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覺得傷感,離京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原本的順王妃李氏,在齊滿滿離開後不久,就得了急病,撒手而去。
那個總是笑得的很得體,處處維護着順王府的李夏燦,真的如她的名字一般,生如夏花般璀璨,死如秋葉般靜美。
急病?齊滿滿絕不會相信在這檔口,真的就那麼巧,順王妃會得了急病就這麼去了。
更加令人瞠目的是,順王妃的熱孝還沒有過,順王府一夜之間滿府白布換紅綢,歡歡喜喜的辦起喜事來了。
西涼公主嫁與易朝最有權勢的王爺,這說起來,還真是一段佳話。
從來,都是隻聞新人笑哪見舊人的,想想都覺得淒涼。
乾熠觸了觸齊滿滿的臉頰,京城雖然比雍州的氣溫高一些,但現在還是寒冬季節,齊滿滿的臉也就沒有剛纔出馬車時的溫熱,乾熠立馬就蹙了眉。
“要是不想見,就不見,別再外面久站。”乾熠自從踏進京城的城門,自動開啓了一品親王模式。
這會子說起話來,也是冷冷的,帶着特有的威嚴與氣勢。
齊滿滿嬌嗔的瞪了乾熠一眼,用這樣口氣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的好麼。
這一路,乾熠可算是把齊汣的話記死了,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指責他沒有照顧好她的王妃。
齊滿滿都不知道怎麼說乾熠好,他現在完全是抱着養某種動物的心態在養她,旁人這樣長途跋涉都是要累瘦的,只有齊滿滿,這一路知茶想着法子給她做滋補的膳食,乾熠更是用盡一切方法逼她多吃,甚至不惜在某夫妻事上妥協,只爲了讓她有力氣多吃一點。
在路上時,齊滿滿不止一次的想,如此此生就停在這個時間該有多好,這樣她就能一直享受着這樣被人關愛着的感覺。
也只不過是想想,誰都知道這樣的想法,太不真實。
“妾身不去,豈不是太過失禮。”齊滿滿含笑的對上乾熠。
抿了抿嘴角,齊滿滿又道,“妾身也不放心讓王爺一個人去呀。”
乾熠眉梢眼角染了笑意,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動的,齊滿滿心裡嘆息一聲,這還真是累啊。
“好。”
“那王爺先隨妾身回金玉堂梳洗一番,再去見客吧,莫要失禮纔是。”齊滿滿也沒有多想,總不能這樣風塵僕僕的去見順王吧。
順王能完全不顧禮數直接堵上門來,他們可不能在順王面前失禮。
乾熠自是無不聽王妃安排的,更何況共浴這種事,睿王殿下自是求之不得。等回了金玉堂,齊滿滿知道乾熠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誰能告訴她,那個冷若冰霜的睿王爺去了哪裡?
——
順王耐性極好,見到睿王睿王妃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沒有降低半分。
新任的順王妃,齊滿滿之前是見過的,本來齊滿滿以爲那晚的鄂嘉兒是爲了表演效果,專門打扮的那般濃豔,可是今日一見,齊滿滿才真切的感受到,這位西涼的公主,平日生活中也是這般的——不計代價。
一身正紅色縷金挑線的百蝶撒花裙,頭上一支九尾點翠銜單滴流蘇的鳳釵,釵身金光鋥亮,點翠藍瑩瑩的寶光流轉,腕上三連玲瓏絞絲金鐲便“叮鈴鈴”的發出響聲。
齊滿滿挑了挑眉,這是不是說明嫁了什麼樣的男人,女子就會變成什麼樣,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西涼公主這一身行頭,可算是價值千金了。
相比而言,齊滿滿的打扮就素淡的多,桃紅色的小襖,領口袖口處全部鑲着狐狸毛,這是知書她們的愛好,總喜歡在這些地方縫上絨毛,齊滿滿自己也很喜歡。下身穿着墨綠色的燙金百褶裙,這料子是璨寶閣新出的,遠看起來是極沉的顏色,剛剛好能融合上身桃紅色過於明豔的顏色,讓齊滿滿顯得穩重一些,可是近處看才能看出這料子的好處,墨綠色上泛着金光,有着金屬的質感。
齊滿滿頭上只帶了兩隻碧玉簪,但是還圍了一圈狐狸皮毛做的扶額。這是乾熠要求的,說是爲了讓她保暖。耳朵上墜着兩顆貓眼石,配上齊滿滿靈動的眼睛,簡直像是從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狐妖。
乾熠平時並不在意齊滿滿的打扮,在他看來她怎麼樣都是美得。可是今日,她的打扮實在是太不同了,這京城裡哪有渾身上下一點金都不見的貴婦人。
齊滿滿對着乾熠搖晃手指,“這叫別出心裁,等你見了順王妃就知道了。”
睿王夫婦來見客,順王夫妻自然要出門迎的。
遠遠的乾熠就看見順王妃那珠光寶氣的樣子,轉過頭,齊滿滿就對着他眨眼睛。那意思很明顯,‘看我猜對了吧’的意思。
乾熠倒是有些不高興,“難道府裡沒給你置首飾?”
