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繫了溪姐,告訴她麥太的困境,電話那頭的她沉默了,如果換作是別人,或許會趁機落井下石地嘲笑一番,但她是左音溪,一個有素養的女人,我喜歡的溪姐,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我聽說那小子的母親也回到頤園莊?”她猶豫地詢問,我輕描淡寫地述說這段時間的壓抑,儘量不讓對方擔心。
“我下個月回去,到時候我們見面再談。”掛了電話,我轉身看到薛瑤,她走路很輕,我完全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
薛瑤衝着我燦笑,她靠近一些,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說道:“夏旭說,你認識這個人。”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莫靜然,我若有所思地瞅着薛瑤,她憂愁說道:“最近,我一直做噩夢,夢到這個女人,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夢到她,總之,我有種預感,莫氏的人還會回來的。”
“他們在監獄等着判刑,相信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獲取自由。”我安撫地說道。
薛瑤的小臉顯得異常緊張,她誇張地瞪大雙眸,質問道:“你就真的斷定莫晉翀已經死了?”
“我見過莫少的屍體,七拼八湊,很慘烈。”想在回想,心裡還會莫名地傷感,不過不會像之前那樣痛不欲生。
薛瑤搖着頭,固執地說:“馨姐姐,我做的那個夢很可怕,他並沒有死,說不定這一切都只是莫靜然的局。”
我知道薛瑤的夢魘逐漸病態,她完全陷入夢境的安排中無法自拔,見她這個樣子,我有些同情地抓住薛瑤的手,試圖能給她一點慰藉。
“曉江哥不會離開我們,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們。”
“馨姐姐,我知道莫靜然在哪裡。”
我心裡咯噔一沉,謹慎地問:“在哪裡?”
薛瑤湊近我耳邊,奸佞地笑了笑:“她一直跟着馨姐姐。”
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談話,薛瑤開口閉口都是莫靜然,我覺得她對莫靜然的興趣已超乎我的認知,她爲什麼突然對莫家的人這麼感興趣?她對莫氏的懼怕,從何而來?
如果沒有猜錯,當時薛瑤女扮男裝進入過會所,那是莫氏的地盤,她不會害怕,至少比現在的神智要正常許多。
薛瑤莫名其妙的嚇唬我,我總覺得有些東西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卻一時半會兒捕捉不到端倪。我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腦袋有些發脹。
與其想這些庸人自擾的未知,倒不如想點實際,想想我馬上就要迎來考試,又要開始臨時抱佛腳了,當然,我這種做法實在是不可取,怎奈平時身邊發生的事情太多,我處理不過來,也就沒時間複習功課。
這年的夏季很炎熱。
秦太又要耍花招,她爲了撮合鄭曉江和王家的千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上次的春藥,還真是這位偉大母親想出的奇招。鄭曉江順藤摸瓜,摸到母親那裡,他大發雷霆,總算將秦太“教訓”一頓,當然,我可不是那種教唆男人不孝順的女人,我只是覺得,凡事要講個理,做人,也得光明正大才是,這些個鬼魅伎倆,用在別人身上,我管不着,但用在自己兒子身上,我還真是不敢恭維。
關鍵是,用在他兒子身上,倒黴的卻是我。
秦太的花招還是給王筱笙製造接近鄭先生的機會,經過一番篩選,王筱笙最終得到秦太的青睞,這段時間,王筱笙頻繁進出頤園莊,而女僕們也是屁顛屁顛地迎上去,完全將她視爲下一任女主,所以大夥兒拍好馬屁,也好爲自己下半輩子奠定基礎。
我懶得吃醋,如果王筱笙每來一次山莊,我就要打翻一次醋罈,我想如今的莊園都已經被醋淹了。不過,這口氣我不會嚥下去,一旦到了夜裡,鄭曉江求着要進入我的房間,我偏不放行,白天他讓我煎熬,晚上就輪到我折磨他。
其實他沒有錯,只是心裡有些不舒服,很多時候都是我自己安慰的自己,我的身份擺不上臺面,我似乎要一直這樣偷偷摸摸下去,得不到祝福的感情是很蒼白無力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秦太改變初衷。
“真心不喜歡看到你愁眉苦臉的樣子。”鄭曉江揉了揉我的眉頭,然後湊過來親吻,他每天晚上堅持不懈地“騷擾”,我最終心一軟,還是放他進門,一進門,他就不是正經的紳士,直接把我扔在牀上,發泄這幾天我對他的“心狠”,他也是不含糊,折騰到凌晨才肯放過我。
即便累得只能趴在牀上,可我還是失眠睡不着,輾轉反側的時候驚動了他,我們側臥着面對對方,他瞪着雙瞳注視我,聽到我唉聲嘆氣。
“那你教我該如何改變自己才能讓你母親接受我們?”
