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覺得江承燁這個男人真的有些神奇,比如他會默醫書,他還曉得什麼鬼谷子這種一聽就是山野隱士的人,他武功高體力好,還懂得點穴做兵器,究竟是大周朝的世家子都這麼全能優秀還是因爲他本身就是個非典型世家子?
關於王鳳嬌的和後續處理,如意自然還是要問清楚的,只是在問清楚之前,她先去了一趟竈房。
白天買了鱸魚和豬肉回來。本着就地取材的原則,如意挑了一顆大白菜,剝片洗淨,和豬肉一起剁成了餡兒,再加上一些香油、薑末、鹽、醬油調味。
江承燁的耳朵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探聽敵方風聲動靜轉爲了探聽竈房是否有刀削火燒的聲音,此刻,竈房傳來的一陣陣的“篤篤篤篤”就像一個強烈的催飢信號,他從牀榻上坐起來,一臉從容的走到了竈房門口,就那麼懶懶的倚在門邊,看着竈臺邊忙碌着的女人。
她身上是最簡單不過的碎花棉裙,繫着一個同色的小圍裙,一手握刀,一手成掌擋在前面,呈一道直線移動剁着餡兒。江承燁挑眉看了看她已經剁好放在一邊的肉餡,心想大概是要做茄盒子,然後,他就看到她把剛纔剁好的魚茸加進了芡粉,然後開始在案板上一下一下的摔!
如意如今看起來還是個嬌小型的,這樣把魚茸和成的面一下一下的摔上勁,怎麼看怎麼覺得她的力道軟綿綿的,還很吃力!
其實如意如今身體已經比從前好了太多太多,這些小的體力活兒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她不過摔了兩下,一邊就無端端插進個人來,袖子已經擼起,只是那雙手似乎還沒洗,就直接伸向了案板上的魚麪糰子。
“你幹什麼!?”如意將他的手握住,往一邊推了推:“別搗亂。”可那雙手還沒推開,就又固執的抵了回來,隨之響起的,是他不容抗拒的語調:“我來。”
“洗手!”如意再次攔住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後院的水缸。
江承燁看了看水缸,忽的伸手將如意的手腕握住,將她一起拖到了後頭的水缸邊,一雙修長乾淨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有勞”兩個字怎麼聽都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
如意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她用葫蘆瓢舀了一勺水,對着他的手緩緩地倒下去。細細的水流打在他好看的手上,四處都飛濺着小水珠,如意才發現,他居然很認真的在洗手,正面反面的搓揉,清洗。一掃水倒完,他就那麼晾着兩隻手站在那裡,也不說要幹什麼,就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如意順手就將自己身上的巾帕扯出來蓋到他的手上,然後握住他蓋着帕子的手一頓搓揉,將他手上的水揩乾淨。
然還未將水珠全部擦乾淨,江承燁忽然反手握住瞭如意的手,如意先是一怔,旋即本能的就想掙開,她擡眼去看面前的男人,卻在向來冰冷沉靜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絲激動,他那一雙極美的桃花眼,竟微微有些泛紅。
如意渾身一震,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她開口之前,一陣猛力從手腕傳來,她整個人都被拉近他的懷裡!他的雙臂順勢將她緊緊擁住,幾乎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別動……”江承燁忽然說道,不知道爲什麼,如意擡起來的手就真的僵在那裡。
抱着她的男人有着結實寬闊的胸膛,這樣將她擁在懷裡的時候,讓她覺得其實他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冷淡,就好像此時此刻,她離他這麼近,感受到的是鮮明無比的心跳和一波一波的溫暖。
還不等如意再次去掙脫他,江承燁已經將懷中的人放開,順帶退開一步,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看着她微微笑着:“進去吧。”
如意的臉莫名的有些發燙,她沒有看他,轉身進了屋。
江承燁的目光第一次變得暖暖的,他看着匆匆走進去的女人,毫不掩飾的笑了笑,將手擦得乾乾淨淨,跟了進去。
他執意要幫忙,如意並沒有拒絕,她認真地告訴他用什麼力道去摔面,怎樣摔出來的更加筋道。江承燁一步一步得按照她說的,將手裡的魚麪糰子摔得砰砰作響。
“我小時候,有一個很親的人照顧我,也只有她照顧我。我從前頑皮,也是不愛洗手她便將我帶到水池子便,用帕子攪了水淋在我手上,等到我洗乾淨了,她再將帕子覆在我的手上,用她的手裹着我的手,幫我把手擦乾淨。你那樣幫我擦手,讓我覺得很溫暖,很開心。”安靜的竈房裡,如意用芡粉作鋪面,將魚茸麪糰子揪成二十個劑子,正在揪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江承燁的這樣一番話。
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如意揉麪的一雙手,直到他發現這雙手的動作漸漸慢下來直到挺直的時候,他才順着手一路望上去,發現她也在看着他。
如意從來沒有在這個男人的神情中看到那樣的感情,那是一種受傷,一種懷念的感情,是暖暖的色調。
如意笑了笑,轉過頭繼續用擀麪杖將劑子擀成餃子皮,淡淡道:“那你小時候一定很調皮。”
江承燁看着她那一雙靈巧的手,不過幾下就能擀出一個麪皮,心下覺得有趣,沒有回答她剛纔的話,轉而道:“我能做一個嗎?”