他的王妃,就算是跟順王妃比誰的首飾金貴,也不能輸的。女人的首飾、衣裳,這可是男人的臉面。
齊滿滿都不願意解釋,這兩人來人他睿王府,順王妃又是一國公主,她打扮的過分些,自是沒有人說什麼的。
可齊滿滿不同啊,她是主人家,在自己家打扮的那麼隆重,旁人會怎麼說,這可不就是卯着勁要跟順王妃爭個高下麼。
還不如另闢蹊徑,索性素淡到底。
不過,齊滿滿還是對這位西涼公主輕看了一分,前任順王妃李夏燦可比這位公主會拿捏分寸的多,至少不會這樣不顧主人家的臉面。
順王眯着眼睛,打量着毛茸茸的齊滿滿,領口處的絨毛配上扶額上的白色絨毛,在冬季的寒風中微微的顫動,她的表情生動,眼睛裡的媚意遮都遮不住。
順王是誰,這麼多年,見過的女人多的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一看齊滿滿那樣子,就明白應該是剛剛被滋潤過不久。
在看看齊滿滿身邊的睿王,雖然臉還是如先前一般深沉冷然,但是男人眼中的情意,還是傾瀉了出來。
順王胸口有些堵,這些日子他像是魔怔了一樣,不停的想着睿王妃是何許人也。
也許真的是先皇偏心太過,導致他們這些皇子都有一種凡是給乾熠的必是最好的潛意識。被乾熠搶了傾城,順王乾煒就認定傾城一定是那最好,可是後來他才知道,傾城在睿王府內,乾熠沒有碰過她一指頭。
爲什麼是後來才知道,因爲他與傾城第一次偷歡的時候,傾城並不是雛。
順王一心覺得他終於有這麼一次機會,搶了睿王的心頭愛。這簡直讓他多年的心結有了緩解。
直到傾城到了順王府,再一次醉酒後的歡好中才無意說出,睿王其實從未碰過她。
順王簡直也氣瘋了,他被他的好弟弟給耍了。
見了齊滿滿,順王也算是明白了過來,他的弟弟那裡是看上了傾城,不過是移情罷了。
正主兒在這裡呢。
順王握緊了拳,那精靈兒一般的女子,眼睛骨碌碌的轉,沒有半點平常女子的嬌柔,更加沒有世家女子身上特有的威嚴,端莊。
順王眼睛掃過站在他身邊的鄂嘉兒,簡直要冷笑出聲了,一個個自覺尊貴無雙,殊不知她們纔是最骯髒的一羣人。
“五哥,近來可好?”乾熠點了點頭,就算是行禮了。
齊滿滿倒是規規矩矩的福了禮,“見過順王、順王妃。”
順王還沒有開口,鄂嘉兒就看開了口,“睿王妃好大的膽子,竟然讓哥哥嫂子等你們。”
她沒有指責睿王,而是直接將矛頭對上了齊滿滿。
齊滿滿站直了身,細細的看着趾高氣揚的鄂嘉兒,再次在心裡給這位新任順王妃打了個大大的紅叉。
相比之李夏燦,這位順王妃可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啊。
齊滿滿微微笑,幾個月呆在軍營裡,見到的接觸的都是鐵骨男兒,猛然遇上這麼個沒有多少腦瓤子的女子,還怪有意思的。
鄂嘉兒一言既出,順王、睿王都皺起了眉。
這上門第一句話就打臉,這是從哪裡學來的規矩。
女人間的對話,兩個大男人又不好意思插話,只能把目光投向笑着的齊滿滿。
齊滿滿倒是笑的更歡了,她輕輕的對着順王妃說,“嫂嫂這話對妾身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不敢這麼亂說話,要是貽笑大方倒是損了大易皇家的體面。”
她像是在勸解鄂嘉兒,可是鄂嘉兒被她說得發了怒,聲音拔高,“你說什麼!貽笑大方!”
齊滿滿也不惱,那模樣有耐心的很,“怕是嫂嫂還不知大易的規矩,想來也是西涼到底根基淺了些。今日妾身就斗膽跟嫂嫂說說,這上門拜訪一般都要提前兩三天遞帖子,得了主家的回話,才能上門的。像嫂子這樣不問自來的,還說主家讓您等了,可不就是失禮嗎?”
聽她臉不紅氣不喘的羞辱西涼根基淺,順王妃簡直怒不可遏,她嫁與順王,便是宮裡的皇后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的。
鄂嘉兒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大易國的土皇后了,真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個睿王妃這裡碰了釘子。
鄂嘉兒二話不說就從腰裡抽出馬鞭。
手被壓住,她擡頭,對上順王的臉,順王是個極風流的人,自然也是個極得女人心的男人。臉上慣常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的,這會子卻是一絲半點笑意都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