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是被侍衛提着進來,直接扔到蕭豫面前的,他只看了一眼蕭豫毒發的模樣,就變了臉色,一臉驚駭道,“有人給王爺下毒?”
另一個侍衛將藥箱扔到府醫面前,冷聲道,“不然找你來做什麼,還不快替王爺解毒!”
“是、是是……屬下這就替王爺診脈!”府醫說着,手忙腳亂的拿出脈枕,替蕭豫把起脈來,把完脈,他又翻開蕭豫的眼皮,仔細檢查後,轉頭看向清明道,“清明統領,王爺方纔吃過什麼,能否讓屬下看看?”
清明聽他這麼說,指了指一旁的案几,語氣肅冷道,“都是那裡,王爺每一樣都吃了幾口。”
府醫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朝案几走後,他捻着一根銀針,每一樣菜都試了一下,確定無毒後,忍不住皺起眉來。
“怎麼回事,莫非你解不了這種毒?”王總管見府醫躑躅,突然開聲喝了一句。
府醫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搖頭苦笑道,“說實話,這種毒屬下真的還不曾聽聞過……至於解法,就更不知道了。”
“無能!”王總管聞言,狠狠的瞪了府醫一眼,然後又吩咐方纔抓府醫進來的兩個侍衛,道,“去太醫院請太醫,但凡當值的全部都請過來!”
“是,王總管!”侍衛救蕭豫心切,聽王總管吩咐,毫不猶豫的就轉身朝外走去。
牀榻上,蕭豫經這一番折騰,臉上的表情又差了不少,嘴脣更加青紫,臉色也青黑起來,看着便毫無生氣。
清明箭袖下的拳頭緊緊的握着,眼中一片風雲之色。
王總管站在他身邊,眼皮耷拉着,臉上也是沒有半點血色,他心中又急又怕,急的是蕭豫身上的毒無解,怕的是清明等人對他的猜疑……不管怎麼說,那食盒都是經他的手提進來的,用銀針驗毒的時候也是他親自操作的!蕭豫若是醒不過來,真正的兇手若是查不出來,那他定然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這般想着,王總管心中更是煩躁……上下兩行牙齒髮狠的咬在一起!
書房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好像一輩子那麼漫長一般,外面終於傳來侍衛通稟的聲音,卻是將太醫請來了。
聽到這聲音,清明和王總管都是一個激靈,然後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朝書房大門走去,親自將門打開,將侯在外面的太醫迎了進來……一共七八個,都是今晚在宮裡當值的太醫。
相互見過禮後,清明請幾位太醫輪流去裡間替蕭豫診治。
其中有五個太醫和豫王府府醫是一個口徑,直說這種毒從來都沒有看見過,更不知道該如何解。
剩下三個,一個勉強看得出這毒是來自西域東夏國的,一個放了蕭豫一碗血,檢查後表示這種毒是由幾種毒藥摻在一起,非常複雜,還有一個用銀針將蕭豫的五根指頭都弄破,放了有半碗血後,告訴清明他實在無能爲力……
就差說讓豫王府給蕭豫準備棺材了。
清明看着書房裡坐着的八位太醫,尤其是最後三位,眼裡都能噴出火來!
王爺本來就危在旦夕,他們還取了王爺的鮮血,要是救得活王爺便也罷了,偏偏一個一個都是庸醫,救不了人還要將人往死的折騰一番。
“來人,送客!”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收回過分陰鷙的目光,然後朝請幾位太醫過來的侍衛看去。
侍衛收到清明的指示,答應一聲,便朝幾位太醫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太醫解不了蕭豫身上的毒,臉色都有些訕訕,又向清明和王總管客氣了好一會兒,纔在清明殺人般的目光中遠遠遁去。
“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嗎?”留下的侍衛看了清明一眼,一臉的煞氣。
清明搖了搖頭,“如今最要緊的事兒是治好王爺的病……旁的,等王爺醒來再說也不遲!”
“是,清明統領!”方纔說話的侍衛拱手,朝清明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清明擺了擺手,然後再次陷入沉思。
“有了!”
他正思量着該如何救蕭豫,忽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轉過頭一看,卻是王總管在拍手低叫。
他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王總管笑着開口道,“清明統領可記得王妃身邊的橘頌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求王妃?”清明挑眉反問。
王總管點了點頭,“橘頌姑娘學醫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架不住他的師父是雲朝第一神醫,這見識總是不凡的,說不定我們去找她,剛好歪打正着,她就在哪本醫書上看過這種毒症呢,活着就算她解不了毒,也可替王爺求到她師傅張神醫那裡去!”
