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我還以爲是夢境，被琪琪從牀上拽起來，我漸漸地恢復神志，昨晚上失眠了，想男人想得失眠，我也不害臊，偏了，又跑偏了，剛纔不是琪琪喊我嗎？
我回過神來，卻見琪琪給我準備了外套衣服，還沒等我開口，她先一步替我穿上，這是搞什麼飛機，地位不同後，連穿衣戴帽都要人伺候了嗎？我的天，我雪禾不但是姐，還是個廢人了嗎？
我搶過琪琪手中的衣服，努了努嘴巴，不悅地皺起眉頭：“這裡的姑娘們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嗎？”我覺得我應該可以睡到五竿。
琪琪湊近我跟前，誇張地說：“你還不去看一下，有人要拆了會所。”
“拆會所？”誰這麼豪情？我感謝她，感謝她八輩祖宗。
既然琪琪說得這麼情況緊急，我只好穿了衣服，也沒來得及洗漱，直接跟了她出門。外面確實挺吵，鬧劇在走廊的另一頭，那裡住着不少女孩。因爲會所的房屋短缺，大多數房間都是高低鋪，住着兩三個人，像蜜桃這樣身價高一些的女孩，自然就是有個單獨房間，關鍵她也不常住，簡直是浪費了地方。
揣摩着該不該實行宿舍改革之際，我們已然走近熱鬧的人羣之外，雖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卻聽到難聽的咒罵，還有無情地取笑。
“臭不要臉的，這會兒你又要臉了？”
“衣服脫得不夠乾淨，拍出去也沒什麼可看的。”一句話惹得鬨堂大笑。
“不要，不要啊。”哀求不斷，接着又是撕裂衣服的聲音，我有點丈二摸不着頭腦，她們這是幹什麼？不是打算聯合一起跟我對抗嗎？
琪琪力氣大一些，她拉着我擠進去，然而，看到我的人，很自覺地站開，也沒有再肆無忌憚地嘲笑，而是捂着嘴對我評頭論足起來。
我記得曉夢，個頭高高，身材扁平，長得一副刻薄樣子，聽口音是本地人。
“叫你偷男人，叫你偷男人……”別看曉夢瘦瘦弱弱的樣子，打起人來一點兒也不含糊。她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扯着對方的頭髮，而這位哭得一抽一搭，糾纏得筋疲力盡的女孩基本上以luo體呈現在曉夢的手機前。
“曉夢，可別怪人家，你看看，白花花的皮膚，胸前的兩坨肉是你羨慕不來的。”
“哈哈哈，男人好的就是這口。”其他人跟着附和，我發現說話煽風點火的正是婷姐。
WWW● тт kán● ℃ O
曉夢一腳下去，踩着女人的胸口，故意蹂lin胸前的兩坨肉，恍惚之間，我彷彿看到了歐陽英，她的囂張跋扈完完全全被曉夢複製，這裡的女孩似乎都習慣了以欺負人來達到取樂。
“你們幹什麼？”我斥喝一聲，站出來時又聽到窸窸窣窣的議論。
婷姐看到我，明顯變了副模樣，曉夢翻了翻白眼，嗤笑說道：“你沒有看到我在幫你調教不聽話的婆娘？”
“我謝謝你，但是你最好把你的腳從她胸口挪開。”我的不客氣，令曉夢的面色極其難堪。
琪琪走到曉夢身邊，敲了敲她的一雙長腿，婷姐也走上前，忙打圓場：“哎喲，自家姐妹，鬧一鬧就好了，何必認真。”說着，她衝着曉夢使了使眼色，曉夢這才心懷怨憤地動了腳。
“有的人，還真拿自個兒當回事了。”蜜桃捋了捋長髮，故意煽動地說，“這會所不但要改朝換代，還有人要一意孤行壞了規矩。”
“若是不好好教訓，以後會所烏煙瘴氣，誰來管？”
“她管唄。”
“反正枚姨死了，那張欠條，我看也該作廢。”越來越多的人湊熱鬧，也不怕早上消化不良。
“對了，我還有不少錢存在枚姨賬戶，該找誰要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這裡還能再烏煙瘴氣嗎？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加混亂，我不想管，也懶得管，我又不是枚姨，誰愛管誰管，她們要走，我不留，最好全都離開，我落得清靜。
賭氣似地走上前，我對着坐在地上正在整理衣服的女孩伸出手，我打算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看她鼻青臉腫，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看到我的手掌，女孩停下手中動作，擡起頭，眨巴地盯着我，她的雙眼明亮有神，她一看就比曉夢年輕許多，當然也算新人，自然是受歡迎的，何況她的確胸前有肉，身材不錯，如果我是男人，但凡不是眼瞎，也會重新選擇。
“子瀅，叫雪姐。”婷姐走到我們身邊，嚴厲地提醒，這個叫子瀅的女孩一看到婷姐的臉色，立刻嚇得哆嗦。
