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今這樣騎虎難下的情景,國王也是頭疼。
他對着展律嫿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穆雲杳方纔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爲了脫身才編纂的,雖然這人真的是她的兄長,但她這兄長對展律嫿的愛意,卻做不得數!
他們如此行事,不過也就是爲了一舉雙得。
如此一來,既能救了穆雲杳的性命,還能取消他女兒與鎮南王的婚事。
他們分明是已經認定了,他不會答應與穆雲瀾的婚事!
不過,縱然是知道了他們的打算,知道了這是他們的計謀,已經晚了一步,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他不可能眼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個一個她不愛的人,更不可能看着麟炎國的公主,嫁個一個於麟炎國來說,基本沒有什麼作用,也沒有什麼好處的小將軍。
“鎮南王如何看?”
國王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既然邢墨珩他們有所求,自然也不會真的鬧起來,或許心平氣和的談判一番,還能有個滿意的結果。
邢墨珩早就料到國王最後會沉不住氣,聽了這話,才說道,“本王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國王您怎麼看?”
這是在等他表態了。
國王看了眼殷殷切切看着他的展律嫿,又看了一眼,絲毫沒有什麼退意的穆雲杳,和那個穆雲瀾,搖搖頭,終於還是道,“侍衛下去吧,本王要與鎮南王等人詳談。”
侍衛們得到了國王的命令,紛紛出了宮殿,只剩下了邢墨珩一行人,與國王、展律嫿和他們的貼身侍衛。
邢墨珩不着急,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乾脆就也不再雙模做樣,直接拉着穆雲杳,叫上穆雲瀾,三人坐到了一旁的梨花木座椅上,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國王看着他們悠然的樣子,更覺得心中賭了一口氣。
然而雖然看不過去,可又實在是沒有辦法。
“明人不說暗話,今日鎮南王來了這麼一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邢墨珩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一聲,“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是與國王所想的一樣。”
說着邢墨珩又道,“本王最討厭別人的威脅,尤其是拿本王最看重的人和事威脅本王。”
如果昨天不是穆雲杳心中已經有了別的對策,將他攔了下來,他一定早就直接與麟炎國的人對峙起來。
他是戰場上打出來的名聲,有功夫有力氣,也通曉兵法,但是到了那個時候,那個情景,他只想把威脅自己,威脅自己重要的人的所有障礙,全都直接清除。
別的,他統統不在乎。
國王被邢墨珩的話堵了一下,想要反駁,卻也知道這次確實是他自己順着杆子往上爬,得寸進尺了。
一時間,衆人都不再說話,心中自有思量。
終於,國王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多言,鎮南王不願意成就這門親事,本王也不可能直接叫人押着你們成親,強扭的瓜不甜,也就只能如此了,不過……”
國王停頓了下,故意看了眼穆雲杳,“不過確實是穆小姐做錯了事情,不論如何不能就此揭過。”
邢墨珩揚了揚下巴,不置可否。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反正不論國王說些什麼,他都不會答應。
國王見邢墨珩不出聲,只得自己接上自己的話茬,繼續道,“既然鎮南王如此看重穆小姐,不若就將那七座城池還回來,穆小姐的事,我們就此不再追究。”
自從那次決定割地賠款之後,國王就一直惦記着這事兒,想要與邢墨珩聯姻,也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這件事情。
經過了幾代國王的打拼,麟炎國的版圖好不容易擴大到了這樣的地步,卻在他的手中縮水了,他簡直就是麟炎國的罪人。
若是能夠將麟炎國的城池要回來,他日後作古了,也好見昔日的長輩祖宗。
邢墨珩聽了,只平淡道,“不可能。”
“你……你莫要過分。”國王氣結。
“過分?”邢墨珩嘲諷一笑,“國王還知道過分二字怎麼寫?”
穆雲杳也忍不住開口道,“割地賠款是天羽國幫助麟炎國解除內患的條件,已經寫進了條文裡面,自然不可更改,也沒有更改的必要,國王若是步步緊逼,強人所難,怕是要引起衆怒。”
“與他廢話做什麼!”穆雲瀾道,他如今十分噁心厭惡這父女二人的做法,“來的時候已經與許臻說好了,他就守在城門外面,已經聯繫了楚大哥,天羽國的十萬大軍,隨時可以踏破城門,若是有人得寸進尺,不自重,咱們也不必多費口舌!”
國王被三人一連串的話,堵得十分氣悶。
之前還只是配合着展律嫿裝病,這時候,當真覺得自己胸中有一口鬱結之氣,不上不下的叫人十分難受。
他深吸了口氣,搖搖頭。
如今這種情況,麟炎國確實沒有絲毫與天羽國對仗的資本,若真的是那十分大軍壓境,他們也只能束手就擒。
如此,損失的就不只是那已經個出去的七座城池,而是整個麟炎國的土地。
國王嘆口氣,終究道,“罷了,罷了,到此爲止,送客!”
