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滿滿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撲了回去,她不能不管慕琰清的。齊滿滿這一回頭,那些急速的飛魚立時追上了她。
伸出手護住臉,完全是條件發射做出的動作,手臂一疼,齊滿滿小聲的驚呼了一聲。
翻過手臂一看,果然出了血,但也正是這出血的緣故,那些飛魚像是怕了齊滿滿一般,竟然都掉頭往後飛。
齊滿滿這下子有了自信,腳步更加的快,疾步往裡走,飛魚也給她讓出了道路,那些飛魚好像不敢靠近她。
等找到慕琰清的時候,齊滿滿嚇了一跳,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咬破了多處,雖不至於衣不遮體,但是對於一向在乎形象的慕琰清來說,他這個樣子已經是太狼狽了。
“九哥!”齊滿滿忙跑過去扶他。
慕琰清臉上手上也是多處傷口,“你有沒有事?”
齊滿滿搖搖頭,伸出手臂獻寶一般的跟慕琰清說:“他們都怕我的血,九哥你都給我吃了些什麼啊,爲什麼我的血這麼厲害。”
慕琰清看着齊滿滿,心裡不是不慚愧的。
齊滿滿能不顧自己的跑回來救他,慕琰清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恥,那些從未跟齊滿滿說過的話,這時候也就說出來了,“我身上帶着胎毒,雲長老那時候給我治毒的時候,要找個人來試藥。但是我身體弱,跟同齡的男子當然不能比,剛好那時候你心慮過重。我們便順水推舟的,把我的藥讓你吃了,來試試藥效。”
所以齊滿滿小時候每天吃的齊汣開給她的藥,其實都是雲長老弄給齊汣的,這藥裡藥材還多,相生相剋的毒藥也不是沒有。
慕琰清現在也想不明白,當年他怎麼就能那麼狠心,看着那個不怎麼愛笑的小姑娘每天一碗毒藥的往下喝,看她發熱,甚至看她昏迷。
雖然後來這些年,他良心難安,給齊滿滿吃了不知多少好補品,對齊滿滿也是不錯,可是這裡面真情能有幾分呢,他自己都說不上。
對於這件事,齊滿滿還真的不知道,她還以爲那時候自己渾渾噩噩是因爲重生後,她是個小孩子,對未來的恐懼,對仇人的恨意折磨着她,卻從沒想過還會有慕琰清的利用。
齊滿滿心裡有些複雜,照她有仇必報的性格,必然是不會原諒慕琰清的,只是,時間總會改變些什麼,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心境似乎改變了許多。
齊滿滿揚起笑臉,“沒事啦,九哥,要是我當時知道我試藥能救你,我也會吃的呀。”
我那時候救了你,生了安樂後,你不是也救了我麼。
這麼想想齊滿滿徹底的放下了,不在糾結這些舊事,反而問道:“九哥,剛纔那些飛魚,真的那麼厲害麼,你都那它們沒辦法。”
慕琰清的武功先不說,就是在靈山展開靈界那樣的靈力對付幾條飛魚還不該是綽綽有餘的麼。
齊滿滿這一笑,慕琰清心裡更是慚愧,她這樣,沒有指責,沒有質問,甚至一絲埋怨都沒有。
其實慕琰清想讓她要點什麼的,這樣他就能將多年的慚愧還清,可是她這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倒讓他想給她更多了,恨不能掏心剜肺的對她好。
齊滿滿伸手在慕琰清發愣的眼前晃晃,“九哥?”
