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不和纔好。”慕容灃道:“怕玉兒有孕之時出亂子,玉兒懷着身孕,我這心也跟着砰砰亂跳。”
“太后,有七八位太醫在,不會有事的,況且姐夫也慎重,已經去千機門請人來了,千機門的醫術定然錯不了,姐姐身體一向強健,一定會母子平安……”李景熙道:“至於外面,有我們兄弟看着呢。”
慕容灃的心才稍平靜了些,道:“宮加些防衛吧,行事之時,不要吵到玉兒休養。”
李景熙應了,又說了一番,纔出宮。
太公過來,得知情況後,道:“玉兒得此兄弟助力,真是幸運,景親王什麼髒事臭事他從不嫌臭手,也不在乎名聲,若非是真正有情義的,豈會沾手?!誰會不嫌手不乾淨。這孩子……很不錯。”
“那些東西,真動手,還真嫌髒了手,臭了身,”太公低聲道:“在顧修來之前,要儘快解決,不能再等了……”
“嗯,父親安心,我盯着呢。”慕容灃道。
太公提了幾句李君玉懷孕的注意事項,又匆匆的走了。
禁宮加嚴,宮衛不經意間嚴密了許多。衛侯是個賊精的人,一見知風向不對了。
他立即便開始告病不出,回到府緊閉大門,開始養病,不見外客。
衆人皆知衛侯精明,幾乎是個風向標。所以,他們心隱隱的也有了點預感。
然而在事情還未發生之前,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楚煙砂被暗算了。
李君玉聽聞後大怒,帶着身孕在朝大發雷霆,怒道:“朕知這些人猖狂,但沒想到,他們迫不及待的算計到楚侯身,簡直無法無天。查,給朕查,把那些丫頭小廝,僕人全部下獄,給朕拷打一遍,還有那個女人,拖入大牢,膽敢勾你好引朝廷一等侯之罪,她可受得起?!朕要知道,她受何人指使,意欲何爲?!是否想用後宅牽制朝堂,算計廷前……”
李君玉一發火,沈君瑜便忙勸,勸了好半天,纔將李君玉給勸回去了。
楊千重自然慎重,自是去查。百官們知道女帝盛怒,也是戰戰兢兢,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女帝發過這麼大的火了。
李君玉的氣依舊無法消,在御慶宮裡臉色陰晴不定。
沈君瑜回去後道:“好好嚴查是了,莫要氣壞了身子。”
“我只是沒想到,他們的手伸的這麼長,楚侯府啊,如果連楚侯都能被他們算計到,那麼,楚侯府有多少隻手,說不清了……”李君玉冷笑一聲,道:“我明明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還是防不勝防,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肅清此事,否則,他們會盯更多的功臣,權臣……這一次,幸爾是楚侯,楚侯年輕,武功不錯,不然真要計了,若是換了楊千重,他這麼大年紀,倘若真被算計了,一張老臉都要臊的想自盡,晚節盡失,百口莫辯。”
“我去見見楚侯,你莫氣,莫要氣壞了咱們的孩兒。”沈君瑜道。
李君玉點點頭,道:“問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這樣的人,豈會耽於美色?”
沈君瑜勸她歇下了,他纔出了宮。
楚侯府是一陣亂糟糟的,三個王妃聽聞此事也早回來了,楚老夫人也是痛哭流涕很是自責,恨自己沒有管好門戶,這種事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事發之時,她更是沒有肅清府,以至於很快將此事弄的廣衆皆知。
楚家家風的清名,竟這樣毀於一旦,楚老夫人真的有了想死之心。三個王妃正在安慰她。
楚煙砂則跪在外面的路,臉色蒼白,神情絕望。
沈君瑜到的時候,是這麼一個情況,他忙將楚煙砂扶了起來,道:“你有失察之罪,卻沒有失職之罪,此事並不怪你!”