如意微微有些意外。
他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勤快了?
如意把手在面前摸了兩摸,將擀麪杖遞給他:“別說我欺負你,這可和舞刀弄棍不一樣!”
江承燁接過去,拿過來一個劑子,就在案板上學着她的樣子滿滿的擀,可動作沒有她那麼利索漂亮不說,如意的是中間略厚周圍略薄,他則是中間積着一大塊都沒擀勻,好不容易快要擀成一個面前的圓時,手指總是會戳破面皮又或者是徹底擀的歪七扭八。
“教我一下。”江承燁認真的擀着麪皮,屢戰屢敗之後,他提出了請求支援。不知道是他此刻的神情太過誠懇還是他剛纔的那一番話讓如意有些意外,此刻看着認真的學徒,如意並沒有多想,只當他是真的想要學一學,遂上前一步,和他兩人一起站在竈臺前,她的手很小,卻試圖將江承燁的大手包裹着教他如何動作。
“擀時別心急,左手要不斷地旋轉,右手同時用擀麪棍兒擀一下,擀麪棍兒每次擀進去多點兒就行,邊轉邊擀,這樣擀出的皮兒中間有個小硬心兒,包出的餃子還不容易破底兒漏餡。你試着八下擀出一個麪皮看看。”江承燁的手被她細嫩白皙的手努力地包裹着,他幾乎不用力道,她怎麼擺弄,他就怎麼動作。
微微側過臉,少女認真溫暖的神情近在眼前,江承燁看着她,一時間竟有些呆愣。如意將要領都告訴他,也將手法一一演示給他看,開始他還會時不時的“嗯”上一聲,可到了後面竟沒了聲音,如意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那雙深邃的眼正靜靜的看着自己。
這個男人得傾城之姿,如意是一早就曉得的,她還沒有到了會被一個男人的姿色迷得神魂顛倒的地步,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日的氣氛一直有些怪怪的,陡然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如意覺得心跳似乎是漏了一拍,連帶着動作都是一滯。
兩人本就是挨着站在一起的,此刻這樣雙雙轉過頭望向對方,兩人之間不過寸許距離,再靠前一些,便真的呼吸交融了。
這突如其來的對視,已經讓江承燁徹底沉溺其中,即便是身中劇毒的時候,他也不曾像現在這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面對心中心心念念已久的女人,他終究緩緩地湊過去,越來越挨近他,目光悉數都聚焦在她紅潤的脣上……
如意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即便腦中瘋涌出無數個喊聲告訴她,不能這樣,不可以再繼續下去,可是繼這個聲音之後,卻是他方纔在後院時候的那雙微微泛紅的眼和那個讓她意外的擁抱……
就這一刻……只此一刻……讓她什麼都不要去想吧……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大喇喇的推門聲和歡快的腳步聲,下一刻,竈房的門哐的一聲大開,何遠叉着腰站在門口笑呵呵的:“哈哈!吉祥一說你在竈房裡頭我就曉得有吃的,太好了!我今兒個和我媳婦來蹭飯啊!”
話音剛落,就是一個涼涼的聲音:“何遠,我啥時候就是你媳婦兒了,說好了還沒成親不許亂叫的!”章嵐緊隨着何遠的步伐走進來了,看到屋裡一個站在後院門口看風景,一個站在竈臺前神色陰鬱的看着他們,兩人明明隔得遠,卻一個二個都是臉紅紅的,尤其是站在竈房後門的如意,她那裡光線更好,那臉上不自然的紅就更加明顯!
章嵐是個多通透的姑娘啊,她瞅了瞅江承燁快要殺人的神色,再看看自家還在笑呵呵的要蹭飯的蠢貨,頓時就賠笑:“對不住啊如意……我……我們是過來和你們商量一下婚事的事情的。”
婚事!?屋裡的兩個人忽的對視一眼,江承燁看着如意的眸子帶着笑意,如意卻飛快移開目光——什麼叫找他們商量婚事?說得好像是她和江承燁要成親一樣!