他喊了句,再也不想看邢墨珩和穆雲杳等人一眼,直接被自己的侍衛攙扶着,從後方離開了宮殿。
展律嫿一直在一旁聽着,也知道這次的機會已經沒有了,當下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流出來。
縱然是如此,她仍舊是不想離開邢墨珩。
她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帶着溼意,全部落在邢墨珩身上,深深的籠罩着他。
然而,妾有情,郎無意。
邢墨珩看也沒看,甚至都未曾注意到展律嫿的表情。
他歡喜的與穆雲杳對視一眼,直接除了宮殿。
穆雲瀾走在後面,也絲毫不憐惜的看了展律嫿一眼,搖搖頭,直接離開了。
眼不見心不煩,此後,國王一直壓着的城池文書,也乾脆就給了邢墨珩。
邢墨珩和穆雲杳也無心多留,拿齊了得到的東西,與穆雲瀾許臻幾人直接回到了天羽國的軍隊中。
軍隊在楚天闊的安排下,也已經井井有條。
而此時,連連失去七座城池的麟炎國,也沒有與天羽國對戰的能力。
邢墨珩直
接將早於穆雲杳商量好的政策安排了下去,幾人就盤算着,啓程回京。
途徑雲州城,翳清明早就與醫谷寫信,說了穆雲杳的歸期。
因而路過的時候,護衛長帶着自己的徒弟們,與翳清明回合,又遙遙的送了穆雲杳一程。
路上不免又多次與穆雲杳提起,叫她回到醫谷,收徒弟,傳授醫術的事兒。
如今正是多事的時候,穆雲杳自然不可能答應下來,只說日後若是有機會,定然會回來看看,便於邢墨珩再次上路。
山高水遠,江湖路長。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用了十日纔到了京中。
京中早就聽說了定西軍凱旋而歸的事情,也知曉了軍隊在邢墨珩的帶領下,收取了麟炎國的七座城池,因而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明百姓,都集結在一處,夾道歡迎。
邢墨珩與穆雲杳坐在馬上,十分風光,直接進了宮中。
才一進宮門,就看穿着龍袍的邢驚蟄,通紅着眼眶,迅速的跑了過來。
“杳杳!”
已經學了許久禮儀,在諸位大臣面前也越發像個小皇上的邢驚蟄,見了許久未曾見面的穆雲杳,早就沒了往日一直端着的形象,一邊兒跑着,一邊兒眼淚就要掉出來。
穆雲杳看着他,也覺得十分心酸。
她同樣往前跑了幾步,直接將邢驚蟄抱進了懷裡。
“杳杳,杳杳……”
邢驚蟄濡慕的在穆雲杳懷中蹭來蹭去,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和感覺。
穆雲杳抱緊了他,親暱的蹭了蹭他的腦袋,不由笑道,“這許多時日不見,我的驚蟄果然長大了不少,要是再大些,我就要抱不動了。”
聽穆雲杳這樣說,邢驚蟄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個激動,已經衝進了穆雲杳的懷中。
可他正是長身體的年齡,變化十分迅速,短短的一段時日,已經又長高了不少,體重也大有增加。
他仍舊是如以往一樣,有些羞赧的看着穆雲杳,面上飄過一朵紅雲,目光卻一點兒也不捨得離開穆雲杳。
“這時候便只記得你的杳杳了,看來皇叔白給你帶東西了,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邢墨珩見二人見面的場景,只覺得心中涌動着一股暖意,不由故意調侃道。
邢驚蟄這纔回過神來,聽邢墨珩這樣說,越發的不好意思,卻還是開口道,“朕惦記着杳杳,也想念皇叔,只不過,杳杳排在第一位,皇叔是第二位罷了。”
見他說的清晰,邢墨珩伸手將他接過來,輕而易舉的將他舉起來掂了掂重量,“你到想的明白。”
說着又道,“果然是長高了一些,也長重了,如此就好,等你身體完全養好了,皇叔交給你功夫,叫你做個文武雙全的好皇帝!”
聽邢墨珩這樣說,邢驚蟄的臉色也跟着紅潤起來,笑的越發的開心,用力的點點頭。
三人在此親暱的寒暄敘舊,端的像是十分親密的一家人。
不遠處,一身黃色衣袍的邢墨琂站着,卻覺得這一幕十分的刺眼睛。
兒子是他的兒子,皇后是他的皇后,怎的如今,竟像是邢墨珩的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