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得好快呀!"池田恆興嘟囔着說到。"我原以爲你還得且有幾天才能回來呢!怎麼這麼快就到了,見到主公傳令的信使了?"
"見到了!"羽柴秀吉也在火盆的邊上坐了下來,伸出兩隻凍成青灰色的手在上面烤着。"我們其實已經完事在往回趕了,路上就遇到了主公要我們回來的信使。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快馬加鞭用了不到兩天就到了,不想回來主公只是讓我們原地紮營,既然沒什麼事情催得這麼急幹什麼?害得我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連續趕路……阿嚏~~~!"說着他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在他說話的時候淺野長政胡亂的對我招呼了一聲就在帳內到處找了起來,上上下下幾角旮旯的一通忙活後只找到了幾塊點心,不甘心之下就抽出腰間的肋差在池田恆興手中的野雁上割下了一大塊。另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則是一句話也不說的呆在那兒,甚至一直都沒有找張凳子坐下。
"怎麼沒看出來?"可能是吃得差不多了,池田恆興沒有對失去一些"戰利品"過於計較。"主公在這裡呆不下去了準備撤兵,所以只是因此把部隊搓個堆,沒什麼其他的事。倒是你,不是去追擊慄村二郎大夫的國人衆了嗎?怎麼自己就回來了?"
"已經完事了!"羽柴秀吉儘管一張猴臉凍得通紅,可還是掩飾不住得意的神色。"……慄村的那三百多人差不多全被消滅了,他本人的腦袋也被虎之助拿了下來!除了少數幾個殘餘黨羽漏網外其他均已肅清,屋敖也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爲那幾個人再耗下去也沒多大意思,我就率兵返回了!"
"哥們,乾的好!"池田恆興有些興奮得把手中剩下光骨頭扔到了火盆裡,上面的油脂使木炭立時騰起了一股赤紅的火苗。"這回看柴田那幫傢伙還有什麼可說的!佐佐成政那個笨蛋現在還在東面的山裡亂轉呢,可被他追擊的松田源三大夫五天前的夜裡居然襲擊了林通勝的營寨,現在可能就藏在不遠處的地方!"
"居然有這樣的事?"羽柴秀吉他們幾個人明顯的愣了一下,顯然由於一直匆匆趕路的他們並沒有聽說我們這裡的情況。"這裡……這裡的情況很糟嗎?"
"那得看怎麼說了!"池田恆興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要說損失倒也不算很大,只是不斷的被騷擾對士氣是個不小的打擊!鈴木重意嚴密守衛的雜賀城看來是一時無法攻取,而後面又不時有小股的國人衆進行騷擾,輜重隊已經受到過幾次襲擊,真要等到糧道斷絕的時候再想撤可就來不及了!"
"怪不得……"聽到這個情況"猴子"也黯然了下來,嘴裡小聲默唸着。"怪不得一再叫我們把營寨紮好,原來……"
"不過這回你也夠露臉了,出去的部隊還沒聽說誰能取勝呢!"池田恆興佩服的拍了拍羽柴秀吉的肩膀,可我卻覺得他是想把手上的油擦掉。"說說你是怎麼辦到的,回頭我也好出去給你造造輿論!"
"不能說這裡沒有運氣的成份,不過……"受到誇獎"猴子"又興奮了起來,他顯然沒注意到池田恆興的小動作。"我們也確實計劃的很周密!慄村二郎大夫開始也東躲西藏想把我們搞暈,可反被我們的幾次伏兵給堵了個正着,最後我們攆着他們一直跑到了老窩,一場激戰雖不能說是斬草除根,但短期內是不要想再興風作浪了!"
"你可以啊!本事見長嘛……"嘴裡不分內外的恭維着他,而我的眼光卻落到了那個年輕人臉上。這個人的雖然長得不能算英俊但卻顯得很端正,猛一下給人的印象就是一股堂堂正氣,尤其是他的眼神是一種如劍的銳利,不知不覺間彷彿要直刺人的心底。本來配上他的相貌、氣質這種眼神可以說使整個人的形象近乎完美,可不知爲什麼的卻有意壓制這種目光,只有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才猛盯一下,這使我感覺這個人總是在背後窺伺別人的隱私。
"你們還不認識吧!我忘了介紹了……"看到我注意那個青年,羽柴秀吉這纔想起該做的事情。"這是黑田官兵衛,原是播磨小寺家的家臣,現在已經轉仕本家並被主公分配在我那裡作爲與力了!他的計謀見識確實不同凡響,本次得以順利平定慄村家他功勞最大,屢次正確判斷出敵人的動向預先佈置,我們這才能夠這麼快完成任務!"
