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下意識的側過頭去看,見來人是聽寒,不由放下了一瞬間升起的戒備。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找到野雞了嗎?”穆雲杳隨口問道,覺從聽寒出現後,自己胸悶的感覺似乎好了一些。
聽寒搖搖頭,突然開口道,“你怎麼了?”
穆雲杳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還捂在胸口上,她解釋道,“方纔又有了胸悶氣短的感覺,可這裡分明沒有什麼瘴氣的影子,或許是因爲火堆的緣故吧,無妨的,現在好了一些了。”
對面的聽寒看了眼穆雲杳,突然道,“既然如此,再用一粒解藥吧。”
說着,聽寒已經將手伸進了袖口。
穆雲杳原本想要說沒事兒,但又想着到底是用了藥丸之後穩妥些,就點點頭,“勞煩你了。”
聽寒沒有說話,手仍然放在袖子中,往穆雲杳的身側靠的進了些。
穆雲杳不明所以,側頭看過去。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且對在宮中時展律嫿刁蠻的性格更加記憶深刻,可通過這兩日的瞭解,穆雲杳也明顯發現,聽寒不是個喜歡與人親近的,怎的這次湊得這樣近?
還沒想明白,穆雲杳的眼角就被晃了一下,看過去,竟然是聽寒放在袖子裡的手上,竟然正拿着一把短劍。
穆雲杳當下一驚,迅速的做出反應,彎腰從聽寒身側滾了出去。
這個聽寒似乎沒有想到穆雲杳會有防備和反抗,不由頓了一下,穆雲杳藉着這個機會,敢進與她拉開了距離。
如果不是方纔的角度刁鑽,匕首反射了太陽的光線叫她發現了,那樣近的距離,現在她或許就已經是一個屍體了。
穆雲杳肅穆了神色,躲在一棵樹後面,看着眼前的展律嫿。
雖然她不覺得展律嫿會做這樣的事情,畢竟不久前展律嫿才救過她的性命,但是人心難測,展律嫿的性格和行事,原本就是一個十分迷亂的問題,或許呢?
穆雲杳不敢再靠過去,只鎮定的尋找可以逃跑的方向。
然而,她雖然不動作了,聽寒卻沒有打算放過她。
她冷冷的回過頭,看到躲在樹後的穆雲杳,嘴角輕輕的揚了揚,牽出一抹冰冷的帶着殺意的笑。
“躲?呵呵,你又能躲到哪兒去?”聽寒腳尖點地,直接向着穆雲杳飛過來。
穆雲杳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敵聽寒,這時候只能智取。
她迅速的從地上撿起幾枚石頭,拿出之前和許臻一人一個的弓弩,直接當做的彈弓,向着聽寒彈過去。
奈何聽寒的功夫更高一籌,眼看着她帶着冷笑,直接將那幾個石頭多了過去,穆雲杳心中發寒,只能藉機加快逃跑的速度。
縱然如此,聽寒還是很快就跟了過來。
穆雲杳聽着身後的風聲,很明顯的感覺到翳嬋離她越來越近。
她心中一顫,不由想到,或許,經歷這麼多事情,今日就要死在這裡了?
穆雲杳不敢想象,心中卻滿是不甘。
她還不想死,可是,她甚至已經可以感受到,迫近自己後脖頸處的冰冷。
穆雲杳閉上了眼睛—
—
“雲杳!雲杳!”許臻見穆雲杳一個人在林間一臉驚恐的跑着,原本心中覺得十分怪異。
一瞬間想到昨日自己經歷的事情,才明白過來。
不過,看穆雲杳這個樣子,她幻境中出現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很有可能是追殺這樣的,不然,穆雲杳的表情也不可能如此。
若是在幻覺中,人被殺死了,會是如何?
許臻不敢多想,一邊兒衝過去,一邊兒十分用力的呼喊着穆雲杳的名字,面部因爲用力而扭曲。
而幻境中,聽寒的劍,只差一寸,就插入了穆雲杳的後腦。
突然,穆雲杳聽到叫喊自己的聲音,側頭看過去,見是許臻。
“你也要殺我嗎?”看着許臻扭曲的臉,穆雲杳睜開眼睛,直接昏了過去。
許臻還沒有靠近,自然沒有聽到穆雲杳的話,只見穆雲杳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許臻趕緊湊過去,將穆雲杳扶起來,“雲杳?雲杳?你醒醒那個!”