“我就喜歡現在的你,不做任何改變,你就是你。”鄭曉江一本正經地說。
我轉了身,平躺着盯住天花板,幽幽地說道:“你說得輕巧,可結果還是無法將我正名。”
“要不這樣,明天一早,我將鄭家的一切交給黃炳生,反正他也算是半個鄭家人。”
我扭頭,啐道:“喂,你開玩笑的吧?”
“天涯海角,任你挑,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鄭曉江將我摟入懷中,我枕着他的臂彎,忍着笑意說道:“纔不要,到時候你老媽貼個尋人啓事,順便報案,說有個不良少女拐賣他兒子,啊,到時候,脫不了干係的還是我。”
“你放心,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牢一起坐。”鄭曉江揉搓着我的頭髮,笑得更開懷。
我突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於是仰頭又問:“你剛纔說什麼?天涯海角也要相隨?”
“你不相信嗎?”
“那你帶我去天涯海角。”我脫口而出,期盼地看着他,我眼神中流露出的喜悅令鄭曉江動容,他忽然吻住我的脣,在脣邊呢喃:“好,帶你去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我曾經一度以爲這是我到不了的地方。那個時候,我不敢想,會有這麼一天,是鄭先生牽着我的手,在天涯海角許下一生的諾言,就像我的父母,他們許了諾言,也就一生相伴,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撿回信心,讓我們的感情衝破黑暗,看到一絲曙光。
得知可以有辦法哄我開心,鄭曉江恨不能立馬飛去天涯海角,所以這一計劃,就用了一天時間而辦妥,無論是機票還是到那邊下榻的酒店,全都準備就緒。
臨行前一天,也就是我提出要去天涯海角的第二天,溪姐主動給我打了電話,她想要見我,我自然不敢怠慢,因爲我也想見她。
“唐馨,這裡。”左音溪安排見面的地方是個露天的咖啡廳,天氣這麼熱,她也真是會挑地方,還好四面八方透風,勉強可以緩解我的悶熱。
我坐下來,桌上已經放了一杯冰水,我也沒客氣,幾口冰水下肚才解了熱氣。
“心靜自然涼。”左音溪揶揄地笑了笑。
我擦拭額角的汗水,喘氣問道:“這地方有什麼好?”
“空調房纔不好。”左音溪稍稍有些許變化,偏麥色的皮膚顯得十分健康,並且她的笑容更多了,看起來動感十足。
“好吧,我覺得最近是有點營養過剩。”鄭曉江也有意無意地提過肉感的問題,他說他摸着舒服,可是也間接提醒我該減肥了。
“你看看你,有愛情的滋潤,當然不一樣。”左音溪故意笑道,“我就不行了,到處走走看看,說得瀟灑,可只有自己心裡才明白孤獨的味道。”
我撲哧一笑,又問:“那你究竟去了哪些地方?”
“我把照片做成了明信片,你等一下,我拿給你欣賞。”左音溪從自己包裡掏出一疊照片和明信片,遞給我的同時並解釋:“有些沒有照好的照片我就沒有拿來做明信片,你看看,你喜歡哪些,我送你。”
“好漂亮。”我翻看照片上的景色,看到照片上的溪姐無憂無慮,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因爲她才幸福,沒有經歷頤園莊的動亂。
“好像還有一些。”左音溪認真地翻找,而我的羨慕之情突然剎住,我的瞳孔因爲照片上的人物而越擴越大,直到我的眼睛因爲發澀而疼痛,我忍不住揉了揉雙眼,溪姐關心地問我情況,我將她手中的照片搶過來,儘可能找到地點相似的照片,看能不能獲取更多的信息。
“唐馨,你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我將找出來的照片擺在桌上,指着上面問道:“這是在哪裡?”
“泰國清邁,怎麼了?”
“又是泰國。”我咬着脣,慌張地嘀咕,“好像丁菲菲也是說在泰國。”
左音溪抓住我的手,晃動兩下急問:“你究竟怎麼回事,泰國怎麼了?”
恍然回神的我,對着左音溪說道:“溪姐,這三張照片先給我,我有點事情要做,到時候我再還給你。”
“不是,你得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左音溪想探聽,而我拿着照片匆忙要離開,我來不及解釋,我得馬上找到鄭曉江,我似乎察覺了一些事情,必須馬上讓他也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