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是你設的局?你是來報復的,對不對?”楚梵狠狠瞪着許溫蒂,那眼神恨不能瞪出火來,把眼前的冷靜少女烤化了才痛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個時候追溯原因似乎是很不明智的,怎樣收場纔是關鍵吧。”許溫蒂冷靜的姿態簡直是令人髮指,她愈是冷靜,愈是給楚梵的暴脾氣火上澆油。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嗎?你想給楚家制造醜聞,想要大伯跟爹地身敗名裂。”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可算找到了發泄的地方,楚梵失儀地叉着腰,就差指着許溫蒂的鼻子說髒話了。
“楚家垮了對我有什麼好處?誰又會親手毀了好吃好住的日子呢?報仇?我是楚家人,怎會跟自己家人過不去呢,妹妹,你是不是氣糊塗了。”許溫蒂淡淡地說着,聲音雖輕,但是足夠刺激楚梵與郝麗莎的情緒了。
尤其是最後一句,分明就是有意挑撥楚梵與郝麗莎之間的關係,同時,順手扯了郝麗莎的傷疤。她就是要郝麗莎清清楚楚,她的不檢行爲,是瞞不住的。
郝麗莎能忍,楚梵卻再也壓制不住了。許溫蒂冷眼瞧戲的態度簡直就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是那個賤女人活該,誰讓她揹着爹地跟別的男人私生了孩子,還有臉抱着那孩子回來楚家示威,她死得好啊,報應不爽啊。”楚梵挑起脣角,聲音森冷凌厲。
看着少女邪惡的笑容,許溫蒂只是淺然一笑,也不生氣,娓娓敘來:“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吧,其間的真僞你又知道多少,告訴你這些的人她懷了怎樣叵測的心,她這麼說,你就這麼信了,她沒說卻做的事兒,爲什麼不事先知會你一聲呢?如不是有意隱瞞,何來今日之難堪。”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好似一枚枚鋼釘,釘進了郝麗莎的心。
“什麼?”楚梵一愣,目光轉向母親,“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有事瞞着我嗎?”
“沒,沒有了。”一直低着頭的郝麗莎趕忙擡起眼光,慌張地搖搖頭。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呢?”許溫蒂歪過頭,笑眯眯地看着郝麗莎慘白的臉。往日裡風光無限的女人竟會落到連瞧一眼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覺得愧疚的地步,真是可悲。
“提醒什麼?”郝麗莎神色閃爍地看向許溫蒂。身旁的少女還是熟悉的面孔,但是那笑容下的深意卻讓人心生恐懼。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會不會揭穿自己?無數擔憂在郝麗莎的腦子裡飛快掠過,以至於身體開始悄悄發抖。
“誰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許溫蒂壓着嗓音,將雙脣湊到郝麗莎的耳邊。
微微顫抖的身體猛然一僵,郝麗莎張了張嘴,忍住沒出聲,旋即一雙眼光快速地睇了一眼楚梵。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梵梵當然是我跟萬庭的女兒。”郝麗莎垂着眼光,心虛地瞟着自己的雙手,那雙手不住地絞着裙面,絞出一小片褶皺。
“麗姨,你緊張什麼,我問的是方皓雅的孩子。”許溫蒂勾起脣角,輕聲一笑。
許溫蒂的話楚梵沒聽懂,也沒聽清,但是母親說的話倒是聽得真真切切,少女斂着眉心,一會兒看看一臉得意的許溫蒂,一會兒又看看一臉苦容的母親,不知道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
“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沒聽清你的問話。方皓雅的孩子不就是你嗎?誰是你的生身父親,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郝麗莎極力地調整好情緒,躲閃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斜睨了許溫蒂一眼。
“你做的好事你會不知道?”許溫蒂咄咄緊逼,一雙笑眼溫柔之中,忽然閃過一抹凜冽。
“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知道。”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郝麗莎一旦決定死咬到底,立馬挺起腰板,一面答話,一面將碎髮攏上髮髻。
“死要面子的女人,看你能撐多久。”既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確認,許溫蒂就不再一逼到底。眼光一收,將注意力從郝麗莎身上轉移而出。
“我的母親做過什麼,自會有當事人評斷。至於你道聽途說,栽贓嫁禍的話,念在父親的臉面,我只當沒聽過,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上樓休息了。”許溫蒂優雅起身,話是說給楚梵聽的,但是離開時意味深長的那一眼卻是拋向了郝麗莎。
冤有頭債有主,她兌現承諾的時機悄然逼近了,不知道某人有沒有察覺,有沒有閒餘的時間來提防她的咄咄逼近。
“她跟你說什麼了?”許溫蒂剛上樓,撞了一頭霧水的楚梵就站早母親的對面,質問的聲音裡絲毫找不到往日的恭敬。
“她是回來報仇的,她把她母親的死全部歸咎在了楚家的頭上。梵梵,你可不能聽她的挑撥。剛纔的事兒是媽咪錯了,媽咪糊塗,但是媽咪絕對不似她說的那樣不堪。”郝麗莎拉着女兒的雙手,殷殷地目光中乞求了楚梵的原諒。
“多久了?你跟他那樣多久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被爹地察覺,我們父女要置入何等不恥的境地。”忍了很久的痛心再次涌上心頭,淚水潸然而下,帶着無法形容的苦澀。
“梵梵,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你大伯只是敬重,我們沒做什麼,只是煩悶的時候互相開解一下而已,僅此而已。”郝麗莎極力爭辯着,眼淚在眼眶中不住打轉。
“我相信你沒有用,你的解釋還是留給爹地吧!”楚梵嚷着,掙開了母親的手。
“我會的,我會跟萬庭解釋,他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沒有異議,只是梵梵,誰都可以懷疑媽咪,但是你不可以。”郝麗莎哭訴着,想要再去拉扯女兒的手。
“你說的話,我記下了。今天發生太多事,你讓我靜一靜,想一想,好嗎?你先上樓去吧,好嗎?”這次楚梵沒有掙脫,眼前的女人就算做了全天下都可以指責的事,她還是自己的母親不是。
郝麗莎乞求的眼中忽地閃過一絲光彩,或許是女兒的原諒讓她寬了那麼一點心。她放開拉扯楚梵的手,使勁點點頭。
不一會兒,客廳裡就剩下楚梵與周管家了。少女伸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重新坐回沙發,半晌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客廳裡的窗簾發呆。
躬身站了好一會兒,老周的腰也硬了,腿也酸了,一雙小眼睛翻上翻下,心裡琢磨着是自己主動請罪,還是熬到小主人火氣散了溜之大吉。
正糾結着,楚梵忽然開口說話了。
“你派人去看看,大伯跟爹地在果林裡談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楚梵輕嘆一聲,合上眼睛靠在了沙發裡,看上去十分疲憊。
“是是,我親自去,親自去。”趁着彎腰,老周趕忙鬆快鬆快繃得挺挺的雙腿,準備轉身就閃,豈料邁出的腳還沒落地,就出楚梵叫住了。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呢。”楚梵揉着太陽穴,冷冷說道。
“二小姐請吩咐。”周管家哈着腰退回來,臉上陪着一副似笑似哭的表情。說是要算賬的,難道現在就要開算了?他夢想中的悠閒晚年啊,難道在臨退休的前兩年就要破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