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滿滿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雖然比之一般的大家閨秀,齊滿滿已經算是大膽的,可是終究只不過是大膽而已,乾熠這樣直白的舉動,還是讓她羞紅了臉。
對於傾城的事,也就問不出別的來了。
她不再問,乾熠卻打算說清楚的,這傾城也是他心裡的一塊病,本想着救她出煙花之地,好吃好喝的供養着她,就是對她來說最好的生活了。
“只是沒想到,傾城到底是個心大的,竟然私下跟順王私會,鬧到連孩子都懷上了的地步。”乾熠有些嘆息,他是真的沒有預料到會如此的,他起初的想法也許是錯,這傾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安於平靜日子的人。
齊滿滿驚住,傾城離開睿王府時也沒人說過她懷了孩子啊。
乾熠對齊滿滿的驚訝只是回以一笑,終究她不論多冷靜聰慧,都還是良善的,這京城裡最可怕的永遠不是男人,男人的戰場在外,他們能對敵人冷酷無情,但多是自私的,有強烈的佔有慾,爭權奪利何嘗不是爲了這份自私呢,自私的想要不看任何人臉色,所以纔要站上那至高無上的頂端。自私的要將心愛的東西佔爲己有,當然包括女人,那麼就要有絕對的權利。
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沒什麼值得可說的,陰謀手段不過是爲了自保。
女人,這可不一樣。乾熠的嘴角變冷,“是傾城自己喝了紅花。”
齊滿滿打了個冷顫,在齊滿滿的意識裡,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孩子都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無論上上輩子宮裡的那些人,還是這輩子在齊府的那些姨娘,都是拼了命要保住孩子的。退一萬步講,孩子是孃親身上的一塊肉,那是此生唯一跟你心靈相通,血脈相連的人,又怎麼捨得,捨得捨棄呢。
乾熠輕輕的順着齊滿滿的背,雖然值得殘忍,但是這話還是得說,“睿王府不會允許一個姨娘懷着孕離開,而順王府更不會接受一個不明來路的孩子。”
這裡面的曲折,齊滿滿當然是懂得,無論這孩子是誰的,他的孃親是在睿王府懷的孩子,這出去了,孩子生下來,根本就是說不清的事。
而順王也是一樣的,無論傾城怎麼說,順王還是會懷疑這個孩子是睿王的,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給別的男人養孩子這種事,更何況,還有順王妃坐鎮,傾城想要保住孩子,她就哪兒都不能去,一輩子死守在睿王府裡。
齊滿滿垂下眸子,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的顫動,其實這裡面的道理,她都是懂得,只是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還是顫了一下。
“也不怪她,在順王妃她過得的確比睿王府順心順意。”乾熠的語氣有些哄勸的味道,他不想齊滿滿被這些事影響,告訴她,只是想要她明白,這世上不擇手段的人,多有人在。
齊滿滿當然也是聽說過傾城進了順王府後順風順水的消息,把手段了得的順王妃都逼得稱病不出。
說到底,齊滿滿的手下意識的敷在在自己的小腹上,如果是她,可能她會爲了孩子放棄眼前的榮華富貴吧。
隨即苦笑,順王府容不小那個孩子,難道睿王府就能容下麼。她從不認爲乾熠是個良善的人,反而,她甚至覺得在所有的皇子裡,乾熠是最不容小窺的那一個。
他曾經是那座皇城裡最尊貴的皇子,能做到如今的隱忍,太過不易,這世道,往往是能彎得下腿的跳的更高些。
順王是很風光,甚至是鋒芒畢露,可是哪有如何呢,他只會成爲衆矢之的,上輩子,齊家第一個要剷除的就是順王。
一道通敵賣國的旨意下來,任你如何厲害的王爺也逃不過全家斬首的下場,齊滿滿輕笑,上輩子直到她身死,這位十六王爺可還是活的好好的呢。
不一定示弱的人就是弱的的。
乾熠看着她摸着小腹微笑,心裡閃過可能念頭,那抹竊喜簡直藏都藏不住,那裡,可能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兒。
孩兒,多麼冷人溫暖的字眼,在父皇母后都離開他之後,他有了心愛的妻子,還會有血脈相連的孩兒。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慕清。”乾熠叫了一聲。
慕清拿着準備好的東西剛到馬車旁邊,就聽到睿王叫他,問過安後,就進去了。