我不想驚嚇女孩的純美，我看得越久，發現這張姣好的面容之下，有着傾城脫俗的氣質。我料定她是個美人胚子，如今受了傷，更加楚楚可憐。
“雪姐。”子瀅沒有伸出手，她怯弱地喊我，然後獨自爬起來，低着頭往後退了幾步，我知道，她刻意與我保持距離，這樣的生分，讓我莫名地失落。
“難怪偷男人偷得這麼明目張膽，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撐腰。”曉夢刻薄地罵道，還不留情面地看着我。
“我沒有偏袒，只是憑一個理字。”我沉聲又道，“相信這裡的小姐妹都應該看得清楚男人的真面目，風月場所，逢場作戲，變心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大家各憑本事吃飯，把欺負人的手段和狠勁如果用在客人身上，我想，沒有哪個男人逃得過自己的五指山。”
曉夢傲慢無禮地斜視我，湊近一些，怪笑地說：“說到手段，那我們這裡還能有誰比得上你雪姐？”
“曉夢，你就不怕莫少爺找你麻煩？”蜜桃站出來加入口水戰，我知道，我脫不了身，被糾纏不清。
“對啊，我怕，我哪能不怕。”曉夢切齒地哼道，“狐假虎威的女人，這種本事，我們可學不來，所以註定只能看人家臉色行事咯。”
“那可不，有些人是吃人不吐骨頭，心狠手毒還裝作僞善，這才真正嚇人呢。”蜜桃添油加醋的本事我甘拜下風，我完全插不上話解釋。
“聽說茉莉跳樓之前，她就在房裡。”人羣躁動，琪琪站在我身旁焦慮不安。
“茉莉的銀行卡不翼而飛，恐怕就是她搗鬼。”
“她一去枚姨別墅，枚姨就去世了。”
“死得不明不白，肯定有鬼。”
“就是，哪能這麼突然，一定是她。”
我試圖屏蔽流言蜚語，然而心的在意，是不知不覺地滲透進去，我徘徊不定，緊張地看着不遠處的子瀅，我爲她出頭，換來的是她更加恐懼地看着我的眼神，她爲什麼要這樣看我？她覺得我比曉夢還要可怕嗎？
我不能不在意，我身處這樣的環境，想生活下去就要聽到他們的非議，我不是害人精，更加不可能害死茉莉和枚姨，但，除了琪琪，不會有人相信我。
我討厭這裡，我閉上眼豁出去地跑出人羣，我聽到琪琪在我背後呼喊的聲音，她追上來想要安慰，我卻不耐煩地推開她，我沒有辦法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想法，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雪姐。”
“不要喊我。”我蹲在後院的角落，因爲聽到喊我雪姐，我極度排斥這個稱呼。
“雪禾。”那聲音軟下來，我聽出是男人的聲音，心情也沒那麼糟糕。
調整一會兒，我緩緩地扭頭，他也蹲下來，與我平視。
“雪禾，你一大早吃了火藥嗎？”徐臨微微皺眉，連說點笑話也這麼認真。
“噗哧……”我忍俊不住，深吸一口氣，“怎麼這麼久纔來找我？”
徐臨一屁股坐在臺階上，仰望天空，長嘆道：“一直想，該怎麼出現才能平復之前幾乎崩潰的心情。”
“我這不是完好無缺？”我莞爾一笑，這一笑，逼走我們的愁雲，因爲撿回一條命，我就是賺到了。
“我在會所也聽說了城中村的事情，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真心感謝你。”徐臨靠過來，他的氣場讓我暫時忘卻自己身處的亂境。
“你是有其他任務在身，當然不能輕舉妄動，何況警方早就盯上他們，我不過是提供一個適合的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不，很多事都感謝。”
“可是我沒有找到你的夥伴，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下落。”
“這件事，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你，其實他沒有被姚振晟抓住，我與上級取得聯繫，被告知他安全回到隊伍中，給他通風報信的人很奇怪，故意戴着黑色眼罩不讓他認清面目。”徐臨嚴謹地說。
我恍然一驚，眯着眼思索地問：“戴着黑色眼罩？”
“嗯，怎麼了？你認識？你知道是誰？”徐臨激動不已，冷不丁抓住我的手。
我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許是尷尬，他連忙抽回，害羞地笑了笑。
“是不是他，我不能確定，不過有機會，我一定問個明白。”我笑得明媚，就像徐臨看到的天空，燦爛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