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在火葬如此發達的年代,此生此世我還有機會給自己挑選棺材,心裡面的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過,腦袋裡想的都是要立刻救出凌軒,倒也沒有在乎這許多。
在棺材鋪裡掃了一眼,指着一口碩大的紅漆棺材,說道:“我看那口棺材挺好看的,就它吧。”
忽然,這倆吵鬧的紙人都安靜下來了。
紙做的臉上依舊能做出瞠目結舌的表情,就連瑾瑜都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那是血煞棺材,專門壓制千年飛僵的棺槨。”
“棺槨?”我聽到棺槨兩個字,第一反應就是俄羅斯套娃,“這麼說,這口木的槨內,還有一副棺材啊?”
所謂棺槨中的棺就是指的棺材,各種材質的都算。
但是很多一般的達官顯貴只有棺沒有槨,所以大家對槨的瞭解十分有限。其實許多的王宮貴族,下葬都是用的棺槨。
就是如同俄羅斯套娃一樣,大棺材套着小棺材。
小棺材的材質千奇百怪,但是大棺材的材質就比較單一,大部分是陶製品會做成房子的樣子。
也就是所謂的陰宅,四口都封死。
讓工匠將棺材硬套進陰宅中,讓人死後在棺材裡也有陰宅住。
在古代墓葬中,因爲陶器屬陰,所以很多隨葬品都是陶製的。比如兵馬俑啊,棺槨,以及模仿實物的亭臺樓閣,鳥獸蟲魚,文房四寶,包子饅頭等吃食或者蒸籠一類的廚房用品。
“是,顧星,你還真會選東西。”瑾瑜瞄了我一眼,繼續變成一塊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石頭樣子。
我對選哪一口棺材都無所謂,見大紅棺材如此特殊,就說道:“那我換一口選擇吧。”
“既然你喜歡,就拿去用吧,阿嘣。把血煞棺材拿下來吧,這個姐姐還是主人走後,第一個敢選血煞棺材的人呢。”阿嘎並沒有拒絕我使用血煞棺材,差遣着阿嘣上去擡棺材。
阿嘣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色的籤令。
輕輕的搖晃了幾下,居然搖晃出了好幾片小小的紙人,小小的紙人彷彿會自動複製一樣。一成百百成十,如同螞蟻搬東西一樣,居然是合力把那口血煞棺材給弄下來了。
它剛到眼前的時候,其實並未有什麼特殊之處。
只有一股子古怪的藥香撲鼻,那種藥香十分好聞,卻又有一種腐爛的味道夾雜在裡面。整個棺材鮮紅如血,彷彿立刻就有紅色的液體從上面流出。
看得人眼睛有些暈,伸手去摸了摸居然有股溫熱感。
要知道這裡可是陰間,所有的一切都冰冷異常,唯有這口棺材流淌着些許血煞陽氣。我伸手一摸,指尖就沾上了紅色的東西。
不是油漆,黏膩膩的更像是血漿。
這棺材在這裡停了那麼久,怎麼顏料還沒幹?
突然,阿嘎陰涼的說了一句,“姐姐,可以打開看看。”
“好,我打開看看。”我嘴上雖然這麼說的,可是頭皮卻是在發麻,心想着裡面不會有什麼大糉子跳出來吧。
大糉子在我們那旮旯,說的是屍變的屍體。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叫法,反正長白毛的腳白毛大糉子,綠毛的叫綠毛大糉子。也有叫幹糉子的,說是變成乾屍的屍體。
據說還有盜墓賊,喊有隨葬品的屍體,叫做肉糉子。
自從知道了這種叫法以後,我根本不敢正視我們端午節吃的臘肉糉子了。
扯閒篇的話就到這裡,話說我聽了那紙人童男的話,推開了那口紅棺材。它明顯是滑蓋式的棺材,兩邊裝有軌道。
輕輕一推,棺材蓋就順着軌道劃出去。
就跟滑蓋手機一樣,推一下就打開,可以看到裡面的其他東西。
奇怪的是,這口大紅棺材裡居然是一口半透明的但是紅如雞血石的玉石棺材。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當是血玉棺材。
從我這個角度還能影影綽綽看到血玉棺材裡,似乎裝了半盆的深色的液體。
那棺材就應了那麼一句話,葡萄美酒夜光杯。
眼前就是那種紅色的夜光杯裡,裝了紅葡萄酒的效果。裡面的小棺材露出來之後,那種帶着腐臭味道的藥香味更加的濃郁了。
我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吸引,最後迷失了方向了。
“打開它呀。”阿嘎和阿嘣兩隻紙人,忽然同時詭異朝我笑了一下。
笑得我是毛骨悚然,感覺要被這倆紙人活吃了,明明心裡十分的害怕卻鬼使神差的將棺材蓋掀開了。
這是個翻蓋的棺材,但是因爲是血玉製成的,材料十分的有限。
所以棺材蓋是經過了能工巧匠雕琢,中間可以掏空削薄了,所以拿在手裡很輕。就好像那種宋代的玉碗一樣,展現了古代工藝到了極限的水平。
隨隨便便就能把它輕易的給掀起來,裡面沉睡着一個男子。
男子雙目微閉,睫毛卷曲而又細長,恰似一隻靜止在花瓣上的黑色鳳尾蝶。瓊鼻高聳,恰似雲中的冰峰。
身着一身玉片做的戰甲,腳蹬踏雲靴。
腰間已也是玉片所做的蠶絲玉帶,玉帶上垂下一綹金線,線上綴着一雙鳳凰形狀的玉佩。鳳和凰之間和諧而對,雕工精湛入微。
一瞬間,這個男人似乎睜開了眼睛,烏眸詭異的看着我。
驚得我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後的棺材上。
身後的棺材蓋卻在這時候被裡面的一股怪力頂開了,一隻形同枯樹的手臂從裡面伸出來,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緊接着,這間店裡的,其他每一口棺材蓋都打開了。
裡頭裝着的奇怪的東西,都從裡面跑出來了,嚇得人渾身發抖。骨骼深處是徹骨的寒,我心頭裝着凌軒的安危,沒有立刻選擇逃跑。
而是第一時間去找瑾瑜,可是瑾瑜居然已經不在周圍了。
就連那兩個紙人小童,都已經不知去向。
在我身後棺材裡的那隻枯手,慢慢的就爬上我的肩膀,猛然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陰險的笑了:“閻王教你三更死,你還能活過五更天?真是愚蠢的掙扎,讓本官結果了你的性命吧!!”
白無常的聲音,它怎麼會在這裡?
我驚出了一聲冷汗,該不是這倆小紙人叛變,把我和瑾瑜都給賣了吧。瑾瑜不在我身邊保護我,興許是被白無常給吃了。
一想到範無救那個恐怖又駭人的樣子,我立刻去大衣裡掏斷魂刀。
一摸!
竟然是空的……
難道命運弄人,我還沒救出凌軒,就要死在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