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陣猛跳，老妖說的，確實很有可能。不過，抓鬼積分只有在地府備註過的陰陽先生纔可能有，孟江南要真是去曹姐店裡買抓鬼積分續陽壽的話，那積分是從哪兒來的？
老妖目光閃閃，我擡頭與他對視了幾秒,開口建議道：“這種情況裡頭，咱還是先打電話跟孟江南確認一下吧，萬一......我跟強子下午看着的不是他呢。”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老妖那張一看就是反派軍事頭子的臉，哪怕只是相似的，也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了。
老妖聞言遲疑了幾秒，點了點頭。接着，他拿出手機走到角落裡，撥通了孟江南的電話。
幾聲響後，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連音色都跟老妖差不多的聲音。
是他！
我雖然臉盲，但對於人聲音的記憶力，還是相當不錯的，更何況，這個聲音就在今天下午，還剛剛聽過。
老妖照着中國人的習慣，打着這通電話。
“吃飯了沒？”
“哦，最近身體咋樣？”
“哈哈哈，我也是啊。”
......
我們幾個看着已經說得不知跑偏到了哪裡的老妖，無奈對視。直到兩分鐘後，幾乎把話題扯得不着邊兒的老妖，總算是想起來他打電話的目的了。
“對了，你上次不是說過來我們這邊兒麼？”老妖嘴上笑着，臉上的表情卻是漸漸平靜了下來，“這都四月初了，你是這兩天過來，還是怎麼着？”
見他問到了正題，我們幾個也屏了呼吸，伸着耳朵朝那邊兒湊着，我再次偷摸着，用靈力刺激了感官。也就在這一秒，電話那邊兒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
“嗯，我今天就已經到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來了啊！~”老妖嘴上繼續哈哈笑着，狹窄的眼睛裡頭，眸光又是閃了閃，“怎麼不跟我說呢，提前跟我說說，我也好去接你。”
那邊的孟江南也笑着，而這笑聲在我聽來，同樣也很假。
他說：“你那麼忙，我哪敢讓你來接啊，今天晚上我處理點兒事，明天過去找你。”
“好類，我還在清澤醫院這邊兒，你明天定了時間，直接過來吧。”
老妖說完這些，便沒再多問什麼，客套幾句之後，掛了電話。他走回剛纔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我們將剛纔的情況說了一說。
據他聽到的信息來分析，孟江南確實已經是到了鄭州了，這也基本就確定了我跟強子今天在白事兒一條街遇上的，就是他。所以，這樣一個陽壽無幾並且續過幾次壽命的人，過來這邊之後第一時間不聯繫老妖而是奔白事兒一條街上去......看來，我們剛纔想的是對的。
“蘇然，那於老太太那裡，你有沒有什麼其它發現？”清遊想了一會兒，看着我問道：“比如，那周圍你有沒有遇見什麼陰陽先生？”
“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清遊的反問讓我心裡一陣無語，哪個陰陽先生會在自己臉上寫這四個字啊，而且現在又不是舊時代了，陰陽先生又不需要穿道袍青衫，又不用抗着竹竿扎布條上頭寫幾個大字標出來，我怎麼知道誰是誰不是啊。
也許，清遊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點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
不過，我倒是想起了點東西，於老太太給我的那個本子，還在我包裡裝着，那上頭記錄的，不，應該說我看到那上頭記錄着的部分，都是跟扎靈紙有關或者跟租妖有關的信息，那本子可是好多頁呢，其它頁上頭，是不是記得有這一類的？
我的心跳加速了，揹包在剛纔坐的沙發位置放着，我起身看了看依舊垂頭沉思着的駱澤，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包拿了回來。
本子，在包的裡層放着，翻出來的時候，一縷極淡的靈力順着我胳膊飄了出來，我的眼睛很自然地跟着這點兒靈力轉動着，它經過幾次晃悠，最終還是融進了強子的身體裡頭。後者正專心地盯着我手裡的本子，絲毫沒有察覺。
不過在座的幾個裡頭，能看着靈力的，並不止我一個。
胡南珍和烏鴉精姑娘張着大嘴，震驚的目光盯在強子身上，鼻尖輕輕抽動着上下打量了強子幾秒，胡南珍看着我問道：“蘇然，這是......靈力？”
“嗯。”我點了點頭：“但不是我的。”
