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瀅……”曉蘭喊了一聲，引起大家注意，我和莫晉翀紛紛走過去，還是莫少手腳麻利，一把接住了身子搖晃不穩的子瀅。
打橫抱起這個柔弱的女人，莫晉翀皺起眉頭，對我說道：“她得上醫院，看起來好像呼吸很困難。”
“對對對，子瀅對酒精過敏。”曉蘭連連附和，擔憂地說，“莫少爺，您得幫幫她。”
“阿勇，你給我看着這間房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走出這間房。”莫晉翀似乎有些生氣，他側過身瞪視戰戰兢兢的馬先生，繼而又道，“這個場子是雪姐的，有誰敢動她的人，就是跟我莫氏過不去。”
“不，不是，莫少爺，剛纔純粹是個誤會，剛纔……”馬先生的解釋隨風飄去，而我和莫晉翀只想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就診。
我知道，莫晉翀離開時說的那句話是爲我掙了一口面子，第一天上任，還好他來得及時，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說不定救不了子瀅，還搭上自己。我算是瞭解了人脈的重要性，也明白城中村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背後的犯罪牽連甚廣，所謂一倒皆倒，只要能找到突破口，相信姚振晟這棵大樹也支撐不了多久。
我們在急診室外面，走廊上空空蕩蕩，曉蘭和婷姐先一步返回會所，莫晉翀吩咐婷姐照看會所的情況，但並不打算放過馬先生。
“姚振晟這麼害我，究竟想搞什麼鬼主意？”我坐在莫晉翀身邊，急診室外面還坐着一些陌生的病人家屬。
“是我堅持這麼安排。”莫晉翀扭頭，看着我說，“這樣的身份可以讓你更瞭解這裡，至少，能讓你接近鄭曉江。”
“你不擔心了嗎？”我湊近一些，在莫晉翀面前似笑非笑地說，“我以爲，你不會同意我接近鄭先生。”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會很小心地把你們分開。”莫晉翀的直言令我驚愕。
“拿到丁菲菲的指紋，我怎麼相信你？我是去不了瑞士的。”我身子後傾，正色地問。
“你可以讓你信任的人去幫你拿回來，至於你究竟相信誰，我猜不到。”莫晉翀歪着頭，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真的是臥底，我斷定我們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臥底。”
我緊張地拉下臉色，反問他：“你究竟是相信我還是懷疑我？”
莫晉翀沒有正面回答，將目光移到我戴着的鑽戒上，我也跟着轉移注意力，又被他握住雙手，便聽到他說：“姚振晟派人跟蹤鄭曉江，他現在被迫住在醫院，就在這裡的vip加護房，如果你現在過去，應該還能遇到丁菲菲，但是，我真的不願你接近鄭曉江，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取下戒指。”
鄭先生在醫院住了有一個星期，期間有潛出病房去枚姨的別墅救我，當然，他避人眼目成功脫身，這裡比公寓好，魚龍混雜纔好避開姚振晟的人。
我也不知道是同情莫少還是爲了感激他，總之他提出的要求，我默默地答應，我不打算摘掉鑽戒，也許有這顆鑽戒的存在，丁菲菲不至於對我敵意。
送我進了電梯，莫晉翀始終面無表情，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他，許是莫氏的更替讓他不得不成熟起來，或許我從來就不曾瞭解過他，當然，我也沒有嘗試瞭解這個男人，我沒有時間瞭解。
但，我止不住想了解鄭先生，所以，電梯燈上升，越來越靠近vip加護房，我的心跳就越加緊張。
“叮——”電梯門打開，我快速穿過過道上的推拉門，這一層沒有閒雜人等，我不知道姚振晟的人藏匿在什麼地方，但我只想看到鄭先生，我已經幾天沒有見到他，那天在枚姨的葬禮上，我們匆忙擦身而過，我還來不及告訴他，我現在已經安全了，沒有辜負他的搭救。
我來過這間vip房間，找起來不難，可是我在門口瞄了一眼，沒發現裡面的動靜，懷揣緊張的心情，我緩慢地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病牀上躺着人，應該是鄭先生，他這麼早就休息了？
我靠過去，發現他背對着門口，所以背對着我，我看不到正面，好在被子均勻地起伏，我才能肯定這躺着的應該是個活人。
“鄭先生。”我輕咳兩聲，我以爲他把我當作外面的馬仔，於是又道，“我是雪禾。”
等了片刻，對方依然默不作聲，他睡得這麼沉？我反而有些猶豫不決，是繼續留下來打擾，還是識趣地離開。