“你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清明聽王總管說完,點了點頭,然後知會了王總管一句好好照顧蕭豫,便拔腿朝外走去。
王總管鬆了口氣,正要尋地方坐下,誰知已經走到門邊的清明又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王總管一眼,道,“還是你去罷,我在這裡守着王爺!”
“你不信我?”王總管沒想到清明會當衆下他的臉,表現出他對自己的不信任,眼神一下子就變了,臉也黑了。
清明也懶得多說,只一臉肅然道,“菜是你提來的……無論王爺所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你都要負連帶責任,如今使你去請橘頌姑娘,也算將功折罪,待王爺醒來後,我會替你求情,讓王爺放你一次……”
王總管聽清明說完,根本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陰着臉點了點頭,然後一言不發的朝外走去,將功贖罪去了……
清明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離開,在他走後,又將書房附近的侍衛、暗衛點了一遍,然後只留下跟自己同批出來的,絕對可以信任的心腹,至於旁的,各家府上送來的明探暗探,一個都沒有留下。
當晚,整個書房都來了一次大換血。
在孟府的謝辭世自然不知道這些,等到王總管被請進繡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王總管被擋在孟府外一整夜,下巴上都冒出了些青茬,她一進杏霖春便朝謝辭世跪了下去。
“王總管這是什麼意思?”謝辭世容色淡淡的坐在主位,看着徑直跪倒在地的王總管問道。
王總管忙拱手道,“求姑娘救命!王爺他中毒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府醫看過了,太醫也看過了,都沒有一點辦法,奴才只能來求王妃,求王妃讓橘頌姑娘回府去替王爺看看,若是橘頌姑娘治得好那是最好,若是治不好,還得有勞橘頌姑娘請一請張神醫。”
“王爺……中毒了?”謝辭世聽王總管這般說,剛端起的茶盞一下子就落了地,隨着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謝辭世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王總管點了點頭,然後又朝謝辭世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大禮,然後重複剛纔的話道,“求王妃准許橘頌姑娘回府救治王爺!”
“也是自然!”謝辭世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伺候在她身邊的橘頌,道,“便勞你跑一趟了,看看王爺中的是什麼毒,若是能解,你便幫他解了,若是不能解……”
“奴婢會請師父出山!”橘頌毫不猶豫的說道,她眨了眨眼,屈身向謝辭世行了一禮,便擡頭看向了王管家,客氣道,“還請管家帶路,我這就跟你回去!”
“好、好好……那我在這裡,就先謝過王妃,謝過橘頌姑娘了!”王總管拱手,又恭恭敬敬的和謝辭世道了別,然後才帶着橘頌往外走去。
出了孟府,管家一面帶橘頌往臺階下的兩匹馬走去,一面低聲解釋,“我怕耽擱王爺的病情,便沒擡轎子了,也沒套馬車,所以只能委屈姑娘和我一起騎馬了!”
“無妨!”橘頌淡淡的笑了笑,道,“騎馬便騎馬,我們快些趕回王府,早治好王爺,王爺身子被毒藥磨損的程度也輕些!”說完,便運起輕功直接上了馬。
王管家緊隨其後,也上了馬,兩人同時一夾馬伕,下一刻,兩隻駿馬便和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孟府所在的巷子盡頭,
兩刻鐘後,終於到豫王府門口,下了馬,橘頌正要運起輕功隨王管家一起進去,可一口氣還沒提起,隔壁東平郡王府門口突然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一道是攝政王,另一道則是馮真珠。
“王爺?”橘頌呢低低的疑了一聲,然後眼睜睜的看着攝政王和馮真珠上了東平郡王府門口的一輛馬車……
“我們快走吧!”王管家知道謝辭世和攝政王的淵源,不過他現在更關心的卻是蕭豫的身子,所以只看了一眼,待那兩人進了馬車,他便提醒了橘頌一句。
橘頌經王總管這麼一說,也想起今日來王府的正事,然後不好意思的向王管家笑了笑,這才運起輕功,直接從豫王府門口,如一陣風似的竄到了書房門口。
剛巧,守書房的都是熟人,橘頌同幾位說了一聲,便揹着藥箱朝裡走去……
“你來了!”書房內室,清明看見橘頌進來,立刻就迎了上去,然後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往前拽道,“王爺昨晚被人下了毒,到如今已經有六七個時辰,你且看看,這中的是什麼毒,又該怎麼解!”