“我知道。”胡南珍沒有猶豫地接了話，繼續說：“我見過你的靈力，和這個確實不同，相較之下，你的靈力要濃郁不少，剛纔這個......感覺淡的快要散了似的。”
烏鴉精姑娘在一旁張着小嘴點頭，我餘光撇到了她，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她的嘴角閃着微亮的光，像是......口水？
就當我想要扭頭看清楚一些的時候，烏鴉精姑娘有些遺憾地說了：“淡是淡了點兒，不過看上去，還是很好吃啊。”
果然......好吃，對於烏鴉精姑娘的食譜，我有了些的認識，可這會兒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將本子打開放到腿上，當着他們幾個的面在靠後位置尋了一頁，當下開始翻着看起來。
看的第一眼，我不禁便讚歎了一聲。
今天下午看的時候，我只顧着看內容了，現在一看，這一頁上頭字跡娟秀，雖然滿滿一整頁上頭寫得都是，但卻沒有一點兒凌亂的感覺。
“這是啥？”
清遊幾個都湊了過來，因爲我之前已經跟他們提過這個本子的事情，以至於他們看到了上頭寫着的東西之後，一下子都來了興趣。
“嘖嘖，這上頭記的，還真是你說的那些啊。”
“嗯。”
“這靈紙童子銷量似乎不錯啊，這一頁裡頭，好幾個呢。”
“嗯。”
“這金山，靈燈也不錯。”
“嗯。”
“嘖嘖......這一頁上頭就是一天的銷量啊，這一行，還真掙錢啊。”
“嗯。”
我習慣性地又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來於老太太跟我說過，這上頭記的價格並非都是陽間用的軟妹幣。於是，等他們幾個看得都差不多了，我才緩緩將這錢的問題，又跟他們說了一說。
“你說什麼？”清遊眉頭一挑，詫異道：“陰間......通用錢？”
我以爲他沒有聽過這個東西，便按照於老太太的話，給他重複了一遍，哪想，他聽完頓時從沙發牀上蹦了起來，臉直接便黑了下來。
“他們這是胡鬧！”清遊聲色俱厲，“這些遊魂厲鬼都還尚在陽間，哪裡弄得到陰間的錢？”
“......不知道。”
這個問題我也想不過，不過清遊他們也說過，之前我們吃的藥丸子都能在陽間買着，怎麼這陰間的錢就不能流通到陽間裡來呢？
這個念頭剛在腦袋裡閃過，我便瞅着胡南珍幾個的妖仙的臉色，也都跟着嚴肅了起來，看着這本子的目光，也變了。
“那錢是於老太太收的麼？”清遊冷聲問着。
“應該是吧。”我心裡有些忐忑了，一直十分靈驗的直覺告訴我，這陰間的錢似乎擱在陽間裡頭，會引起什麼大亂。
“你能確定麼？”清遊站起了身，滿是傷疤的臉上，頓時顯得更加猙獰。
“應該，能吧。”
可是，我還是不確定，雖說這生意都是於老太太做的，但我總覺得，這陰間的錢擱她這樣一個老太太手裡，並沒有什麼大用。或者說，我並不認爲她掙這個錢過來，是爲了給自己用的。
“走！”清遊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在本子上又停留了幾秒後，他果斷轉身往牆角走去。
那牆角里放着的是他的簡易衣櫥，而衣櫥裡放着的，是他每每出去抓鬼伏妖時候用的單肩挎包。
清遊，這是要去白事兒一條街了。
可是，瞅了瞅外頭漆黑的夜色，我不禁又有些遲疑：“咱現在過去？”
“嗯。”
他冷冷地點着頭，就在我們說話間，他已然拿了外套穿在身上，那挎包，也提在手上了。這麻利勁兒，看得我心裡慌慌的。
“冷靜點兒，清遊。”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沙發上沉思的駱澤起了身，他起身走過來，看了幾眼我手上的本子後，冷聲說道：“你現在去也沒有什麼用，你沒聽蘇然剛纔說麼？這扎靈紙的生意每個星期纔開一天，而且，這陰靈幣放活人手裡並沒有什麼用，加上他們這生意做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在過去，能把所有陰靈幣都搜着麼？”
“就算搜着了，對那會扎靈紙的於老太太，你又要怎麼處理？”駱澤說着，伸手將清遊手裡的挎包拿了下來，繼續說道：“等明天，讓蘇然打電話過去問問，那扎靈紙的生意下一次開張是什麼時候，等到那天，我跟你一起去。”
我跟着點頭，這大半夜的，突然之間就決定往於老太太那衝，着實有些不好。想着於老太太跟我說過的關於扎靈紙生意的話，我拿着本子走到他們兄弟倆跟前，翻到最新的日期之後，指着說道。
“上一次開張是昨天，下一次，應該是六天之後。”
“行，那我們就六天之後去。”駱澤說着回頭看了那三位發着呆的妖仙，咧嘴一笑：“至於今天晚上，咱們去仁信醫院，查查方敬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