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
這個時候,岑慕凝翻來覆去的說不着。
按說能攀上皇族,成爲皇帝的姻親是褚家的的福氣。但實際上,姿陽公主一直和她不睦。貞太妃的死又和她撇不開關係。如果姿陽公主真的成了她的表嫂,到底是褚府的幸運還是不幸……
莊凘宸用了晚膳原本宿在這裡,幸虧臨時有摺子送進宮,他連夜去了御書房。
否則要紋絲不動的躺在他身邊裝睡,還不得難受死。
而且一想到天亮了,還要應酬姿陽,她心裡就煩的厲害。
“小姐,你睡不着嗎?”隔着帷帳,冰凌小聲的問。
“嗯。”岑慕凝索性坐了起來:“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冰凌繫好了帷帳,在牀邊坐下:“小姐是擔心舅少爺的婚事嗎?”
“嗯。”岑慕凝點頭:“表哥一心跟着舅父爲朝廷效力,這些年來,他心無雜念的馳騁戰場,可以說耗盡心裡。我總覺得要他娶姿陽,簡直就是往火坑裡跳……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解除這困境。”
“肯定會有法子的。”冰凌笑的有些狡詐:“只看小姐敢不敢做。”
“哦?”岑慕凝疑惑的問:“什麼法子?瞧你這般信心十足的樣子。”
“只要姿陽公主心有所屬,那事情就好辦了。”冰凌微微一笑:“奴婢可以安排一個人,去接近公主。只是,在此之前,得拖住公主的腳步。明日,無論如何不能讓姿陽公主入宮。只要小姐沒能見到公主,未知公主的心意,皇上也不好急切的催促。畢竟舅少爺還在征戰沙場,再怎麼安排也得等些功夫。”
“讓姿陽明日不能入宮……”岑慕凝饒是一笑:“這倒是簡單了。要麼往她勻面的水裡加些東西,要麼早膳裡撒些巴豆,要麼……”
“小姐放心,奴婢會做好的。”冰凌輕輕的扶着她躺好:“時辰還早呢,您好歹睡會,明早宮裡的一切會如舊安排,其餘的事情只要交給奴婢去辦就好。”
“嗯。”岑慕凝點了下頭:“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這會還真覺得困了。”
吹熄了房裡的燈,冰凌轉而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鳳翎殿一個比較偏僻的側門,輕輕的拉開門栓。這裡是每日新鮮的蔬果送來鳳翎殿經過的門。因爲東西送來的比較早,爲了不吵宮內的人,也只是拴住並未上鎖,正好從這裡出去不會引人懷疑。
輕輕關好門,做到讓人以爲門還拴着挺容易的。冰凌勾脣一笑,方轉過身,一個人影就出現在她眼前。驚得她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誰?”
“殷離。”
這兩字,又讓冰凌心頭一緊。“殷離?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裡站着嚇唬人?”
“我奉命巡查鳳翎殿外圍,以確保皇后娘娘安全。”殷離蹙眉道:“這是皇上給皇后娘娘的恩寵,也是娘娘獨有的殊榮。怎麼成了嚇唬人?倒是你,這時候從宮裡鑽出來,還走這樣呢的偏門,鬼鬼祟祟,你要做什麼?”
冰凌定了定神,捂着心口道:“皇后娘娘有些睡不寧,我本想給娘娘熬一盞安神湯。可是小廚房裡什麼都沒有了。便想着去御膳房看看可還有麼。畢竟這麼晚了,不想驚動人,纔沒走正門。再說這道門,離御廚房不是近些嘛!”
“原來如此。”殷離擡頭看了一眼月色,雖然並不是很朦朧,但畢竟夜深。“你入宮時間短,對宮裡的甬道算不得熟悉。何況皇上採納皇后娘娘的建議,更換了尋訪和戍衛班次,未免造成什麼誤會,傷及你,我陪你去。”
“……”冰凌心想,只說最後四個字就可以了。何必落鎖那麼一大堆。但是她沒有反駁,只是順從的點了下頭:“那就多些你了。”
一路上,殷離默不作聲,只是陪着她慢慢的走。氣氛尷尬到不行。
冰凌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於是加快了腳步。
殷離只好也跟上去追。
兩個人就這麼你快一點,我再快一些的走在用路上。索性巡查的戍衛用燈籠照過這兩人的臉,見是皇上、皇后身邊的人,就沒敢多問。
哪知道就要到御廚房的時候,冰凌一個不小心,扭了腳。那咯嘣的一聲在夜晚裡聽的特別清楚,她身子一歪,整個人猝不及防的跌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心裡卻暗叫一聲不好,怕是不能出宮替小姐辦事了。
“你沒事吧?”殷離趕緊將她扶起來,她纔要站穩,他又猛然鬆開了手。
冰凌原本就疼的厲害,這下可好,他一鬆手她又閃了一下,腳用了點力氣,疼的後脊樑直冒冷汗。“你能不能……好好扶我?”
