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穆小姐。”疾風和雷霆兩個行了禮等在一旁。
邢墨珩側頭看了眼二人,點點頭,“可是探聽到了什麼消息?”
疾風雷霆二人對視一眼,雷霆上前道,“回王爺,前兩日那一衆人,雖然難免口中不太乾淨,卻也是等了下來,也沒說什麼出格的事情,今日倒是漏了風聲。”
邢墨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不過是遲早的事情,那打頭兒的說了什麼?”
“回王爺,王起說是翳嬋寫了信回去,信中說自己被奸人所害,希望師門中衆人可以救助一番,且她手中有翳神醫留下的醫術記錄,能夠……”
這次說話的是疾風,他嘴皮子比雷霆利索,將方纔王起的話盡數重複了一遍,說完,二人就守在一旁,等着吩咐。
穆雲杳聽了不由皺了皺眉頭,且不說翳神醫爲何要將那樣重要的東西傳給翳嬋,只說翳神醫向來沒有用紙筆記錄醫術的習慣,那留下來的冊子,就是不可能存在的。
見穆雲杳兀自思索着,邢墨珩對疾風和雷霆二人點點頭,示意他們離開,自己等着穆雲杳想清楚。
“可是想到了什麼?”見穆雲杳動了動,邢墨珩問道。
穆雲杳點點頭,“按照神醫的習慣,他最是自由的一個人,也不相信什麼詩書傳世的東西,給弟子們講授,也都是口耳相傳,又看衆人自己的理解和造化,斷然不會有什麼醫術記錄的冊子,翳嬋定然是藉着這話在誆那些人。”
邢墨珩聽了深以爲然,“如此,要不要叫人將這謊言捅穿了?”
思索片刻,穆雲杳搖搖頭,“無需如此麻煩。”
“王起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他有句話卻說的沒錯,江湖和朝廷,向來兩不相干,將犯錯的門人帶回醫谷處置又是神醫那時就定下來的規矩,不論翳嬋是否有那冊子,若是我們強行阻攔,自然要引起江湖和朝堂的爭端。”
邢墨珩聽聞此,不由拉了穆雲杳的手,“這事兒你無需擔憂,若是真的有什麼江湖爭端,朝堂中也不是無人可以抵擋的,如若不然,大不了我親自帶兵去剿滅一番,若不是見那江湖中確實多數是本分的爲民除害的正派,朝堂也不會坐視不理這許久。”
穆雲杳聽了這話,不由笑着搖搖頭,“何須如此麻煩?不過是翳嬋的一條人命罷了?難道她一人還當真值得江湖與朝堂作對不成?”
如此,邢墨珩點點頭,確實,翳嬋這樣的人,一刀給他個痛快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若是因她而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實在是不值得。
伸手在穆雲杳的嘴邊兒晃了晃,後者不解的看過去,“怎麼了?”
邢墨珩一本正經的搖搖頭,“無事無事,摸摸你的狐狸鬍子。”
狐狸鬍子?
豈不是再說自己狡猾的像個狐狸?
穆雲杳似笑非笑的側着腦袋看着邢墨珩,略微擡起的眉峰,當真應了狐狸的樣子。
邢墨珩看着惡,忍不住伸手輕輕的落在了穆雲杳的臉上,那一雙開闊的遠山眉上,“我就喜歡狐狸。”
“你……”穆雲杳一頓,不由搖搖頭,心道,算了算了,每次與邢墨珩說些正事兒,最後被叉開了正題。
可雖然是如此,臉上的笑容卻是止都止不住的。
“你可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還是有了什麼決定?”邢墨珩看着穆雲杳臉上的淡笑,虛虛的碰了碰。
穆雲杳捉住他不老實的手,乾脆拉着放在膝蓋上,點點頭,“既然翳嬋費盡心機,處心積慮的想要出去,而醫谷的衆人又把持着門規,不管是因爲什麼,想要接翳嬋回去,不若就成全他們,倒是且看狗咬狗就夠了。”
邢墨珩點點頭,這樣卻是最省事兒,最不費力的決定,不過,“如此,你可捨得翳神醫留下來的醫谷,日漸的衰微下去?被這樣一羣人把控着?”
穆雲杳搖搖頭,“有什麼好不捨得的?自從神醫去世,醫谷早就不再是先前的那個醫谷,且不說衆人醫術如何,端看這被翳嬋扶持上去的掌門王起,就可以看出幾分端倪,這醫谷,終究是要衰敗下去的。”
“再者,神醫雖然將這醫谷發揚光大了,可他本人,卻對這醫谷實在沒有什麼執念,我聽他說,當初也不過是爲了給行醫之人一個得以安身立命,保護自己的地方,就是那門規,也是爲了如此,不過這許多年過下來,終究有些變了味道。”穆雲杳輕聲道。
邢墨珩點點頭,“既然如此,如今且去看看那幾個跳樑小醜,將這事兒定下來,省的他們在來去的蹦躂,雖然難以引起什麼波瀾,卻讓人看着就心煩。”
穆雲杳聽了不由拉着人起身,“走,雖然可以讓他們把翳嬋帶走,可有些醜話,卻要說在前頭才行。”
二人相攜到了醫谷衆人所在的院子,恰巧看到他們拿着自己的佩劍,正一個勁兒的想要往外闖。
然而論起行醫來,醫谷的衆人或許還有些能力,可在這武力上,卻實在不是鎮南王府的對手,簡直就是一羣絲毫沒有勝算的烏合之衆。
穆雲杳看着好笑,不由伸手捅了捅邢墨珩。
邢墨珩側頭看着她,“戲瞧夠了?”
