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了阻礙的人,再加上護衛長對雲州的地形極爲熟悉,速度竟然又是快了不少。
在雲州邊境分別的時候,穆雲杳不由真心實意的感謝道,“勞煩了。”
護衛長卻是和善的笑笑,“無妨無妨,我倒是還有一件事兒需要你幫忙。”
“幫忙?”穆雲杳不解的看過去,“不知道我能夠幫閣下什麼忙,如果是醫術上或是朝中的事兒,我定當是竭力而行的。”
護衛長搖搖頭,“這些事情於我何干?我想說的是,你師父既然能將代表醫谷谷主身份的百藥令牌交給你,可見是早就對你屬意,是以,你可願意按照你師父的遺願,繼承起醫谷的衣鉢來?”
穆雲杳不妨護衛長會如此說,不由一愣。
護衛長見她如此,卻是沒有多說什麼,反而笑笑,道,“不急不急,我瞧着你此去怕是有要緊的事兒,不若先去辦事兒,反正醫谷在這裡也而不會跑到哪兒去,我這把身子骨也還能在堅持上些時日,一時半會兒沒毛病,等你回來了,再次路過雲州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穆雲杳原本當下就想要拒絕,她實在是從來沒有過掌管醫谷的心思,可想到的話,卻是遲疑起來。
王起雖然人不怎麼樣,但說的話卻是沒錯。
醫谷如今早就不復當年的威勢,在江湖上的名頭也日漸弱了下去,尤其是醫術一方面,不由讓人唏噓。
醫谷雖然不是翳神醫創立的,但卻是在翳神醫的手中發揚光大起來,可見他師父還有些介意的。
不過,此時確實沒有時間過多的思考這樣的事情,邢墨珩還躺在西關的軍帳中,一動不動的等着她,此刻,她恨不得長了翅膀,爭分奪秒的飛過去。
穆雲杳也就不多加推辭,直接道,“此事日後再議,今日着實勞煩了,不知您尊姓大名?”
護衛長聽聞這話,哈哈一笑,絲毫不見之前嚴肅的樣子,笑了兩聲,才直接道,“我姓翳。”
說着,護衛長不在廳裡,直接揚馬轉身,背對着穆雲杳揮揮手,策馬而行。
多年前翳家的小少爺,不遵循祖訓行商,帶着家中的護衛一起投了醫谷的門下,馳騁杏林,自此,醫谷的名聲發揚光大,也有了護衛一行。
不過是些舊事了,護衛長面上的笑容隨着升起的太陽漸漸淡了下去。
看着護衛長的背影,穆雲杳也不再遲疑,轉身看了眼仍舊跟在身邊不言不語的面具人,先對小米道,“你的傷如何了,要不要先包紮下?”
小米耿直的搖搖頭,“小姐奴婢無事,不過是一點兒小傷罷了,因爲小姐及時,那人的劍偏了,只碰到了奴婢的肩頭,比上山打獵落下的傷疤還淺呢。”
穆雲杳點點頭,“委屈你了,再堅持些,雲州離習慣不遠了,咱們明日便道。”
說完這話,穆雲杳側過頭去,果然見面具人的面上的表情有些許不對。
還真是個西關人?
穆雲杳故作不知道,“感謝閣下相助,不知閣下走向何處?”
那面具人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眼穆雲杳,又很快的轉過頭去,“也是西關。”
“同行?”
“同行。”
兩人話落,都不再多言,直接揚馬啓程。
許是從方纔穆雲杳的話語中,知道了她的急切,面具人也並不耽擱,飛速的跟在後面。
果然如穆雲杳所料,因爲是沒有絲毫的遲疑和耽擱,不過又從早間走到了傍晚,就已經給你可以窺見西關的輪廓。
見了這場景,穆雲杳不由想起邢墨珩幾次送往京城的信中所描述的景象,當下心中只有更着急的。
顧不上別的,直接揚馬向信中所指明的方向過去。
面具人開始還沉默的跟在後面,越走卻越是覺得不對,露出來的表情也變得糾結起來,嘴脣緊緊的抿着,盯着穆雲杳的背影,似乎在心中拉鋸着什麼一般。
正在急切趕路的穆雲杳,似有所覺,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突然,面具人的馬發出一聲嘶吼,穆雲杳和小米這才停下里,前者更是露出了些許警惕的表情。
果然她對自己的身份早就有所察覺,面具人不由苦笑一聲,揚着有些蹩腳的天羽國官話道,“小姐,此處便要分道揚鑣了,自己保重。”
穆雲杳緊繃着的麪皮這才鬆了鬆,拱手道,“多謝閣下相助,一路順風!”
說着在小米茫然的目光中,直接轉身揚馬,“小米,我們走!”
