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日之事。”邢墨珩問道。
穆雲杳點點頭,“你難道不覺得蹊蹺?怎的翳嬋與邢墨琂在一起這麼多年,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懷上子嗣的消息,才經歷過那事兒一個月,就傳出了消息來?”
“如此想來,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兒,”邢墨珩想了想又道,“會不會是之前那段時間,皇上每日不上朝的?”
穆雲杳搖搖頭,“若是那時候的,到現在最少也要三個月了,縱然是別人看不出來,可我也能看出分明來。”
“可是你看,翳嬋如今的肚子,平平坦坦的沒有一點兒突出的意思,如果懷了子嗣的事兒是真的,那麼按照她這個身形來估算,也不過是一個月有餘,時間自然能對上。”穆雲杳分析道。
見穆雲杳說的頭頭是道,邢墨珩也不由點點頭,再看着上頭狀似伉儷情深的二人,卻總覺得在看一出可笑的鬧劇。
“我不會讓她的得逞的。”穆雲杳突然道。
邢墨珩也深以爲然,“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心思歹毒,又敢下手,若是她做了皇后,不說是威脅到鎮南王府和鎮北將軍府,就連天羽國,都要讓她攪得不安寧。”
“不過,還是要找個妥當的法子。”
穆雲杳點點頭,語氣平穩道,“你且放心,我有法子。”
邢墨珩點點頭,果然不再多問。
突然,穆雲杳看着側面,目光亮了亮,口中道,“瞧着,有好戲看了。”
邢墨珩聽了,不由抱着起邢驚蟄也往過看過去。
來人正是方纔邢墨琂焦急的派小太監去請的楚之鶴,正揹着一個妥當的藥箱子,疾步趕過來。
原本逐漸將邢墨琂和翳嬋圍起來噓寒問暖的衆人,這個時候見到了救命的正主,趕緊都相攜讓開。
楚之鶴也顧不上別的,只帶着自己的藥箱子,徑直走到了邢墨琂跟前。
“怎的這麼慢?朕的話都不管用了,還是這御醫院真的要朕好好整治一番了?”見楚之鶴這時候纔來,一直緊繃着的邢墨珩終於鬆懈下來一些的同時,也忍不住發泄自己的怒火。
在這稠人廣衆之下,被邢墨琂這樣劈頭蓋臉的馬上一通,作爲曾經國丈的楚之鶴,簡直無地自容,恨不得照的地縫兒鑽進去,直接去見自己那短命的女兒。
口中卻不由解釋着,“臣方纔恰好不在席上,是以……”
“算了!還不趕緊給皇后診治,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朕拿你試問!”邢墨琂煩躁的甩甩手,用力一推,將楚之鶴推到了翳嬋的身前。
楚之鶴兩三步才站穩了,心中氤氳出來的一股怒氣,又無的放矢。
只得自己忍了下來,任命的坐在一旁給這新晉的皇后娘娘把脈。
見楚之鶴一直皺着眉頭,邢墨琂的心都跟着,像是被一隻巨大而有力的手緊捏着,就連下頭的人,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楚之鶴似乎是不大確定,明明將手擡了起來,思索片刻,卻又放到了翳嬋的脈門上。
邢墨珩在一旁着急的看着,終於還是等不急了,不由開口道,
“可是瞧出了什麼?”
楚之鶴點點頭,終於收起放在翳嬋手腕上的手來。
邢墨琂更是着急的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且說說看。”
“回皇上,”楚之鶴趕緊道,“皇后娘娘的身體卻是沒有什麼事兒。”
“什麼?”
聽了他這話,邢墨琂和翳嬋不由驚訝的異口同聲。
邢墨珩奇怪的看了眼似是極爲激動的翳嬋,才又問楚之鶴道,“真的無礙?方纔皇后的面色十分蒼白,臉上還流出虛汗來。”
楚之鶴肯定的點點頭,“還請皇上放心,皇后娘娘的身子,卻是是無礙的,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清楚。”邢墨琂見他這老學究似的慢慢悠悠的性子,實在是越發的着急了。
楚之鶴這才發現衆人竟然都看着自己,不由趕緊道,“不過從娘娘的脈象來看,卻是已經孕有龍嗣了。”
“呼。”見楚之鶴終於說出這事兒來,翳嬋才鬆口氣,暗暗去觀察別人的表情。
邢墨琂面上卻是沒有什麼,畢竟之前早就知道翳嬋已經懷孕的事兒,因而也並沒有十分驚喜的表情,不過知曉了翳嬋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事兒,面上還是露出了輕鬆地表情。
不過,下面的衆位大臣及其子嗣的表情,卻是十分精彩來。
有那早就看好翳嬋,甚至示好過的,此刻當真是滿臉的喜氣洋洋,爲翳嬋終於能夠突出重圍懷上龍嗣高興,也爲自己選對了人,站對了隊而感到慶幸。
有歡喜的,自然就也有那曾經拒絕過翳嬋的招攬的,心中已經打起鼓來,想着怎麼能安撫翳嬋一番,也好洗清曾經的冤孽,在這新皇后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
若說是方纔立後,衆人還在觀望,可這懷了子嗣,衆人卻是在也坐不住了。
誰不知道天羽國的當朝皇帝是個子嗣少的,若是這新皇后再生出個男孩兒來,這天羽國的天,就要變嘍!