我捨不得離開，哪怕只能這樣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我就覺得很滿足，其實，我們相識以來，很少有機會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聊天，從一開始的相互猜忌到現在的莫逆於心，期間的周旋，只有我們意會，能與鄭先生有個小秘密，我似乎覺得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我想得很貪婪，又被自己貪婪的想法而惹得發笑。
“我想更正一件事。”我倚着牀沿，自顧自地言語，“第一次說討厭你，那是違心的，女孩子嘛，總會有點小性子，誰叫你跟王耀文這樣的人走那麼近，我真正討厭的是，我盡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踮着腳尖張望，沒辦法看到鄭先生的正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熟睡，如果可以，能不能起來跟我說會話，畢竟我有這樣的機會也是難能可貴，浪費掉就可惜了。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離開，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不說話。”我急了，害怕鄭先生不理睬我。
我悄悄地繞到牀尾，想從另一邊查看鄭先生的情況，哪曉得，躺在牀上的人似有察覺，立刻拉扯了被子試圖遮住自己的正面。他的行爲令我生疑，我謹慎地觀察躺在牀上的人形輪廓，這張病牀長度大概兩米，以鄭先生一百九十公分的身段來說，腳部伸長的位置不應該離牀尾相隔這麼遠，我猛然一驚，壯着膽子撲上去，立刻措手不及地掀開了被子。
牀上的人驚訝不已，緊繃着全身呆愣地注視我的方向，我們四目相望，卻見對方是個白髮年輕人，他誇張地睜大瞳孔，張開的大嘴好像能吃掉我。
“你是誰？”我們異口同問，我退後兩步，尷尬地刷紅了臉，我剛纔說了些什麼，我不想回憶。
那人頂着一頭白髮，模樣卻年輕似二十出頭的壯年小夥，莫不是我走錯病房？可能是，畢竟好幾天了，保不齊鄭先生換了病房，一想到此，我更加無地自容，想要逃之夭夭。
“誒，美女，美女。”牀上的人跳下來，急急忙忙追上我，“你不認識我了嗎？”
“不認識。”我心虛地反駁，又加快了步伐。
“那天晚上，你和莫晉翀賽車，莫少爺，莫氏的少爺……”他提到莫晉翀，我怔然一愣，頓住腳，又仔細地打量他，他的奇裝異服很容易點燃我的回憶。
那天晚上，莫晉翀載着我賽車，半道上我吐到撕心裂肺，然後莫少敗給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染一頭白髮，人稱小胖，卻一點兒也不胖，雖不高，卻模樣俊俏，看起來鬼靈精怪，玩世不恭。
“夏旭。”男人笑起來，臉頰上的酒窩令我恍然大悟，可我故意板着臉，冷漠地睇着他。夏旭自我介紹，伸出手跟我套近乎。
我定了定神，記住他的名字後打算一走了之，可這男人糾纏地跟着我，好奇地追問：“你是莫少爺的什麼人？是女朋友嗎？我看他很在乎你，那天要不是你，我想他肯定不會放過我，所以……”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跟不相干的人瞎扯。
“你不是叫雪禾嗎？”夏旭伸手抓我，不料我的推搡令他不小心勾到我的風衣外套，口袋裡的東西被他勾出來掉在地上，他蹲下來歉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就是聽到莫少爺叫你雪禾，而你剛纔……”
我低頭瞪視夏旭，等他撿起我的東西，哪知道對方說着說着就沒聲音了，見他磨磨蹭蹭，我又不耐煩地催促：“就算我是雪禾，那又如何？我也不是故意打擾你，我是來找人的，可能我找的人已經不在這間病房。”
“你找鄭曉江？”夏旭仰起頭，手裡捏着一張照片，我心裡咯噔一沉，我以爲我將照片收起來，可忘了應該藏在什麼地方，於是在沒有想好之前，我暫時放在身上比較放心。
“這是我的東西。”我彎腰打算搶奪照片，然而夏旭縮着手，變臉地說：“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爲什麼照片上的女人拿着槍？”
“你哪有這麼多爲什麼，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嘟着嘴，不客氣地喝道。
“你知道這個被抓的人是誰嗎？”夏旭一臉正氣，完全變了個樣。
“你，你知道？”我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你告訴我，這個男人是不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