“你先放開我!”橘頌無奈的看了清明一眼,安撫他道,“你放心,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會替你將王爺從生死線上拉回來!”說完,她便朝牀邊的小杌子走去,坐下後,將一張帕子蓋在蕭豫的胳膊上,替他拿了下脈,然後又翻了翻蕭豫的眼睛,聞了聞他的口鼻。
做完這一切後,她喊清明,“你過來,替我將王府扶着坐起來!”
“知道了!”清明說着,便走上前來,只用了三分力,將蕭豫小心翼翼的扶起來,坐直了。
橘頌待蕭豫坐直後,從藥箱中取出一隻藥瓶,拿開塞子後,在蕭豫鼻端放了約莫有三秒鐘的時間,而後,蕭豫便乾嘔起來、
橘頌見他這副模樣,立刻展開帕子,恰到時機的接住了他的嘔吐物。
清明不解的看了橘頌一眼,“你給王爺聞的是什麼,爲何一定要王爺吐出來!”
橘頌聞言,頭也不擡的說道,“給他聞的是這世界上最噁心的味道,只要是個人,聞到那種味道都會立即吐出來的!至於爲何讓王爺吐,是爲了驗毒,我想知道那些被王爺吃下去的毒物都變到了何種程度!“
“唔!”清明應了一聲,突然之間,看向橘頌的目光的變了,心中暗暗祈禱她一定要將蕭豫從鬼門關拉回來……
橘頌並不知清明的想法,她收集到嘔吐物之後,便起身離開了杌子,反而走到窗戶處,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東西檢查了一遍,然後纔回頭吩咐清明,“可以扶王爺躺下了!”
“嗯!”清明答應了一聲,又將蕭豫扶着躺好,然後才轉過身問橘頌,“怎麼樣,查出王爺中的什麼毒了嗎?”
橘頌點了點頭,“七日紅……來自西域,由七種毒素組成,兩兩作用,分前後發作,每一日都會發作一種,最後一種發作完後,中毒的人便會油盡燈枯,也就是……我們只有二十一天找解藥的機會!”
“解藥不能直接配出來嗎?”清明皺起眉來。
橘頌搖頭,“沒有辦法直接配出來,因爲不知道下毒之人每種毒素所下的分量,只能慢慢的試……”
“那大概要多久……”
“一個月吧!”橘頌嘆了口氣,眼中暗色深濃。
清明聽罷,只覺如遭雷劈,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哆嗦着嘴脣道,“也就是說,王爺有三分之二活的機會,有三分之一萬劫不復的機會?”
橘頌搖了搖頭,“也不是,我聽說西域還有一種神花,叫作天山雪蓮,醫書之中記載,天山雪蓮能控制毒素,減緩毒發時間,若是能有一朵天山雪蓮,王爺的病便能再拖上十天半個月……”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讓人找!”說着,清明便朝外走去。
橘頌看着他三步並兩步的去了外室,回過頭,動作麻利的將藥箱中的針包取了出來,然後回到牀邊,直接將蕭豫身上的寢衣扒開,飛快的替他紮起針來。
清明吩咐完事情,回來時看到的便是蕭豫滿胸膛銀針的模樣,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朝牀榻走去。
等他到了近前,橘頌已經施完針,回過頭滿頭大汗的看了他一眼,“我已經盡力了,三天之內能找到天山雪蓮最好,因爲過了這三天,越往後,天山雪蓮的藥效便會逐日遞減……”
“我知道了,三天之內,我儘量找到!”清明衝橘頌保證了一句。
橘頌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清明挑了挑眉,“你不留在豫王府研製解藥?”
“不了,我已經是姑娘的人,自然是要留在姑娘身邊的……解藥配好後,我再過來!”說完,便收拾藥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清明沒有辦法,只能安排人護送她回去。
一個時辰後,橘頌回到孟府。
剛進杏霖春,她便看見謝辭世蹭的一下站起身,一臉魂不守舍的朝她看來。
橘頌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在心裡搖了搖頭,然後朝謝辭世走去,帶着淡淡的笑,違心道,“姑娘不比擔心,王爺中的毒,奴婢很有把握能製出解藥!”
“那他……現在好嗎?”謝辭世擰着眉,頗是擔心的問道,頓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橘頌,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中毒的?”
