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郝麗莎那邊都打點好了,所以楚梵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不高興的情緒。這不,天剛亮,琴房裡就傳來美妙的琴聲,可以想象,此刻少女的手指正在黑白的琴鍵愉快跳躍,絲毫不顧及隔壁還睡着人。
“找死。”許溫蒂閉着眼睛平躺在牀上,面色不改,卻忿忿地從牙縫裡狠出兩個字。爲了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強悍的攻擊,許溫蒂昨夜睡得很晚,爬上牀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之後的事情了,所以,好夢正酣卻猛地被人擾了,她沒衝出去殺人已經很給楚家面子了。
楚梵是故意的,什麼提神彈什麼,不大一會,整幢別墅的人都被她放縱的琴音吵了起來。不過吵起來是被吵起來了,卻半天也不見有人上樓喝止。
許溫蒂躺在牀上,眨巴了一會兒眼睛想通了。楚萬均父子別說睡懶覺了,只怕整宿睡沒睡都是個問題,楚萬庭雖然這次被激出山,但是不愛惹事的性子卻不見得立馬能改,更何況以琴聲抱怨的人是自己的女兒,而抱怨的事又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至於郝麗莎嘛,對於楚梵的事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女兒跟耿帥言那種“鰥夫”走得親近都不干涉的人,哪會責備她一時使性子,尤其是她自己心裡也委屈,就更不願意插手替始作俑者的楚萬庭解圍了。
綜上所述,這泄怨的琴聲有一大半是彈給許溫蒂聽的咯。
“作死的妖孽,不老實在家呆着,出來禍害人幹嗎嘛。”許溫蒂忿忿地叨咕着,掀了被子下了牀。在她觀察,楚梵在與歐陽聿碰面的時候明顯比見到耿帥言時羞澀多了,而女人在男人面前流露出羞澀,正是少女情懷的充分表現。
與此同時,許溫蒂把楚耿二人的感情線也就勢捋順了一下。
楚梵膩歪耿帥言是因爲有個一手遮天的大伯跟個與世無爭的爹,她們母子需要有個靠山,而耿帥言的尷尬身份正是她們聯盟的契機,試想,一個豪門女婿,雖爲外姓手裡卻掌握着許家的半壁江山,並且他人,可留可走,而若走,許家的財產,那女人的財產,他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
然,現在不同了,楚萬庭不想在幕後裝病貓了。這件事對於楚梵來說或許還沒搞明白狀況,只是覺得父親的變化是從家族利益引起的,但是在生意場上行走多年的郝麗莎怎會猜不到,丈夫的堅決是爲了什麼。
許溫蒂雖然不知道楚然是怎麼說的,說了多少,但是從楚萬庭排斥郝麗莎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陷害方皓雅的時候,她也有份。俗話說,眼不見心不煩,他將郝麗莎踢出自己的眼皮底下的同時,是不是也同時意味了相敬如賓的夫妻感情即將破裂。
不是同心人,何必結同心。忽然想到這麼一句,許溫蒂忍不住打了個戰慄。說別人的時候挺溜的,自己又何嘗不是。
楚梵好像早就算好了時間一樣,許溫蒂瞌睡皆無的時候,琴聲也嘎然而止。
“啪嗒!”琴蓋合上,坐在鋼琴前的少女抿着雙脣,一臉嚴肅,表情沒有半點得逞後的得意。
昨晚一夜沒睡的不止楚然父子,還有她。失眠是因爲她無意間看到了父親對母親那嫌棄的眼神。這樣的眼神從來沒有過,即便父母之間沒有正常夫妻的恩愛,但是彼此敬重,所以她纔敢如此任性妄爲,仗着父親的不問,與母親的寵溺,可是昨天以後,彷彿有什麼在偷偷變化,她雖不得要領,但是心裡忐忑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夜她前前後後的想了很多事,想明白了一些,還有一些越想越糊塗,焦躁與不安讓她整夜無法成眠,天沒亮便悄悄地上了樓頂的緩臺,一直站到東方微亮,這纔來到琴房,這纔有了早上這一段激昂的樂聲。
等了好久也沒聽見開門的動靜,許溫蒂拿了一隻玻璃杯,杯口抵在牆上,耳朵貼在玻璃杯上,屏住呼吸仔細聆聽。琴房裡靜得好似沒有人一樣。聽了一會兒,許溫蒂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難道是她判斷失誤,楚梵一大早過來並不是爲了要鬧騰她?轉念又想到歐陽聿那個妖孽,他啊,實在不是楚家千金的入贅良選。楚萬庭不會同意,楚萬均更不會同意,這樣的粉紅男人只適合擺着看,真要成爲女婿什麼的,指不定以後有多少頭疼事兒呢。
先除去這層不說,就她知道,歐陽聿心裡早已裝不下什麼人了,楚梵也好,天仙也罷,他都只是看看,打打趣,若要來真格的,他一定跑得比誰都快,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動情不動心,動情不留情,表面一副遊戲紅塵的紈絝模樣,實則一如既往地愛惜着駐在他心裡的人。
還好還好,楚梵不是固執丫頭,知道在歐陽聿身上只會癡心錯付,所以她只把感情埋在心底。一邊拖着耿帥言。另一邊乖乖女的聽從着家族的安排。
或許她的離間計劃可以加入楚梵?許溫蒂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嗯,既然自己在暗處,不如就一直在暗處吧,牽針引線的事何不交給楚梵來做?雖然那丫頭並沒有參與禍害方皓雅,但是如果翹翹尚在,她一定會被楚梵欺負得死死的……
拿定主意,許溫蒂整了整頭髮與身上的睡裙,推開門出了房間。
“啪啪!”舉起手禮貌地拍了兩下琴房的門,許溫蒂調整表情,眉目含笑地等着楚梵開門後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