慕琰清醒過神來,擡眼對上齊滿滿,解釋說:“它們不怕靈力。”
齊滿滿小小的有些得意,心說這魚連靈力都不怕,卻怕她,她是不是也挺厲害的。
慕琰清從懷裡掏出瓷瓶,給齊滿滿的傷口上藥,他低着頭,絕美的五官沉靜,長長的睫毛垂着。
這樣的相貌就算是齊滿滿天天看着都覺得時時被驚豔到,每每這個時候,齊滿滿都會在心底裡暗罵齊老爹,都是好色惹的禍好麼。
但是轉念想想,要是沒有齊老爹的收留,慕琰清能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還不好說呢。
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兩人也不敢再這裡久留,雖然那潭池水現在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可是那下面有他們不可預料的殺機。
慕琰清儘管衣服有些狼狽,怎奈人過於風華無限,就是在這樣的境地下,齊滿滿還是覺得慕琰清是個發光體。
巡視四周,找尋出口,這一次並沒有再找到任何可以挪動的石壁,也沒有任何機關,而是一個小而窄的洞口懸在那潭池水的上方,想要進去首先要有好的輕功,二來就是那個地方是剛纔那些飛魚攻擊的最密集的地方,若是齊滿滿沒有將飛魚揮退,他們現在是絕對沒有命上去的,慕琰清將齊滿滿抱了上去,齊滿滿四肢着地的往過爬,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慕琰清就跟在她身後,同樣的爬行姿勢。終於到了第三間密室,齊滿滿的腳被慕琰清提着,她倒栽蔥似得被慕琰清放了下來,齊滿滿雙手先着地,眼睛已經貪心的四處亂飄,說實在的這一間才符合峽谷密室的設定。
粼粼白骨,蜘蛛網,不知名的小爬蟲,以及殘破不堪的幾件器物,整個屋子裡都散發着一種濃郁的腐敗氣味。
慕琰清身輕如燕的落在爬起身的齊滿滿身邊,齊滿滿撇了撇嘴,每到這種時刻她就不開心,就數她最差勁,那點武功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站着別動。”慕琰清身先士卒去查看情況。
有了剛纔的飛魚事件,齊滿滿倒是不怕了,說不定還有什麼慕琰清搞不定她卻能搞定的東西呢。
果然,齊滿滿站在那裡,那些蛇蟲鼠咬都不敢靠近她,齊滿滿膽子更大了一些,往裡面走了幾步。
“香兒,是你嗎?”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齊滿滿驚奇的看向回過頭來的慕琰清,這裡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慕琰清快速的走回齊滿滿身邊,再一次把她護在身後,可是那人的聲音卻半絲都未變的接着說道:“香兒,我就知道最後你還是會來找我的,你怎麼能捨得我在這裡一個人孤單到死。”
慕琰清聽出不對來,這聲音飄虛,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般。
難道說那人在很遠的地方?
正當他懷疑的時候,那男人卻像是發了狂一般尖叫了兩聲,齊滿滿嚇得抱緊了慕琰清胳膊,只聽那人大吼道:“都是那幾個老怪物,以爲自己是長老就了不起了嗎?什麼只能娶族中女子,什麼要將靈族發揚光大,全部都是他們的私心,沒了我的香兒,我要那些有什麼用!”
“哼,香兒,是他們,是他們逼走了你對不對?想要逼我就範,辦不到,我就要毀了靈族所有的典籍,毀了他們。”
“哈哈哈,一定是他們怕了,所以才把你送來見我對不對?我的香兒,你看看我都老成這樣了,你是不是還會歡喜我?”
他問的悽然的很,說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到了這時慕琰清才聽出這聲音裡的蒼老,前面的幾句話想來是他故意隱藏了嗓音中的滄桑。
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靈族之人拼盡了最後一絲靈力保留下來的聲音,這種神奇的方法,他也只是在靈族的長老口中聽過,便是靈族現存的書中,都是沒有記載的。
慕琰清也是有些好奇,若是回答他的話,他能不能聽到呢,要是聽得到,那麼會發生什麼事呢,一個死去那麼多年的人,還能做些什麼呢。
“說,會。”慕琰清小小聲的在齊滿滿耳邊說。
齊滿滿微微提高了些音量,真誠的道:“會!”
只一個字,這屋子便地動山搖起來,慕琰清護住齊滿滿滾到角落裡。房間內的那具枯骨向後仰倒,那後面是一處早已裝置後的棺材。
地面陷下去,那具枯骨被深深埋葬。
整個屋子的地動山搖還沒有結束,齊滿滿餘光看到那些小蟲子都往一個方向而去,忙拉起慕琰清跟着那些蟲子,老鼠的方向而去。
這間屋子不像前兩間那般燈火通明,越往裡走越是黑。
wWW ttκǎ n C〇 但是他們走過的身後,一切都坍塌下來,他們要是慢上一步,就會被掩埋在裡面。
齊滿滿大概也猜出了那位密室主人的心思,他在等他愛的人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他就要跟他愛的人同死同穴。
這愛變態卻也無望。
因爲只要活着他們就註定不能在一起,即便是死了他們也不可能相守,密室主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他口中的那位香兒還是沒有來過。
也許香兒多年前就被靈族長老逼死了,又或者現在的香兒已是蒼老,在這世界的某一個地方,安靜平和的衰老,根本不知道還有個人至死都想見她一面。
這樣的假設太多,可是那兩個人的故事,已經隨着這坍塌的洞穴而消失。
女人總是會被這樣的愛情故事吸引,從而生出無限的期許,也容易被感動到。
即便是這樣危險的時刻,齊滿滿也免不了有些分神。
等她聽到慕琰清大喊,“小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沒有看到,這條路的盡頭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齊滿滿雙腳一空,人失重的墜了下去,慕琰清根本想都不想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