“是有人在菜裡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橘頌容色淡淡的解釋,“不過好在王爺吃的並不多,他的身體素來又好,約莫過不了幾日,就能恢復從前的模樣了。”
“真的?”謝辭世追問,不知爲何,她心中還是慌得很……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她而去似的……
橘頌連連點頭,“自然是真的,奴婢可不敢欺騙姑娘。”說完,又問起謝辭世有沒有吃午膳。
謝辭世搖了搖頭。
橘頌嗔了她一眼,彎着眉笑道,“就知道姑娘你擔心王爺,根本吃不下,現在聽到王爺沒什麼大事,你總能放下心用膳了吧!……別忘了,您腹中可是還有個小王爺!”
謝辭世聽橘頌這般說着,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愈加大的肚子,一臉柔情的撫了撫,輕聲道,“你說得對,我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這個小東西着想……我是大人,受得了餓,可小東西卻受不了!”
“姑娘您終於想通了!”予禾一面捧着條毯子從二樓往下走,一面笑着打趣謝辭世。
謝辭世不好意四的彎了彎脣,然後殷切的看向予禾。
予禾哪能不懂謝辭世的意思,她將毯子給謝辭世,蓋住了雙腿,然後纔開口道,“姑娘您說,想吃什麼,奴婢這就親自下廚替您去做!”
“我想吃……”謝辭世毫不客氣的接話,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思量着道,“我想吃玉米松仁、松鼠魚、紅燒茄子、水晶蝦餃……嗯,再要一個芙蓉菜蔬湯!”
“是,姑娘,奴婢記下了!”予禾福了下身,然後轉身朝外走去。
橘頌在予禾走後,目光轉了轉,突然皺起眉問謝辭世,“今日怎不見李媽媽?”
“她被攝政王叫走了。”謝辭世隨意答了一句。
橘頌聽李媽媽是被攝政王叫走的,不知爲何,立刻就想到今早攝政王帶馮真珠出門的那一幕,她心中微微不悅,輕輕擰了眉,“攝政王怎麼突然找了李媽媽過去?”
“我也不知道。”謝辭世搖了搖頭,“唐罡來傳話的時候,並沒有解釋什麼。”
“不如,奴婢出去打聽打聽?”橘頌試探着問。
謝辭世擔心李媽媽,沒考慮多久便點了頭,“嗯,這樣也好,你去吧!”
“還是等予禾回來再說。”橘頌不放心謝辭世一個在在屋裡,隨口推辭了一句。
謝辭世知道她的心思,溫和的笑了笑和,又拿起一旁給腹中孩子繡的麒麟肚兜飛針走線,繡了起來。
橘頌在旁看的無聊,便雙目放空,光明正大的走起神,考慮起醫治蕭豫的藥方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眼看沙漏裡的沙子積的越來越多,謝辭世的肚子都餓的叫了起來,但予禾還是沒有回來。
謝辭世忍不住擔心,“只是做幾個菜,怎麼到了這個時辰還沒好?”
橘頌心裡也覺得毛毛的,她猶豫了片刻,“要不,奴婢出去看看?”
“你去吧!”謝辭世點了點頭,“若是碰到事,不要莽撞,回來尋我就是!”
“奴婢知道了!”橘頌說玩,便朝外走去。
她直接去了孟府的大廚房,廚房中卻沒有看見予禾的影子。
橘頌皺了皺眉,出了大廚房,從荷包裡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在外面洗碗的小廝,問起予禾行蹤。
小廝不敢隱瞞,忙道,“那位姐姐忙活好久,做了四五道極好吃的菜出來,不過還沒來得及端給主子,就被和風苑的劉媽媽給奪去了……姐姐咽不下這口氣,便與劉媽媽爭執起來,然後鬧着去了二院那邊,求王爺做主。”
和風苑?劉媽媽?
橘頌眉頭皺的越發緊,又給了小廝一錠銀子,“你可知和風苑住的是誰,劉媽媽又是什麼人?”
“回姐姐的話,和風苑住的是王爺認下的義女,劉媽媽是那義女帶進來的貼身僕婦!”小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橘頌點了點頭,心中閃過一抹陰鷙……果然是馮真珠!只是不住何種緣故,她竟然傍上了攝政王,還被接進了孟府。
這一走神,便是半晌,等她回過神來,小廝已經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擦洗起碗來。
橘頌與他打了個招呼,便朝外走去。
二院,是男主子住的前院,她自然不方便去,只能轉身又回了杏霖春。
杏霖春裡,謝辭世等的已經有些煩躁,看見橘頌進來,立刻開口急聲道,“怎麼樣,可有找到予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