“誰讓你走的那麼急。這下好了,安神茶還沒煮,你這樣子怕是回不了鳳翎殿了。”殷離皺眉扶着她:“這樣吧,太醫院有當職的御醫,我送你去療傷。再問他們要一副安神茶煎好,等下叫人送去給皇后娘娘了。”
“罷了。”冰凌被他弄得沒脾氣,心想怎麼一出門就遇到個瘟神,真是流年不利。“等你熬好安神茶給皇后娘娘送去,娘娘都睡着了。難道還要把娘娘叫醒喝了茶再睡?”
“那就先顧着你的傷吧。”殷離扶着她,一絕一拐的往太醫院去。才走了幾步,他就覺得不耐煩:“你這樣蹦蹦跳跳的,天亮了也走不到。”
還沒等冰凌反應過來,殷離將她硬抗在身上。
“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放開我……”冰凌當然是掙扎了,但掙扎歸掙扎,她並不敢真的和殷離動手。隱藏自己的身份,隱藏自己會武功的事實,是一件很要緊的事。她覺得殷離之所以會出現在那,就是因爲皇上仍然懷疑她的目的。
無論怎樣,她都必須極力隱瞞,否則皇上知道真相,小姐的處境就危險了。
她咬着牙,任憑自己像麻袋一樣被殷離抗在身上。只是,小姐交代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天矇矇亮的時候,青犁來伺候岑慕凝梳洗。
魚貫而入的婢子都是些臉生的,沒見到冰凌過來。
岑慕凝有些納悶,都這時候了,冰凌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娘娘怎麼了?好像有心事。”青犁看她惴惴不安的樣子,不免奇怪。“是昨晚沒睡好嗎?”
“哦,只是沒看見冰凌,有些奇怪。”岑慕凝收拾了臉色,溫和的說:“昨晚她當值,我睡不着和她說了會話,怎麼早起倒是沒見她來侍奉。”
青犁正要開口,就聽見外頭是殷離的聲音。
“給皇后娘娘請安。”殷離沒有擅自入內,僅僅是在門外行禮。
一聽見殷離的聲音,岑慕凝的心就咯噔一下。該不會是冰凌被她拿住了吧?
“進來回話。”她略微鎮定了一下,蹙眉看着殷離走進來。
“啓稟皇后娘娘,這是冰凌姑娘讓屬下送來的安神茶。說您昨晚睡不好,原本是想熬好就給您送來。可是她自己扭傷了腳,這時候還留在太醫院,讓屬下代勞。”殷離呈上了安神茶包,眼睛卻劃過岑慕凝的臉。
“娘娘正說睡不好,你的茶包就送來了。正好今晚可以給娘娘睡前用些。”青犁接過來,微微一笑:“冰凌傷的重嗎?”
“也不算重,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扭的有些厲害,腳踝腫了。御醫吩咐她暫且留在太醫院消腫。”殷離拱手道:“屬下先行告退。”
“勞煩你了。”岑慕凝和顏悅色的對他點了下頭。心想,冰凌昨晚一定是出去就被他發現了,才故意找了個由頭。如此一來,姿陽公主的事情就沒辦成。倘若姿陽公主答應了這樁婚事,那她可就真的對不住表哥了。
“娘娘別擔心,冰凌的身子一向硬朗,一點扭傷很快就能復原的。”青犁笑着說。
“嗯。”岑慕凝點了下頭:“等下讓小廚房給她做點好吃的送去,好好補補。”
“是。”青犁擇了一支鳳凰花開的金步搖,笑着替她別在髮髻上。
“這一支會不會太沉了些。”岑慕凝不喜歡那誇張的流蘇,走個路還左擺右晃的。
“娘娘忘了,今天您要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向公主詢問婚事。也算是代表了皇家和褚家,裝扮自然要隆重一些。”青犁笑吟吟的說:“皇上愛惜娘娘,這些飾物都是皇上特意吩咐人送來的。”
“多謝皇上。”岑慕凝笑着,卻笑得不怎麼好看。
可能莊凘宸就希望她能像一個有用的花瓶,好看是自然的,最要緊還能插滿好看的花。
明清快步進來,行禮方道:“皇后娘娘,姿陽公主的轎子已經進宮了。請娘娘示下,想安排哪裡與公主敘話。”
“就安排在……”岑慕凝惱火不已,她倒是進宮的早。連早膳都沒用,就要應酬她了。莫不是真的那麼想嫁進褚府吧?“就在後園好了。這時候荷花都開了,一大清早的賞花也不熱。”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明清利落的退下。
岑慕凝輕輕嘆氣。
“娘娘別擔心,姿陽公主如今已經沒有靠山,她想要成爲褚家的媳婦是必然的。但若是娘娘不喜歡,自然可以設法讓她知難而退。”青犁笑眯眯的說:“奴婢也很討厭姿陽公主的嘴臉,前幾日她還對您大呼小叫的,今日又不知道要怎麼獻媚了。還真是讓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