見穆雲杳沒有反應,許臻甚至開始懷疑穆雲杳是否已經在幻境中遇害。
他手指有些顫抖的,放到了穆雲杳鼻子下面。
不穩定的氣流從穆雲杳鼻下衝出來,許臻反而鬆了口氣。
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溼了,他脫了力的託着穆雲杳的頭,癱坐在地上。
還好,只是氣短的昏迷,也就是說,穆雲杳至少是安全的等到了幻境破散。
“你怎麼了?”身後傳來聲音,許臻下意識的警惕的看過去,見是聽寒,才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雲杳方纔陷入了幻境,在幻境中似乎在被人追殺。”許臻說着還有些後怕。
聽寒的面色也變了變,“一般的幻境,只會迷了人的心智,讓人迷失了方向,若是要達到在幻境中追殺殞命的效果,需要十分濃郁的瘴氣,若是真的如此,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周圍就是瘴氣聚集的地方。”
聽着聽寒的話,許臻下意識的擡頭看上去。
太陽光,在頭頂的虛無中似乎打了折扣,漸漸的散開。
開始以爲只是因爲天氣有些陰沉,這時候在看起來,頭頂分明就是濃郁的瘴氣。
聽寒隨着許臻的動作也看上去,也發現了現在他們的處境。
面對這樣的情況,兩人正思索下一步要如何做,許臻突然感覺手臂裡的穆雲杳動了動。
他心中一緊,趕緊低頭看過去。
懷中的穆雲杳,伸手揉了揉眼睛,正緩緩地張開。
首先看到的是一臉關切的聽寒。
穆雲杳一雙瞳孔瞬間收緊,人迅速的往後退了兩步,十分謹慎的看着聽寒,一道目光帶着幻境中的冰冷和鋒利。
一瞬間,聽寒只覺得身上十分有威壓。
許臻也發現了穆雲杳的不對勁兒,關切的往前湊了湊,“雲杳?你怎麼了?”
聽見許臻的聲音,穆雲杳頓了頓,才發矇的回過神來。
她搖了搖頭,面色上仍舊帶着受了驚嚇的蒼白。
不知道爲何,她方纔竟然會陷入與展律嫿有關
的幻境中,且在幻境中,展律嫿還是要殺了她的那個。
穆雲杳下意識的像聽寒看過去,只見聽寒的臉上帶着不解和關切。
這關切絲毫不似作僞,她在展律嫿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的殺意。
看着聽寒和許臻,穆雲杳解釋道,“剛纔突然看到你們兩個,我以爲又出現了幻境,下意識的就躲開了,不好意思, 讓你們擔憂了。”
聽寒搖搖頭,面上的不解消失了,許臻也跟着問道,“你幻境中到底出現了誰?我方纔回來的時候,就見你在林中跑來跑去,面色十分驚恐,難道在幻境中你真的正在被追殺?”
穆雲杳神色有些複雜,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爲何會出現這樣的幻境,更不清楚爲何幻境中會出現展律嫿。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低聲道,“幻境中出現的人具體我也不知道是誰,但確實是拿着一把劍在追殺我,我甚至感受到劍氣威逼到我的後腦……”
現在說起來,穆雲杳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許臻回來的及時,將她從幻境中叫醒,或許,她如今已經是似是死屍一具。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穆雲杳道,“我方纔已經出現瞭如此兇險的幻境,可見現在咱們所處之處瘴氣的濃郁,若是不慎,甚至會危及性命,是以,咱們應當趕快離開纔是。”
許臻點點頭,“應當如此,咱們還是要趕緊出發,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做休息。”
許臻扶着穆雲杳起身,還不忘撿起已經丟在身側的野雞,與聽寒一人一邊,攙扶着穆雲杳向着前方繼續走去。
“你可知道方向?”許臻越過穆雲杳去看聽寒,聽寒搖搖頭,“不知,我進來過幾次,但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一般只是從瘴氣稀薄的地方穿過,也未曾過多停留,這還是第一次。”
許臻有些失望,“如此,咱們只能往前走了。”
穆雲杳道,“是,應當往前走,咱們來的時候一直是按照與進入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的,只有一直順着這個方向走,按理說一定能走出去,不過,方纔經過瘴氣聚集的地方,據說這些地方就像是航線上的暗礁,奇怪的就叫人顛倒了方向。”
“還有這樣的說法?”許臻驚訝道,片刻,又低聲嘆了口氣,“縱然如此,也只能一直往前走了。”
三人不再多言,保存體力,繼續前行。
直到再次看到陽光穿過雲層的時候,許臻已經累的開始大口的喘氣,就連習武的聽寒,臉上也走出了一層薄汗。
三人不敢輕易的就停下,直到基本確定已經走出嶂林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手中失力,穆雲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許臻腳下一個踉蹌,也直接坐在了地上,只有聽寒一個,還靠着樹喘氣。
趕命似的這許久,都沒有力氣說話,一時間,空氣中只餘下喘氣的聲音。
穆雲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邊歇息着,一邊思索着,那製作毒藥的毒草,到底應當長在什麼地方。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翳神醫用十分自然的筆觸沒描述過這裡的場景,穆雲杳甚至要懷疑,那書中所寫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