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趙昺覺得自己又沒有了‘自由’,不過他倒是沒有再試圖反抗,而是安然接受,因爲他也不想被人殺了領賞。而偏偏那蒲壽庚還如此吝嗇,自己這個皇帝在其眼裡才值千兩黃金,如此也太便宜了,罵人也沒有這樣罵的啊!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趙昺今天是一定要滅了蒲壽庚,他一早便換了戎裝,頂盔掛甲,腰挎短刀,若不是挺着個小肚子,還頗有《小上尉》的迷人風采。
在嚴密的保護下,趙昺登上南城樓,此時城頭已經清理乾淨,但上邊斑斑血跡和殘垣斷壁依然可以讓人看出當初的戰鬥是多麼激烈。而城上此時已經皆由侍衛營接防,佈置了警戒線,城下的海面上鄭永率護軍戰船就位,這時才擺開儀仗,升起皇旗。
趙昺左右看看不僅應節嚴、蔡完義等諸將如臨大敵般的親自護駕,連從不在公衆面前露面的元妙也混在其中,另外侍衛中還有些不認識的生面孔夾雜其中,不用問這是鄭虎臣帶來的事務局的人。可謂是明裡暗裡全部佈置完畢,若是有人想靠近自己身邊恐怕只能是空降了,但是其也要躲過連弩炮編織成的箭網。
端起望遠鏡,趙昺居高臨下向城內張望,一切一覽無餘,城池由於隨着河流流向修建,因而城牆彎彎曲曲,並不像其它的城池一般方正,因形似一條鯉魚,所以又得‘鯉城’之名。由於在城內並沒有生大規模的戰鬥,因而一切基本保持原有的風貌,只是此刻沒有了往日的繁華,一切都籠罩在肅殺的氣氛之中。
趙昺的視線很快轉向位於城南的蒲府,想想泉州城幾經擴建才周長二十里,也就是邊長五里見方,但是其中聚集了二十餘萬人口,而其中又是商埠林立,坊間密集,可謂是寸土寸金,可其一家就獨佔城南三百畝的大宅,由此就能看出其在泉州的地位和財力。
再看蒲家院子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小橋流水,花繁似錦,可趙昺眼下關心的不是這個,但見其家院牆確實高大,與子城基本平齊,上面搭建起戰牆和角樓,上邊佈滿了軍兵。而院外確如張世傑所言,周邊巷道曲折,除正面還算寬闊外,都難以排兵佈陣,且都在府中守軍的弓箭手射程之內,所以要想接近並非易事。
“先生,蒲賊若是想跑,你以爲會從哪裡突圍?”趙昺看過後問道。
“陛下,臣以爲其不會做突圍之想!”應節嚴回答道,“外城已經被我軍完全控制,各個城門皆有重兵把守,而城內也遍佈哨卡,其若是突圍只是自尋死路,反不若據府死守的,等待援兵。”
“嗯,先生說的是。但是朕還覺的哪裡不對,其放棄城防入府據守按說就已經放棄了逃生之路,可以其狡詐,怎麼會將自己置於險地,而不留一條後路呢!”趙昺還覺心中不安,皺着眉說道。
“噝……”應節嚴吸了口涼氣道,“陛下所想不錯,狡兔三窟,這蒲賊不僅在城中有府邸,且在法石的雲麓建有外宅和花園,而法石港更是被視爲他們兄弟的專用船澳,停泊蒲家的船隊。難不成其已經逃出城去了。”
“朕以爲城陷之時,蒲賊應該尚在城中,否則城中大小官員怎敢輕易放棄城防而轉入蒲傢俬宅之中負隅頑抗!”趙昺想想道。
“嗯,陛下分析的有理,但是泉州城都被我軍一日而下,其也應該明白其私宅也難守的住,更不會只將保命的希望寄託在唆都身上。那其仍鎮定自若,會不會早已選定了出逃的方式?”應節嚴覺得也是,若是蒲壽庚不在城中,那些蝦兵蟹將或逃或降都只會先劫掠蒲家,而不是退入死守,因此應是奉了蒲壽庚之命纔會如此。不過他如此做極有可能是因爲城池突然被圍,以致他無法將家財轉移,只能設法拖延時間轉移財產,但城池被圍了裡外三層,他也想不通其如何做到的。
“朕覺得其府中應該修有暗室、密道之類的逃生通道,通往城內隱秘之地,甚至是城外,一旦宅院被攻破便立刻由此逃走!”趙昺點點頭道。
“有此可能,一般的小富之家都會修有暗室以防盜賊,泉州屢遭海寇入侵,他們除了豢養私兵看家護院外,也定另有藏寶逃生之地。”應節嚴言道,心說自己這徒弟對這種歪門邪道之事怎麼如此瞭解呢?
“這泉州遍佈河流,地下水很淺,挖地三尺便有水涌出,而地道要是出城還要下穿深達兩三丈城壕,完成如此大的工程恐怕即便以蒲家的財力也難以完成!”趙昺想想蒲壽庚想逃出城去採用挖掘密道的方法絕無可能,以現代的技術在水底挖掘這麼長的巷道都不容易,而其還要遇到滲漏、垮塌等難題。
“陛下,這城中卻有暗道可通城外!”這是蔡完義突然插言道。
“哦,你快說!”趙昺急問道。
“陛下,泉州城靠海而建,又有水流穿城而過,因而會有潮水倒灌之虞。爲防止潮水灌城,有可使城中的水流出城,建城之初便修有防潮堰壩,並設有可以啓閉的閘門。潮水上漲之時閘門關閉,待潮水退去閘門又打開行洪。因爲城池屢次擴建,便有一段堰壩被埋於地下。”蔡完義答道。
“堰壩中常年有水,又如何可通行?”應節嚴覺得不大可能,反問道。
“應帥有所不知,那堰壩深有丈餘,寬處有兩丈餘,窄處也有丈半,若非漲潮之時並非脹滿,暗道之中也可行小船!”蔡完義又解釋道,“蒲家內有花園水塘,正是引的壕中之水,彼此相互連通,若是通過暗道可潛出城外數裡!”
“嗯,下令暫且緩攻,就說朕想和蒲壽庚談談!”趙昺知道一旦攻的急了,蒲壽庚必定先逃了,而其若是跑了,那麼攻城的意義便降低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