棗紅色的汗血寶馬在土路上揚起一陣的灰塵,面具人看着那決然的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頓了頓,直到那兩馬兩人的背影完全看不見了,他才換了個方向,義無反顧的衝了出去。
小米騎馬跟在穆雲杳身邊,突然有些不解,“小姐,這荒郊野外的,前方只有咱們的軍隊,那個戴面具的人都走到這兒了,怎的又說不順路呢?奴婢以爲他要跟咱們一起去軍營呢。”
穆雲杳搖搖頭,“或許是走錯了吧。”
心中卻道,這人怕是敵非友。
不過那又如何呢,並非敵人就都是壞人,只不過是陣營不同,不相爲謀,那人拔刀相助一場,自然承這個情。
塵土飛揚,穆雲杳用力的揚了揚馬鞭,身下的馬跑的更快了些。
此時,西關的軍營中卻是亂成了一團。
準確的說,是幾個知曉邢墨珩病情的人亂成了一團。
事情還得從兩天前說起。
楚天闊,穆雲瀾,雷霆和趙一銘四人,自然都是嘴上十分嚴密的,也都知曉輕重,沒有人見將邢墨珩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分毫。
可緊急情況下,衆人卻是忽略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因素。
那日在戰場上,親眼看到邢墨珩受傷的,除了楚天闊,還有被救了的楚雲渺。
楚雲渺一人率先逃回了軍營之後,收拾乾淨了自己,卻是坐立不安,十分爲邢墨珩擔心。
她多少也是會醫術的人,眼看着麟炎國的那個將軍將自己帶着鏽跡的利劍,直接插進了邢墨珩的後心口,她自然不會天真的認爲這樣還沒有對邢墨珩造成什麼傷害。
畢竟,邢墨珩再如何的厲害,他卻不是麟炎國那些皮糙肉厚的活屍。
由此,楚雲渺實在是難以放心。
趁着同
來的大夫和藥童出去救治傷員,楚雲渺便趁亂一同混了出去。
一路向着邢墨珩軍帳的方向跑過去,楚雲渺眼尖,發現邢墨珩軍帳周圍的護衛,都增加了幾撥,因而心中更是焦急。
縱然如此,卻也只能躲在角落裡遠遠的看着軍帳的形勢。
好不容易看着軍帳的簾子掀起來,楚雲渺眼睛亮了亮,卻沒有看到那個自己擔憂不已的人,只是楚天闊沉着臉走過來。
她趕緊身形一閃,躲到了帳篷後面。
好在楚天闊着急,並沒有看到她。
楚雲渺心中一動,直接往宴請將士的軍宴上去了。
軍宴上雖然沒有觥籌交錯,諸位將士大口吃飯,大口吃肉,卻也是十分得宜。
楚雲渺聽着穆雲瀾等人所說的邢墨珩累了的話,卻是半點兒不相信,趁着衆人不注意,又迅速的跑回了邢墨珩的軍帳外面。
真是老天開眼!
原本守在軍帳外面的護衛,不知道是換防還是如何,竟然都不在!
楚雲渺當下就不再遲疑,直接跑進了軍帳中。
胸腔裡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用力,她卻不敢發出過大的聲音。
好在軍帳首先是被一個巨大又寬厚的屏風隔斷,楚雲渺一眼就從屏風的縫隙中間看到正在一旁書桌上寫着什麼的趙一銘。
竟然是他?當真是天助我也!
趙一銘楚雲渺是認識的,甚至因爲自己僞裝的藥童的身份,還近距離的接觸過。
這趙一銘雖然智謀在楚天闊等人之上,卻是個實打實不會功夫的文臣。
是以楚雲渺鬆口氣,轉而卻聽到軍帳外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分毫不敢耽擱,直接鑽到了榻下。
“趙一銘,”進來的果然是楚天闊,他叫着趙一銘的名字走過去,榻下的楚雲渺更用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只聽楚天闊仍舊有些遲疑道,“這樣揹着王爺做如此的決定,真的好麼?”
楚雲渺聽得一頭霧水,又看不到兩人的表情,只得更加專心的豎起了耳朵。
果然,趙一銘回答道,“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無需想這麼多,更何況,如今王爺的情況,不管他心中是怎麼想的,是多麼擔憂穆小姐會擔心,最好的辦法,還是就穆小姐過來瞧上一瞧,什麼能比保命要緊?”
楚天闊聽了這話,似乎是終於決定下來,“你說的對,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了,若是雲杳來了發現王爺發生了意外,而自己卻絲毫不知道,怕是更傷心的,更何況,如今的情況,只有雲杳能夠救王爺一命。”
趙一銘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卻是沒有再發出聲音。
楚雲渺藏在牀榻之下,卻是早就將自己的嘴脣咬的發白,纔將將剋制住自己,沒有發出仇恨的聲音。
穆雲杳,穆雲杳,又是穆雲杳!
那個賤女人又什麼好的?爲什麼一個一個的都念着她!
楚天闊明明眼看着邢墨珩將她救下來,又知道她的醫術,爲何從來沒有想過叫她來看一看,縱然是試一試呢?
難道又要讓那個賤人成了邢墨珩的救命恩人?不!她不甘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