楚煙砂聲音沙啞,明明極年輕俊秀的臉龐,竟是有點蒼惶,道:“……是我自己一直留戀京城,以至於纔有此禍,我無顏面見陛下,無臉再見皇夫……”
見他哽咽,沈君瑜道:“楚侯去坐,我先去見見楚老夫人。”
說罷便進去了。
“皇夫……”楚老夫人與三個王妃忙行禮。
“陛下身子不方便,所以我來見見……”沈君瑜道:“老夫人莫要哭了,仔細傷了身子,此事,是府不察,纔會被人算計,世人皆知是怎麼一回事,這件事,萬不至於到逼楚侯娶那個女人的地步。楚侯一世英名,不至於毀於這種事情……”
楚老夫人心灰意冷,哽咽道:“如果砂兒能早早前去戍邊,不至於有這種事了,可他一直在等,明明知道沒有希望,卻一直在傻乎乎的呆在這個地方,以至於被人算計……慕容卿大人,自有其政治理想,她是慕容家的希望,他們兩個是不會有結果的……可他是傻呀。皇夫,此番,老身什麼也不求了,他這性子呆在這裡被人議論紛紛,老身心疼啊,此次,求陛下讓他去雲南吧,離開這紛紛擾擾,也許心靜了……以免被人指指點點,心更難受……”
沈君瑜聽了心裡也怪不好受的,這種心情,心的苦,大約也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有多苦澀了。
“老夫人莫要發愁,躲也不是辦法,無論如何也是要等此事查個清楚,要走也要清清白白的走,若是現在走了,成了有心人眼的逃了……”沈君瑜道:“老夫人寬懷,刑部的楊千重大人已經在查了,一定會給老夫人一個交代。武神侯不該有這樣的名聲,不該有這樣的屈辱與被算計,此事不光是關乎侯爺一個人的顏面,還關乎朝堂,朝綱的威嚴,若不查個清清楚楚,如何服衆?!”
楚老夫人也是極識大體之人,道:“多謝皇夫。”
沈君瑜安慰幾句,又匆匆的去了刑部。
楚老夫人看着楚煙砂心灰意冷的樣子,喃喃道:“……楚家戰將,不是折於戰場之,竟差點毀於一婦人之手,你生性憨厚,京城不適合你,這裡的是非太多了,待事情了了,走吧……這纔是楚家人的宿命,爲守一方,以忠守國家社稷。”
楚煙砂道:“是,母親。”
楚老夫人看他這個樣子,也是萬分心疼,道:“……孽啊,如此癡念,哎,出了這樣的事,我更沒臉與太后提了……你這個孩子,擔負的太重了。擔負着楚家的榮光,而她也有她的責任啊,你們之間,砂兒,你可知,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慕容家只有她一個人頂立樑柱,註定是有緣無份的……”
“我知。”楚煙砂道:“如今出了這種事,更無臉再在朝見她了,母親,待事情完結,我便去駐守雲南……”
“好孩子,委屈你了……”楚老夫人道:“可你也要知道,情情愛愛更重要的,是你與她的信仰,是家國天下,雖不能成夫妻,卻是知己,同知,因爲你們有共同的信仰……”
楚煙砂紅着眼睛,道:“是,母親。我不敢爲難她,更不會爲難我自己。”
楚老夫人看着他這個樣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愛一個不是普通女子的女官,那個女人心還沒有情愛這種東西,更是不知道他的情意。
這樣的,真是不知如何啊。
離開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從此天涯各方,爲知己,爲同知,爲家國天下盡力吧。
通天八年秋,震驚朝野的貪弊大案爆發。刑部衙門連夜間,出動軍隊,竟抓了足有八百餘人入獄,連夜開始審問,朝野駭然失色……
證據確鑿,此案早有準備,似乎並沒有多少懸念,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後,已經定案了……
此案竟涉及到官員後宅無數的女子,與利益。
流放者足有三千人,被牽連者,足有萬人,牽連世家,有大大小小三十幾個家族。
李君玉嚴辦,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內,將這些人連根拔起了。其當屬長興侯府與隆慶侯府最爲嚴重。
兩府竟暗左右官員,試探控制朝堂,甚至連恩科之手也有他們的影子。
聖旨下達,兩侯府抄家,奪爵,沒收財產,流放蠻荒之地。
朝廷爲之一震,百官肅清。
但李君玉依舊不能消氣,雖然楚侯在此案也找回了清白,但是,楚侯所受的委屈,連李君玉都替他委屈。
她看着楚煙砂,道:“雖然,朝堂爲之一清了,可是,卻委屈了你。”
“臣能有陛下的知遇之恩,談何委屈。”楚煙砂道:“臣願自請去雲南鎮守一方,爲陛下盡力盡責。”
李君玉看着他長長一嘆,道:“已下定決心了?!”
“是。”楚煙砂紅着眼睛道:“只是不能時時見到陛下,不能常與陛下喝酒了。”
李君玉道:“你可有大婚的打算?!”
楚煙砂不吭聲。
“楚老夫人該急了,她是一位好母親,可卻願意成全你的癡心等待,罷了,勉強成婚也不會幸福……”李君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