"你就是黑田官兵衛?!"儘管壓制了一下可還是讓衆人看出了我的驚訝,沒想到這個和竹中半兵衛並稱的天才軍師居然這麼快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看來歷史稍稍加快了進程,至少在西部是這樣的,只是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是因爲我的關係。
"在下黑田孝高,拜見諸星殿下、池田大人!"他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對我和池田恆興行禮,稍感意外的和我對視了一下後立刻就低下了頭。"請恕在下失禮,在下以前有幸拜見過諸星兵部丞殿下嗎?怎麼在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可能是對自己的記憶力相當自信,在苦思無果的情況下他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沒有,從來沒有!"我此時已經恢復了常態,對這樣的人由我對他留意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讓他也時刻注意我。"我只是對黑田大人的才能素來仰慕而已,而且沒想到小寺家居然捨得把大人派過來!"
"可是……"黑田官兵衛還是有點奇怪,自己以前只參與過小寺家和附近一些中小勢力之間的糾葛,似乎名聲不該傳得這麼遠。
"你不必在意……"池田恆興對這樣的問題不太感興趣,因此打斷了他的繼續探究。"他這個人一貫這麼神神道道的,要是都當真可有你受的!"
"是……"儘管還是滿腹疑惑,黑田官兵衛也只好就此打住。
"既然羽柴大人這次順利完成任務,那怎麼也得慶祝一下!快叫人準備些酒宴,我們來喝一杯怎麼樣?"池田恆興興奮得搓了搓手,連日來的壓抑氣氛可把他給憋壞了。
"好!馬上、馬上!"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淺野長政的熱烈響應,看樣子連續的行軍已經使他又累又餓了。
"喝酒?這……好像不太好吧!""猴子"顯出了一臉的猶豫。"剛纔主公的傳令官來時一再叮囑,說是最近的形勢非常緊張一定要小心戒備,尤其是晚上,更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我們身爲長官不但不以身作則,還喝酒……"
"嘿、嘿、嘿,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池田恆興狡猾的笑了兩聲。"你們剛到,有些事情還不瞭解!我來問你,你們在路上走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猴子"被他問得有點莫名其妙,似乎不明白這和喝酒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了!"池田恆興趾高氣揚理所當然的說道:"想必現在你們已經是人困馬乏又冷又餓了,所以更要喝一點酒趕快把身體活動開,然後抓緊時間回去睡一覺!等到掌燈時分你們就要驚醒着點兒了,後半夜乾脆都起來算了!"
"雜賀衆一定會來嗎?"淺野長政不解的問到。"既然知道他們會來爲什麼不佈下埋伏,總這麼被動挨打是爲什麼?"
"來是會來的,他們基本每天都來!"池田恆興晃了晃腦袋咧了咧嘴。"不過既不知道他們從哪兒來,也不知道他們會打誰!一來他們每次的人數都不多,二來他們打哪裡沒有一點規律,三來他們不一定會靠近,沒準在黑暗裡衝着有光亮的帳篷轟一陣鐵炮就撤了,當然也有可能摸進來放幾處火偷幾匹馬什麼的,可這誰又說得準?所以大家也就只好這麼耗着,反正我那裡已經把人分成黑白兩班了。不過要是細說起來還是白天安全些,所以我要你們抓緊時間休息啊!"
"遇到這樣的事……也真夠撓頭的!"猛一聽到這種情況,新來的幾個人也沒有什麼辦法。
"阿雪!"我對着帳外大聲喊道:"吩咐下去準備酒席,我要宴請幾位大人!"
"那……我們就討擾了!"考慮了一下後,羽柴秀吉也不再堅持。
"都是老朋友了,不必來這套假招子!"池田恆興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
在接下來的酒宴上大家的情緒逐漸高昂了起來,儘管因爲晚上還有安排沒敢多喝酒,但話題變得非常廣泛而深入。我小心的試探了一下黑田官兵衛,發覺他的智謀確實高深莫測!當然,面對這樣一個人我不得不非常仔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察覺我的意圖。所有話題都是由別人先提起的,我只是順口搭音的對付一下。
據我初步的估計黑田官兵衛的本領應該不在竹中半兵衛之下,但這個人可能是因爲沒受過多少挫折,因而至今沒有學會收斂鋒芒。歷史上他好像就是吃虧在這上面,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別人已經對他深懷戒心了!
這麼仔細的用心確實很累,等到他們都走了我也失去了精神,現在真是想睡一覺了。
"主公!"阿雪在近侍把殘席撤下後悄悄對我說:"石川大人已經回來了,您是否現在就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