章嵐自知說錯話,可是她又覺得這樣逗他們兩個人挺有意思,笑了笑,補充道:“我是說,我和何遠,還有吉祥和元吉的婚事。”
嘁……江承燁望向來人的目光右邊的冷冰冰的——成親不起啊!
章嵐住的村子離何家村有些遠,她又是里正夫人的遠房親戚,這回過來雖說是何里正和里正夫人早就看好的兒媳婦,但也是探親的名義過來的,若是從那邊擡過來,費時費力不說,就是何遠這個已經迫不及待想娶媳婦的小霸王都不答應!且章嵐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吉祥同一天成親,里正夫人一合計,便想出了個法子。
“雖說祖宗禮法擺在那,可以不是一成不變的不是?姨媽想的是,成親那天,這邊作我的孃家,我就和吉祥一起從這個屋裡嫁出去!”章嵐說起自己的婚事,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嬌羞,倒是一邊的何遠,平日裡看着大大咧咧的男人,此刻一聽到成親當天的細節,就只顧着撓頭傻笑:“嘿嘿嘿嘿……”
章嵐在一邊快要被他蠢哭了,最終她沒來得及提醒何遠,何遠就已經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他微微一轉過頭,就瞧見了兩道比平日還要冷上十倍的目光,彷彿兩支冰箭要在他身上捅個窟窿出來!
何遠長這麼大,第一次因爲一個男人的目光而打了個寒戰!
何遠微不可察的朝着自己心愛的媳婦挪了一挪。
然而這邊的目光交鋒,如意是一絲兒也沒有感覺到,從章嵐商量婚事開始,她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剛纔在竈房中的曖昧旖旎,也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最後,章嵐告訴如意,成親的時間定在九月初七,時間在寒露以前。村裡有句話,叫做:寒露時節天漸寒,農夫天天不停閒。小麥播種尚紅火,晚稻收割搶時間。定在寒露以前,也是以免到時候既要忙着農活又要操辦婚事,忙不過來。
如果說章嵐關心的是村裡人的農事,那如意關心的則是另外一件事了,她算了算時間,也就差不多在那個時候。
商量好了婚事之後,何遠和章嵐還真賴着不走了,一定要吃如意做的好吃的,這段日子小兩口日日蜜裡調油的朝夕相處,早就打得火熱了,此番一起來蹭飯,倒也算是個默契。
如意拿他們沒法,笑着往竈房走準備繼續做沒做完的魚皮餃子,江承燁見她動身,自然而然跟着她往竈房走,可他方一站起來,如意就回頭看了他一眼。
剛纔在竈房的情景多少回憶起來了一些,如意乾咳一聲:“你、你不必跟進來了,我自己快一些,你若是想學,過年包餃子的時候一起學吧……”說着轉身進了竈房。
江承燁被拒之門外,再一次向何遠投去了不滿的目光。何遠這會兒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江承燁的目光算不上友善了,加之江承燁又沒有那個對誰都友善的壞習慣,遂他不過瞟了一眼堂屋的兩個人,就扭過臉回了自己的東屋。
等到江承燁進屋之後,章嵐開始小聲的和他討論:“哎,你說……如意和這個程公子……能不能……”她隱去了後面的話,而是轉爲了伸出兩個大拇指做了一個交拜的動作。
“啥!?”何遠顯然吃了一驚,然後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指了指東屋又指了指竈房:“他們倆那可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你可不曉得如意第一次瞧見他的時候,就恨不能將他放在地上用板車碾一遍呢!”
章嵐覺得好奇:“那這究竟算是程公子是金玉滿堂的救命恩人,還是如意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何遠心裡就想着吃的了,揮揮手:“一半一半吧!”
章嵐笑了笑:“看你說的好像如意十分不待見他似的,可是呆了這麼久,他還不是好生生的住在這裡!”
何遠怔了一怔,想了一想,似乎覺得挺有道理的,章嵐笑嘻嘻的將雙手疊放在他的肩膀上,把下巴擱在上面:“你說要是我們三對能一起成親,那該多好!”
一提到成親,何遠又開始不好意思了,撓頭傻笑:“嘿嘿嘿嘿……”
堂屋裡的兩人自以爲聊得小心且開心,卻不曉得竈房裡做魚麪餃子的女人和東屋中貼着門站着的男人已經將他們的話聽了個清楚……
如意的魚皮餃子自然又是深的大家喜愛,尤其是江承燁。如意做了一籠蒸餃一鍋水餃,出鍋的時候,江承燁毫不客氣的拿了一隻最大的碗給自己撥了一大份!
