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壓根兒就沒想到邢墨珩會這麼自主的就應了下來,原本興師問罪的計劃不由打亂了。
說的話,雖然不鹹不淡的,可也沒有多少的威力。
邢墨珩嘴角略微的揚了揚,他自然是故意如此的。
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這是打小兒就知道的道理。
邢墨珩接着國王的話,點點頭,面上十分的理所當然。
他道,“本王如此行事,也是爲了國王的千古的美名着想。”
國王聽邢墨珩自顧自的起了這麼個宏大的話頭,猜到他要怎麼說,已經沉了臉。
邢墨珩不管他,只帶着冷淡的笑,繼續道,“那日本王閒來無事,正好溜達到貴國鼎鼎有名的暗衛營中,原本想一睹其風采,卻沒想到正看到國王已經饒了一命的蕭奕池,被他們虐待的只剩了最後一口氣。”
邢墨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國王,“本王當下就是心中一怒,道,這些人怎的能如此行事,這分明是要損壞國王您的名聲,若是國王說了那話之後,蕭奕池還是死了,豈不是叫前來的衆位貴族們笑話?是以本王就當機立斷,將人帶了回來,原想着今日前來稟明國王前因後果,卻沒想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國王虛虛的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邢墨珩就已經繼續道,“本王做此事當真都是爲了國王的千秋美名,只不過,這前來告狀的人,一定沒有什麼好心思,竟然想要藉着這件事情來挑撥本王與國王之間的關係,進而打破麟炎國和天羽國可能的合作,實在是其心可誅,不論對方是誰,國王您一定要注意啊!”
邢墨珩言語清晰,語重心張。
麟炎國國王原本就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又被邢墨珩如此一頓搶白,原先準備的許多的話,甚至都沒機會說出口了。
縱然心中知道邢墨珩不過是耍着花招把戲,可卻沒有戳穿他的突破口,也不能戳穿他。
如若不然,豈不是就成了邢墨珩口中的被人矇蔽,進而破壞兩國之間的友好合作?
國王心中不由嘆氣,這邢墨珩果然是老油條了,若是能夠跟他家嫿兒結成秦晉之好,也是好事兒,多一個強勁的親戚,總比多一個強勁的對手要好。
“如此……”國王頓了頓,“倒是勞煩鎮南王了。”
“既然如此,這人還是交到本王這裡來吧,這麼上不得檯面的人,再叫鎮南王費心就不值得了。”國王道。
若是叫他就這麼放過來蕭奕池,當真不甘心。
邢墨珩看了國王一眼,搖搖頭,“本王以爲,此事不妥當。”
說着又道,“國王您宅心仁厚,之前說過,只狠狠的懲罰蕭奕池一次,便不再計較,如今懲罰已過,若是再將蕭奕池困在您身邊,豈不是要叫外人誤會,如此,便是不美了。”
“再者,”邢墨珩的表情更加戲謔,“本王聽聞,這次來的貴族,有些與這蕭奕池還有親戚關係,若是國王在此時出現了這些傳言,豈不是叫人離心?”
見國王雖然面色難看,沒有馬上應承下來,但也沒有嚴厲反駁。
邢墨珩就又隨意道,“本王也只是提提自己的意見,
國王比本王更有資歷,具體如何,想來國王更加有數。”
國王心中一噎,恨不得當下翻個白眼。
好話壞話都叫你鎮南王一個人說了,如今又將本王放在了這麼一個位置上,還說是爲了本王好?難道真當本王是那些老糊塗的不成?
心中生氣,偏偏又不能發作出來,國王的臉色可想而知。
“好好好,如此一來,本王反倒是要感謝鎮南王了不是?”國王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暴怒。
邢墨珩行雲流水的搖搖頭,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你!”國王氣的豎手指。
“哦?國王還有什麼吩咐?本王一定照辦。”邢墨珩仍舊是淡淡的。
這個樣子,當真是越發的叫人生氣。
國王當真一刻鐘也不想再見到邢墨珩這張臉,給自己找氣受,“罷了,你回去吧,本王無事。”
邢墨珩順水推舟的起身,“既然如此,本王告辭。”
轉身出了國王的宮殿,聽見身後不清晰的瓷器碎裂的聲音,邢墨珩嘴角又揚起似笑非笑來。
生出那麼女兒,這國王的脾氣怎麼可能是個好的?