取血的過程齊滿滿很是坦然,可是她身後的乾熠,圈着她的手臂卻越收越緊。
“疼。”齊滿滿回身瞪他。
乾熠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開關,現在是全然的不要臉面了,這麼多人在場,他竟然就這樣把她至於懷裡,抱得緊緊的。
完全忽視知書知趣臉上的笑意,齊滿滿的臉一陣陣的熱。
這人,怎麼像個孩子一樣。
乾熠這會哪裡還在乎被她等一言兩眼,全心都在她的手腕上,血紅的血液蜿蜒而出,簡直跟挖了他的心一樣。
聽到她呼疼,更是心疼。
“我知道,乖,忍忍。”
齊滿滿發白眼,“我說的是你勒我勒的太緊了。”
手腕子上那點疼,她不太在乎的,哪有取血不疼的道理,而且看着慕清的手都在抖,她更是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疼痛來。
慕清這個人,一手金針使得出神入化,怎麼會出現手抖的狀況,不過是心疼她罷了,她都懂得。
乾熠微微放鬆了手勁兒,實在是看不下去,擡頭瞪上慕清,“夠多了吧。”
慕清點頭,拿出止血的藥膏給齊滿滿抹上止血。
這些都沒什麼,可是當慕清拿出三隻水蛭後,齊滿滿的臉色就有些變了,慕清將那水蛭放入齊滿滿的血液中。
水蛭在瞬間膨脹起來,暗紫色的肉蟲身體不斷的蠕動,看起來着實令人作嘔。
知趣捂住了嘴巴,忍住那一陣陣的不適。
齊滿滿也有些難受,實在是這畫面太過嚇人,誰知不到三刻鐘,那水蛭竟全部不動了。
身上的顏色也變得漆黑,慕清拿出金針刺入水蛭,拔出來,金針已經變得焦黑。
慕清什麼都沒說,只是臉色凝重的可怕。
齊滿滿扭頭對上乾熠擔憂的目光,怪模怪樣的說:“看起來我們成爲劇毒雙人組了。”
乾熠當然知道她是再給他寬心,可是他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是真的擔心。
慕清對着那幾只死了的水蛭研究了良久,才擡起頭來說,“王妃的脈象不像是中毒,但是看着血液,又像是有劇毒。”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齊滿滿有些不耐煩,畢竟要死不過一刀,這般半吊着是什麼意思,倒不如給個準話來的痛快。
“別說虛的。”齊滿滿撇嘴。
她也真是跟慕清熟了,說話的時候有些肆無忌憚,完全沒有什麼客道的。
慕清猶猶豫豫的,吞吞吐吐的說:“王妃的血,像是——”
“快說。”這回開口的是知書。
知書知趣她們自認比睿王、慕清還要擔心齊滿滿的身體,齊滿滿對於他們的身份不過是王妃。
可是對於知書她們卻不只是王妃,她是齊家現在唯一剩下的主子,是她們從小服侍到大的大小姐,更是她們的生家性命,沒有小姐,她們也就都不用活了。
慕清提起氣,“王妃的血,像是藥人才有的。”
“藥人?”齊滿滿蹙起眉。
別人不明白,乾熠卻是懂得。
在皇宮的太醫院裡一直有圈養藥人的習慣,說白了就是試藥的,甭管是治病的藥還是殺人的藥,都要讓這些藥人先試試才能用在主子身上。
這些藥人多少家裡犯了事的官宦後人,乾熠小時候因爲頑劣曾經闖進過他們待得的地方,那些人早已被藥物折磨的不成人形。
是藥三分毒,何況太醫院還有一些人爲了爭寵,私下裡苦心研製長生不老藥,把這些藥人更是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慕清當然不會說出這些私密的事,“宮中有些從小就被藥餵養大了人,他們的血液大補也是含着劇毒。王妃您看,這水蛭飲了您的血後,很是興奮了一陣,然後才筋疲力竭而死。”
“你胡說!”知趣不依的叫,齊滿滿從小就是她們幾個人伺候的,有沒有吃藥她們最清楚了。齊德勝這樣草莽出身的人,最是忌諱醫生的,總說那是富貴人家的富貴命,齊氏一門沒有什麼大事是絕不會請大夫的。
更何況,她們幾個大丫鬟都是能幹的,齊滿滿長這麼大得過的病,也就數在睿王府裡最多了。
齊滿滿揮揮手,讓知趣稍安勿躁。
“那就是說,我身上其實沒有過王爺的毒。”齊滿滿關心這個。
慕清點頭,若有所思的說:“王妃身上的血液可比王爺的霸道的多,說不能震住王爺體內的蠱蟲也是說不定的。”
這就好了,齊滿滿軟骨頭一般的靠在乾熠身上,對着知書說:“好知書,去讓知茶給我多做點好吃的,我是真餓了。”
知書一聽齊滿滿餓了,別的也是顧不上了,拉了知趣就走,知茶知酒都鼓搗了一早上了,只是軍隊在快速行軍中,要弄些吃食還真是不容易的。
她們一走,齊滿滿又對着慕清說:“慕太醫也去休息下吧,真是有勞你了。”
這可是要去西北的雍州,這樣的地方弄到水蛭這種東西,齊滿滿都不得不佩服慕清,難道他一路都隨身帶着這些東西不成。
人全部被支走了,乾熠抱着齊滿滿等着她開口,她應該有話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