如意看着他都已經足夠兩個人吃的了,趕緊攔住他:“你都吃了別人還吃不吃!再說了你吃的完嗎!?
江承燁完全不理她,等到如意把那剩下的少的可憐的餃子端出去的時候,章嵐和何遠的目光就落在了江承燁那隻大碗手上。
江承燁端着大碗,又拿了一隻中碗,將水餃和蒸餃各撥了一半出來,放到了如意麪前。
“你……”如意正準備舉着筷子和何遠他們一起分享剩下那幾只餃子,就見江承燁已經迫不及待的吞下一隻魚皮蒸餃,嘴角掛上了幸福美味的笑容,繼而道:“我幫你搶的。”然後用一種“蹭飯要有蹭飯的自覺”的目光望向了何遠和章嵐……
一頓魚皮餃子,吃的實在是爽歪歪,何遠和章嵐連水餃的鮮湯都沒捨得留下,一人嘬一口的喝了個底朝天。
一頓飯吃完,章嵐和何遠略顯遺憾的舔着嘴角回去了,江承燁則是酒足飯飽的回了東屋享受人生。
如意收好了碗筷,想着吉祥上山了估計一會兒還沒回來,也因爲她今日和江承燁之間的氛圍實在有些奇怪,所以她忙完了瑣事之後,去了東屋找江承燁商量正事。江承燁看着對竈房的事情絕口不提的女人,心裡難免有些嘆息,也許的確是他進度太快,他沒追過姑娘,卻曉得好湯得慢熬,放能將各種滋味熬製出來,所以如意說道正事的時候,他也重新變回了先前那個樣子,神色淡淡的。
覺得兩人間的氛圍終於恢復了正常的如意總算放開了些,江承燁靠坐在牀榻上,她就搬着小板凳坐在牀邊,雙手托腮的看着他:“再過幾日就滿半個月了,李大夫說的那個‘雲遊好友’,你是準備自己親自扮一扮,還是找個人來扮?”
江承燁最後給自己默寫的醫經做註解,聞言只是淡淡道:“自然是找個人去。”
如意確認了一遍:“你確定不親自出馬?”
江承燁合上醫經,認真的看着如意:“我從未失手過,若是我出馬,她可能就會遺憾的痊癒了。”
呸!臭美!如意又有些擔憂:“那如果找的人把握不好力道和穴位怎麼辦呢?”
江承燁看也不看她:“不這樣,她要如何落個病根,讓她往後都不能再無事生非了呢?”
如意瞭然的看了一眼江承燁,忽然笑了起來。江承燁因爲她這個笑,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笑什麼?”
如意看了他一眼,很誠懇的說:“你真是壞死了!”她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姑娘家在和情郎調情,且這個情調的簡直讓他通體舒暢!
的確,無論香芝他們會不會去李大夫那裡求神醫相助,對如意來說都沒有壞處,王鳳嬌癱瘓了,以後少一個找麻煩的人她們也樂得輕鬆;若是來求神醫,那如意只好遺憾的狠狠訛一筆當做吉祥的嫁妝了,左右香芝這一出嫁,得了不少好東西,不出點血他們怎麼會知道“生命珍貴,請勿挑釁”的道理呢。
話分兩頭,香芝這一次,是真正的踩了鄭澤的雷區。
鄭澤是個商人,商人靠的就是人脈關係來打通生意路子,自從他掌管鄭家以來,真正交惡的沒有幾個人。
何里正雖說並沒有朝廷的正式官職,可他上頭接的就是縣令,下頭接的是十里八鄉的人心,鄭澤自己便是從最底下慢慢帶着鄭家爬上來的,這些人裡頭會不會有像他一樣有潛力的人誰也不曉得,但他曉得,無論什麼時候,都應當將威脅杜絕於襁褓之中。
鄭澤不娶柳兒而擡香芝,看中的就是香芝虛榮而無知,這樣的女人更好控制,而不是像何柳兒那般心急頗重,總是有自己的一片小九九。
香芝進門之後,的確是如鄭澤所想,十分的好拿捏控制,直到他漸漸引導她,讓她以血親的身份接近如意,讓她與鄭家扯上關係,往後的利益自然無可限量,可他萬萬沒想到,香芝這一去可真是唱了一出好戲!
