們不過是有急事見他,你又何必下這樣的狠手。他是跟着我的一名戰士,保家衛國除暴安良。你要想動手,就拿刀指着我,而不是對付他。”
奶奶的熊的,我可倒大黴了。
都是因爲這隻可惡的至陰童子,本來我要出刀對付佘小寶的,結果這些傢伙看不見佘小寶。
就覺得我是拿刀對着姜武!
我百口莫辯,依舊冷冷的看着至陰童子,“媽的,老子今天要被你害死了,還不給我下來。”
抓住了它的後衣領,想把它給拽下來,這小東西的脖子上已經被切出了很深的口子。如果斷魂刀再深那麼幾毫米,這小東西估計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