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洪災處理得如何了?”
“回皇上,微臣已命人將溝渠修好,大壩也在修建中,相信未來幾十年裡不會出問題。再者,災民也被安排在庇護所中,其中老人已照您的吩咐給予了補助。只是。。。。。。”
“只是什麼?”慕炙一擡眸看了眼孟賈年。
“只是農田中剛剛插上秧苗,這一次大水基本上毀了所有莊稼,損失不少,而且因大水氾濫,許多農田幾年內已經無法再種糧食,那這些農民便無以爲生了。微臣愚鈍,沒能找到辦法。”
慕炙一聞言,良久沒有說話。孟賈年也沒有說話,甚至連擡頭都不曾。他知道這是主子的習慣,他思考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慕炙一終於開口了:“這事你辦得不錯,回去後重賞,農田的事放在心上,待手頭的事辦完了,朕會親自去看看。”
“是,微臣遵旨。”
“還有件事,注意着點蕭太守和他那個兒子的動靜。其他也沒什麼事,你可以先退下。有事朕會讓暗衛同你聯繫。”
“是,微臣告退。”
孟賈年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然而慕炙一卻坐在原位一直沒動。
突然,他擡起頭看向對面,也許是下意識的動作,可在反應過來時,眼神也沒有因此黯淡,而是就這樣一直看着,似乎想要穿過這堵牆,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人。
隔着一堵牆,兩個人,同樣的輾轉。
第二日,蕭太守將慕炙一約到一家酒樓見面,同時還約上了河西以及周邊幾個縣的縣令,當然,孟賈年也在場。
“韓賢侄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河西其它幾個縣的縣令,張縣令、喬縣令、王縣令,還有這位,是奉皇上指令從京城來的孟侍郎。”
蕭太守一臉笑意地對慕炙一介紹,說完又加了一句:“都是京城的達官貴人,韓賢侄和孟侍郎之前可有見過啊?”
慕炙一聽出他語氣中含有的試探的意味,勾脣一笑,回道:“在下向來不沾仕途,並未見過孟侍郎。今日有幸了。”
難爲孟賈年,一邊膽戰心驚地聽着自家主子的恭維,一邊還要裝出正經的樣子。“本官倒也沒見過韓公子,只是聽聞戶部尚書之子長年經商,不沾仕途,韓公子與他有些相似啊。”
慕炙一聞言,但笑不語,沒解釋一句。
看到這種情況,蕭太守心中更是有底,面上也更爲客氣。
“來來,韓賢侄啊,這幾位縣令大人處理政務之餘,也做了些買賣,深諳經商之道,韓賢侄若有什麼問題,可以與他們商討啊!”
“是啊是啊,韓賢侄不必客氣,有什麼事儘管說,我等一定幫忙。”
慕炙一就這樣掛着似笑非笑的嘴角看幾個人演完整場戲。而一旁的孟賈年,卻是吃得飽飽的,人家的話題也沒怎麼參與,心裡暗笑:你們的苦頭來嘍,還笑這麼開心。
“你怎麼了?”戰戰兢兢地趴在慕炙一的肩膀上,沈弱水頗爲艱難地問道。
“沒事。”慕炙一說完,便放開了沈弱水。
突然失去了溫暖的懷抱,沈弱水忍不住覺得空蕩蕩的,隨後等冷靜下來,又覺得尷尬無比。
原來假夫妻是表面的客氣,背地裡的親密?
沈弱水被自己的想法嗆到,狠狠咳嗽了幾聲,通紅的臉不知是羞的還是嗆的。
不過片刻就輪到慕炙一問向沈弱水了:“你怎麼了。”
“。。。。。。沒事。”
坐馬車的時光總是千篇一律的,慕炙一還是捧着書看,沈弱水便無聊地左顧右看,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了,沈弱水便閉上眼睛小憩。
馬車在黃昏時分停在了河西縣的招福客棧。蕭太守的馬車也在客棧前停下。
沈弱水下車後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覺得驚訝:“你。。。。。。”
蕭太守見沈弱水指着蕭勁默,一臉驚訝的樣子,便好奇問道:“韓夫人見過小兒?”
“小兒?他是你兒子?蕭勁默,蕭勁風,原來是這樣。。。。。。”沈弱水的驚訝是真實的,她怎麼也沒辦法把這冷峻堅毅的小男孩與猥瑣紈絝的蕭勁風和狡猾虛僞的蕭太守混爲一談。
這想法若是被蕭太守知道了,或許會氣極。
“哦,這是小兒沒錯,早前因爲身子不好,一直在外面養着,近日聽說他好多了,便帶回家中,畢竟還是家裡好不是!”
蕭太守的話說完,慕炙一便敏銳地感受到蕭勁默眼中閃過的冷光,心裡也不免嗤笑蕭太守的睜眼說瞎話。
前幾天沈弱水還見過蕭勁默,自然不會相信蕭太守的話,只一笑置之。心裡對那孩子更是疼惜。
蕭太守在河西縣有座別莊,便不與慕炙一們一道了,客棧前,兩撥人便分開了。
與蕭勁默擦肩而過時,沈弱水聽到他輕聲說道:“有事姐姐可以去別莊找我。”
沈弱水看着蕭勁默離開的背影,微微一哂,到底還是個面冷心熱的。
這一次,慕炙一和沈弱水沒再安排在同一間房,然而感覺卻怪怪的。
沈弱水喝水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面;坐在牀上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面;站着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面。然而這一切不由自主的結果只是一堵牆,而她看着牆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發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邊,慕炙一的房間裡。有一道黑影悄悄潛入。
“微臣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