衆人的表情,可其中蠢蠢欲動的討好之意,讓翳嬋十分痛快,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遙望腳下螞蟻一樣的衆人,似乎自己是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翳嬋喜歡這樣的感覺,大權在握,什麼都是她的!
如此,穆雲杳那個小賤人還有什麼好得意的,怕是已經心愛的屁滾尿流,恨不得找個土坑子將自己埋起來了吧!
翳嬋心中嗤笑一聲,忍不住擡頭越過衆人去尋覓穆雲杳的身影,也好瞧一瞧,她那臉上的灰敗。
“竟然還敢強顏歡笑的!”
翳嬋好不容易在人羣后面找到了與邢墨珩站在一起的穆雲杳,卻見對方臉上絲毫沒有自己期待的懼怕之意。
似乎她還是那個狩獵的人,而她翳嬋,卻是那逃不出獵人手掌心的野獸。
不止如此,此刻,翳嬋甚至從穆雲杳的臉上看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嘲諷,和看好戲的表情。
她心中一緊,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覺。
“無事,無事,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的故作鎮定。”翳嬋心中不斷的安慰這自己,可那不安
還是在心底發了芽,膈應的人難受。
“恭喜皇上喜得貴子!恭喜皇后娘娘身體康健,願早誕麟兒!”
翳嬋被識趣的衆人恭賀讚美的聲音喊得回過神來,看着下面彎腰恭喜的人,翳嬋才覺得心中那股子不安少了些。
邢墨琂原本沒有打算這個時候就公佈翳嬋懷有龍子的消息,畢竟這是他好不容易又的來的一個孩子,自然要等萬事具備,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再公佈出來。
可如今竟是恰巧讓衆人知道了,更何況,衆人的表現也識趣,越發讓邢墨琂也跟着欣喜起來。
“同喜同喜!”邢墨琂豪氣的嘆了句,伸手舉起一樽酒來,“今日難得與衆位愛卿歡聚一堂,朕藉着酒,與衆位愛卿喝上一杯。”
“一來,祝賀我天羽國終於又迎來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日後朕與皇后攜手,定然給大家個更加穩定昌盛的和平盛世,”邢墨珩說的自己情緒都高漲起來,“二來,就賀皇后又懷上了朕的龍子,爲天家增添生命,綿延萬世。”
邢墨琂仰着頭,豪氣的將手中的一樽酒一飲而盡。
罷了,將那就被倒過來,一滴酒水都維持呢過留下。
”皇上聖明!綿延萬世!“衆位大臣跟着恭賀道,連帶着女眷和孩子,都一齊舉起自己杯中酒或茶飲,齊齊仰頭飲了下去。
穆雲杳也隨着舉起酒杯,目光清亮的看着臺上的邢墨琂和翳嬋,可邢墨珩卻從那清凌凌的目光裡,看出了幾絲凍人的冷意。
“杳杳。”邢墨珩下意識的喚了句。
穆雲杳笑了笑,雖然沒有喝酒,可那笑顏中卻似乎帶着一股子醉意,“無事,我沒事兒。”
原以爲穆雲杳就此住了嘴,卻又聽她斷斷續續的指着臺上的兩人道,“你可看到了邢墨琂和翳嬋的表情,當真是歡喜無限!可我的驚蟄呢?我的驚蟄她們是如何對待的!”
穆雲杳不在意太子之位,卻不想看任何人,由其是邢驚蟄的親生父親對他不好,她聲音中不由帶着幾分委屈,“我們驚蟄多可愛的孩子,你看這宴會開始這麼長時間了,其他人可曾注意過他?”
不論如何,目前的太子也還是邢驚蟄,可衆人卻全然不將他放在眼中一般。
邢墨珩聽了這話,也不由頓了頓,“皇上這事兒做的確實是過分了,不論如何驚蟄都是他的孩子。”
穆雲杳纔要點點頭,卻見邢驚蟄突然坐直了身子搖搖頭,“不,我纔不是他的孩子!”
見邢墨珩和穆雲杳都看過來,邢驚蟄不由着急的道,“我是我母后的孩子,是皇叔的孩子,也是杳杳的孩子,我不是他的孩子!”
見邢驚蟄激動起來,說的話又是如此的戳人心,讓穆雲杳心中軟的一塌糊塗。
忍不住伸手將邢驚蟄抱在了懷中,穆雲杳點點頭,“是,你是杳杳的孩子。”
邢墨珩見狀,自然樂得將兩人一齊環進懷裡。
穆雲杳靠在邢墨珩寬厚肩膀上,看着開始一個一個上去與皇上皇后說吉祥話的人,眸光閃了閃,突然沉聲道,“呵,好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