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的雷州軍管轄整個半島,與瓊州遙遙相對,挾持着海峽,可以說是瓊州對北防禦的前哨,也是重要的緩衝地帶。趙昺身爲廣西南路制置使,雷州軍當然也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若說沒有對其有過企圖那是假的,但他知道廣西以現在的實力奪過來也守不住,反而會成爲負擔。因而白白浪費精力和錢糧,還不如用在瓊州上,待軍隊整訓完畢後再行計議,可現在江璆這個傻蛋兼冒失鬼把他的計劃完全打亂了。
現在曾淵子爲參政知事、廣西宣諭使,這個職務雖說是個臨時性的職務,卻是負責監察、督導地方官員的,而其還是當朝的參政知事有參與國家政事,直接上書皇帝的權力。之前其權都是有名無實,連兼任的知雷州軍都是有名無實,根本掀不起風浪來,趙昺完全不必拿其當回事。如今卻不同了,其連復三州之地,名聲鵲起,完全與他抗衡還不行,但已是不能輕易視之的人物。
曾淵子若是個好人,趙昺完全不必擔心,可其是個惡人就不能不動些心思,免得這個攪屎棍子把當前的局面鬧得不可收拾。而當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其篡取廣西的大權,阻止其進一步的壯大實力,以免尾大不掉;再者就是要爭取得到朝廷的支持,使其失去進入朝堂的機會慢慢收拾。只是如何做,還需要個妥善的方案……
“殿下,這些情況都是真的?”應節嚴被殿下深夜召進府中議事,當他看完事務局送來的情報後大吃一驚地道。而鄧光薦見狀也急忙拿過來看。
“先生,此事細節也可能會有些出入,但也是他們不爲外人所知的秘密,好在我們終於知道了江翊善和後軍的下落,總算沒有出什麼大事!”趙昺含糊地說道。
他給應節嚴看到的東西當然是經過精心編輯的情報,其中隱去了諸多細節,增加了人所共知的東西,自然也加了點作料。趙昺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這老頭兒都成精了,若是其中連江璆的生活細節都寫上,其必然馬上知曉殿下在其身邊安插了人手,立刻便會想到殿下也同樣會如此對己,師徒間便會因此生嫌,反而不美。
“宗保怎麼如此糊塗,居然如此膽大妄爲!”應節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作爲老臣自然清楚老趙家對軍權控制的一向嚴格,以免重演漢唐時藩鎮造反的悲劇,而本朝又有多少良臣名將因此被貶嫡,甚至丟了性命,這皆是因爲擅自調兵使君臣生隙,進而失和所致。
“唉,我接報後也知事大,一時不知如何處置才請先生過府商議。”趙昺嘆口氣說道。
“殿下是如何獲知這些消息的,不會有誤吧!”江璆率後軍出走,應節嚴也派出探子四處尋找,但沒有一人回來,而殿下卻搶先獲知,他覺得有些蹊蹺。
“不瞞先生,我到瓊次日便派事務局的人出海尋找,想着上百艘船、幾千人馬行動總會留下蹤跡,不應難尋,可直到今日纔有一人重傷返回。其稱他們幾個人在高州尋到後軍下落後,便想討個文書回報,沒想到是有進無出,只有這個人多了個心眼沒有一同進去才得以脫身,但返回途中也多次遭人追殺,身負重傷而歸,可也終因傷勢過重而歿!”趙昺半真半假地說道,其即便想找人問,路也給他堵死了,真假都死無對證。
“那就是了,帥司派出的幾路人馬也無一人歸來,難道江翊善叛離了帥府?可他爲什麼要如此!”應節嚴說道,事務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殿下派出尋找也是理所應當,但殿下先知道了消息他想從中周旋已無可能。
“江翊善一向主張進取廣西,如此做以我看並無意外,而他撲殺信使正是爲脫離帥府爭取時間,以便能在廣西站穩腳跟,從而使朝廷不得不認可他的地位……”鄧光薦看罷臉色鐵青地言道。他們同爲王師,承擔輔佐和教導殿下之責,卻做出背叛殿下的事情,讓他即震驚又憤怒。
“中甫且莫斷言,其中尚有諸多不明之事。”應節嚴擡手製止了鄧光薦繼續說下去,他擔心其言會誤導殿下,而其所說確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是亂世,多有些草頭王手下只有百十號人馬,打家劫舍、搶了些地盤便向朝廷要官、要餉,朝廷爲了能攏住這些人往往不會計較他們做了些什麼,也無暇去調查,便會賜官,承認他們的地位,以致天下團練使、鎮撫使滿天飛。但說江璆爲此而領兵出走,實在讓他難以相信。
“撫帥,事情已經明瞭,江翊善即便是爲帥府開疆拓土,但也不能瞞着殿下私自調兵。而其中也可看出他正是打着帥府的名義行事,誘騙後軍聽從他的命令,未防事情敗露截殺信使也順利成章,只這一項罪名就足以定案。”鄧光薦自當上廉訪使後真真的威風了一把,將兩個通判、三個知縣下獄,底下的惡吏也被清除不少。而在軍中也是以酷吏的形象出場,連斬了十餘名違紀的軍將,殺得上下膽戰心驚,正義感正是爆棚的時候,話語間也透着殺氣。
“先生,此事本王也覺得蹊蹺,江翊善行事雖然激進,但做事也算中規中矩,且自幼受江相和殿帥教導,照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趙昺見鄧光薦如此說,目的便已達到,也忙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還有一事有些疑惑,江翊善的一系列所爲都是在遇到這個曾淵子之後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