鄭澤隱隱覺得自己當初的這個決定似乎是錯的,這個香芝根本就是愚不可及!哪怕她與如意是血親,如今的關係也已經是見一次鬧一次的僵局,也就是說,他將香芝擡回來,非但沒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與原先的目的漸行漸遠,倒了如今這個境況。
鄭澤已經對香芝死了心,可香芝因爲家中那些事情,近來一哭二鬧的,鄭澤覺得心煩,索性再也不去她哪裡!
裴玉容所住的院子前,幾朵白蘭開了花。裴玉容依舊是那一聲狐裘,由相思扶着,仔細的親自給盆栽修剪着枝椏。
鄭澤本不想過來,可不知爲何,逛着逛着就過來了。
遠遠地望過去,她站在幾多白色的花朵前,身上披着的是同色的披風,寒冬未至,她的周遭卻像是已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涼意。
恰好裴玉容修剪完了一盆,擡起頭望了過來,與不遠處呆呆的站在那裡的鄭澤四目相對。裴玉容一派平靜的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他過去,又似乎是在等他離開,鄭澤張了張口,最終沒能將那個名字喊出來,他似是苦笑一下,微微垂下眼,轉身離開。
裴玉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鄭澤的背影消失在假山拐角處的時候,相思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來:“夫人,天氣涼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裴玉容扯了扯嘴角,忽然問道:“聽聞香芝回了何家村,似乎是鬧出了什麼動靜?”
相思是得了鄭澤的囑咐,不可將府外的事情告訴夫人的,可她只要一想到那一晚夫人面不改色的讓人將一直伴隨的一個家丁活生生摔死的時候,她險些將膽子給嚇破:“夫、夫人……奴婢不是很清楚……”
裴玉容看着她瑟瑟發抖的模樣也的確是可憐,她扯了扯嘴角,搖搖頭:“罷了,回去歇着吧。”
“是。”相思領命,上前將她攙扶着一路回了屋裡休息。
香芝被鄭澤給禁了足,鄭澤不來她這裡,她也不能去找他,起初幾日她還舉得委屈,甚至天真的想會不會明天鄭澤就像上回那樣忽然又寵回他了,可在她收到從何家村傳過來的信,說那高人已經請到了,路程加住宿加診費,須得三百兩才能請得動他出診!
三百兩啊!香芝到了鄭府以來,按照規矩她的指出用度都須得在賬房那裡記上一筆,她的嫁妝和彩禮錢都被王鳳嬌留在了家裡,說是她既然嫁到鄭家就不會愁吃穿。她的確是不愁吃穿了,可是銀錢用度上,也沒闊綽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所以說要她忽然拿三百兩出來,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將目光落在了鄭澤送過她的那些個首飾上頭。
可她現在被禁了足,府裡的下人有沒有個和她貼心的,那些狡猾的婆子更是不會傻到在她失寵的時候幫她,香芝覺得很絕望,絕望到了一個境地的時候,她咬牙讓人傳話給來人,讓他告訴他爹,將家裡之前的東西都賣掉,那些是鄭澤留在何家村的,要怎麼處理,自然不用問過他!
其實家中的財政大權一直以來都是王鳳嬌把守着,是以她癱瘓這麼多日以來,何老二都沒想過碰這些東西。等到香芝的話傳回來的時候,何老二除了皺眉頭,就只能看着癱倒在牀上的妻子。
女兒說她沒錢給王鳳嬌治病,讓她們把家中貴重的物品都賣掉換錢……
如意和江承燁請來的臨時演員倒是真有那麼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眼看着半月之期就要滿了,何老二終於不再猶豫,將香芝當初留下來的聘禮用一隻板車託到了鎮上,綾羅綢緞青花瓷瓶,再加上那些碎銀子,又另外借了些銀子,總算湊夠三百兩了!
如意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子,就像是看到了吉祥甜蜜出嫁的樣子。
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解決了,何老二家的主心骨王鳳嬌本來該在這牀榻上躺一輩子,還不能說話,可如今神醫妙手,她除了走路有些跛腿,打架幹活沒那麼利索了,嘴巴稍稍有些歪,罵人也不那麼溜吧了,其他一切,都算好!
但是若說一定要有什麼變化,那大概就是當王鳳嬌每每瞧見如意她們一家人的時候,拿將近半個月的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身子還會自己抽搐的可怕感覺立馬就迎上心頭!在聽說連何婆子最近都消停了之後,王鳳嬌更是不敢像從前那樣威武霸氣找麻煩了,相反的,一看到如意一家人出沒,她不是繞道走就是回家躲,再不敢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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