邢墨珩一路出了國王的宮殿,往外走的時候,自然又經過了展律嫿的寢宮。
甫一經過,他就皺起了眉頭。
這展律嫿宮中原本處罰下人的求饒聲,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且這聲音,分明帶着幾分熟悉,似乎不久前才聽過。
邢墨珩對人的記憶力和區分能力十分出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聽過這個受虐的尖叫聲。
而既然能夠叫他有記憶,一定是接觸過的人。
不論是誰,總要看看還有沒有活着的價值。
今日邢墨珩隻身一人出來,想什麼做什麼也是方便。
因而看沒有跟着,直接就扣了兩聲展律嫿院中緊閉的院門,然後不待有人響應,自己就推門而入。
展律嫿這個人向來就是如此,他又何須禮貌相待?
進了院門,才發現院中空無一人,而側面的一個房間內,側頭看過去便可以看到許多人的影子,何況還有清晰的慘叫聲。
邢墨珩腳下一轉,直接靠近了那個屋子,毫無預警的伸手推開房門。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應聲而開。
鞭子落下的聲音瞬間停下,只剩下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屋中的人一個一個都擡起頭來,看着突然破門而入的邢墨珩,包括手中舉着鞭子,一臉驚愕的展律嫿,和躺在地上,一身鞭痕的聽寒。
邢墨珩看了眼展律嫿,隨後目光就落在了聽寒身上。
這人他認得,分明是早上才離開的那個,似乎與穆雲杳還有些不錯的交集。
聯想昨晚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再加上眼前這幅場景,邢墨珩心中也已經有了數。
如今看來,這人定然是展律嫿的手下,而昨夜去找穆雲杳,又是在將將才惹怒了展律嫿之後,可想而知,是要殺人泄憤的。
只是,不知道穆雲杳因爲何事,跟這個暗衛有了些交集,所以這暗衛大
概是心生猶疑,直到天亮都沒能下手。
也是因爲如此,沒有完成展律嫿佈置的任務,是以今日被展律嫿這樣虐待,殺雞儆猴,用來泄憤。
“恩……恩公?”
展律嫿看邢墨珩一直看着聽寒,心中不由一緊,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仍舊是驚愕道,“恩公,你……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邢墨珩十分從容,只道,“今日不知爲何,你父王突然宣我覲見,說了蕭奕池的事情,我與國王處理完了之後,路過你這裡,卻聽見你這裡發出慘叫聲,我原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要過來看看。”
說着,邢墨珩的目光又看向聽寒,口中道,“卻沒想到……”
“恩公!”展律嫿趕緊大膽他的話,不想讓邢墨珩對她誤會更深,可是接下去,要說些什麼,她自己卻也不知道,一時間,不由停頓了下來。
正是這時候,邢墨珩看着聽寒突然眸色一變,道,“這人是你的手下?”
說着,手已經放在了自己的劍柄上。
展律嫿看邢墨珩這樣子,心中一急。
邢墨珩如今這樣的表現,分明是已經看過了聽寒的樣子。
天殺的聽寒,誤事的蠢貨!
展律嫿趁着邢墨珩沒有進一步多說,趕緊道,“恩公難道已經見過這個叛徒了?”
不知道展律嫿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又要出什麼幺蛾子,邢墨珩只是陰沉着臉,點點頭,以不變應萬變。
見他點頭,展律嫿心中更是着急。
偏是突然急中生智,趕緊出聲道,“原來恩公也見過這個叛徒賤人!”
說着爲了讓邢墨珩相信,自己一個鞭子就抽出去,落在聽寒的身上。
玫瑰鞭子上的鉤子,勾出了不少的血跡,照的人眼睛都紅了。
展律嫿卻是因爲聽寒的一聲痛呼,和這一記極爲狠厲的鞭子,找到了一些方向,思路甚至都詭異的開始清晰起來。
她道,“這個叛徒,昨日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我被恩公的小廝欺負了這樣的謠言,爲了立功,竟然瞞着我,自作主張的去恩公的院子中鬧事兒,今日帶着傷回來了,我才知曉。”
說着展律嫿看了眼邢墨珩,見他面色陰沉,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只得硬着頭皮繼續道,“這樣自作主張的下人,不可不罰,好在她技不如人,如今沒有傷害到恩公那裡的人,如若不然,我何止抽她鞭子,乾脆直接要了她的命!這不,我叫了所有的下人來看着,讓他們知道自作主張的下場!”
展律嫿一邊義憤填膺的說着,一邊下意識的看着邢墨珩的反應。
邢墨珩仍舊是作面色陰沉的樣子,在展律嫿內心最忐忑的時候,突然開口道,“你說的沒錯。”
聽他如此說,展律嫿心中才要鬆口氣,就聽邢墨珩繼續道,“這樣的人,合該受到懲罰。尤其是,動了,或是想要動我身邊的人,叫我知曉,死路一條。”
邢墨珩分明沒有故意揚高聲音,可在場的人聽了卻都不由一個哆嗦。
尤其是展律嫿,她心中有鬼,連看也不敢看邢墨珩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