穆雲杳又捅他一下,手中加大了些力度,“哪兒有時間與他們耗費,驚蟄跟着宮中的嬤嬤學那些禮儀,等反應過來又要找人了。”
這段兒時間邢驚蟄知道自己要做皇帝了,反而越發的粘人,似乎總怕邢墨珩和穆雲杳離開他走了,因而總要看到人才安心。
邢墨珩點點頭,看着那亂糟糟的一團,揚聲道,“爾等怎麼在此?”
說着面上一片無辜,“本王的侍衛過來說,諸位竟然已經找了本王好幾日了,實在是抱歉,本王近日來爲了新皇帝登基的事情,忙的前腳不着後腳的,別說是諸位了,王妃也沒有見過幾回。”
穆雲杳在一旁聽着邢墨珩胡說八道,從他面上卻看不出來一點兒說謊的成分。
心中不由好笑的嘆口氣,沒想到邢墨珩隨意演起戲來也是如此逼真。
既然邢墨珩都如此說了,醫谷的衆人又能如何?不過不情不願的抱拳對着邢墨珩行了禮,口中還要說着推諉的
話,“不礙事兒的,王爺公務繁忙,吾輩理解,理解。”
邢墨珩卻彷彿沒有聽到他們話語中的不情願來,欣慰的點點頭,“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這……”
由王起打頭的一衆人,被這話堵了一口氣在胸腔裡,不上不下的,憋得臉都紅了。
穆雲杳瞧着不由笑起來,伸手拉了來邢墨珩,口中道,“諸位且隨我們進去詳談。
這纔有了點兒要談判的樣子,醫谷的衆人點點頭,跟在邢墨珩和穆雲杳身後進去。
烏泱泱的十餘人坐在一個屋子中,醫谷的衆人被冷落了這許久,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邢墨珩看他們如此,也時間再與人虛與委蛇,直喇喇的開口道,“聽疾風說,諸位有非常要緊的事情找本王,比新皇帝登基稍微差了些,卻仍舊是十萬火急,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聽了邢墨珩這話,王起在心中早就將疾風從頭到腳罵了許多遍。
他何時說過比新皇帝登基稍微差了些,不過是疾風問的時候,他回道,“雖然實在不如新皇帝等急重要,可於我們醫谷來說,卻也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可見三人成虎,衆口鑠金的威力。
王起有心解釋一番,又惦記着沒有時間多說別的,省的邢墨珩又有事兒走了,想了想,終究還是直接開口道,“王爺,這幾日在府中實在是打擾了,我等近日來京城,實在是爲了門中之事。”
“門中之事?”穆雲杳狀似不解的側了側頭,“你們醫谷的門中之事,與我鎮南王府有什麼關係?”
“這……”王起不由被問的一愣,繼而開口道,“實在是……實在是聽說了王爺升作攝政王的事情,這事兒原就與朝中有些關係,因而還要聽王爺指點一二。”
“哦,到底是何事,你且說說,本王姑且看看是否力能所及。”
邢墨珩和穆雲杳方纔聽了疾風和雷霆的話,自然知道他們商量的是什麼事情,如今卻要裝出一份全然不知的樣子。
或許也不能說是裝的,因爲兩個人演的實在是遊刃有餘,沒有絲毫不正常的樣子。
王起見如此,也只能先將這事情說出來,不由清了清嗓子,“王爺王妃想來還記得宴席那日我師弟所說的翳嬋師姐吧?”
見邢墨珩和穆雲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王起繼續道,“那翳嬋師姐就是宮中的嬋妃娘娘,自然……也是如今的罪妃翳嬋。”
“聽說醫谷門人翳嬋在京中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因而我醫谷衆人聽到消息,纔來了這裡。”
王起拱了拱手,繼續道,“我門中有先祖定下來的門規,不論是醫谷的門人在這外頭犯了什麼樣的大錯,都要帶醫谷門規處置,不能任其流落在外,是以聽了這消息,我等才馬不停蹄的來了京中,好不負先人的囑託,還請王爺成全。”
臉上雖然恭敬,可王起心中都已經打算好了,先禮後兵,若是邢墨珩不答應,他在將威脅的話說出來。
果然,王起瞧着,邢墨珩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