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熠有些明白順王的心境,有些事,有些人,真的要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她對於你的意義。
順王此前的確是看好鄂嘉兒帶來的利益,坐享齊人之福這種事,當然是樂見其成的。
可是不是所有事都能事事順心的,得到一樣,總會失去一樣。
“五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乾熠問道,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底,現在還不是跟西涼徹底翻臉的時候。
四國,一直這樣保持了數百年,不是沒有存在的意義的,任何一國輕舉妄動,都會引來滅國之禍。
順王擡頭看看乾熠,真是沒想到最後的最後,能與他交心的人,會是這個他從來都不喜歡的十六弟。
“西涼王這樣動作頻頻,不用我們出手,他也是自尋死路。這次南詔的封筠亭來與老十交往了一段時間,老十跟本王通過氣,這南詔還是想着能在江南謀些利益。”說到這裡,順王頓了頓,“你的那位好王妃可是被南詔人惦記上了,說是璨寶閣是她的產業,從璨寶閣南詔人想得到的東西,可就不是錢財那麼簡單了。”
乾熠心下了然,南詔人自然是想得到兵器的改良方法。
璨寶閣是齊滿滿的產業,乾熠也是知道的,正因爲知道,他才更加擔心齊滿滿的處境,身後有個人人想要的璨寶閣,現在又有了西北軍的全軍支持。
這樣的身份實在是太招人眼了,再想想前任順王妃的境遇,雖然順王沒有說的那麼詳細,可是乾熠也是明白的,順王府是什麼地方,堂堂王妃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暗害。
這怎麼能不讓人脊背發涼。
“五哥,將來不管是坐上那個位置,這大易的江山可是一寸都不能讓的。”乾熠開口道。
無論他們兄弟最後誰坐上最高的位置,大易卻是誰都不能出賣的,內部再怎麼你死我活,對上外敵,那必然是要同仇敵愾的。
乾熠是這個意思。
順王何嘗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不上文華帝,那是因爲文華帝自小被先帝厭棄,在完全扭曲的環境下長大,雖然易國的太子必定是嫡子,他們兄弟誰的地位都高不過他去,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反對他。
文華帝要是奪了權,順王根本不用思量都知道,文華帝是絕不會讓他們幾個兄弟有好下場的。
世人都說,這幾個王爺人人手握重權,逼得皇帝沒了辦法。
可又知道他們如此,不過是爲了自保罷了,文華帝實在不是一個有道明君。
順王到了這會子,才說出他這麼急巴巴的上門堵乾熠的目的,說的十分別扭,“蕭家已經跟今上進言了,說是齊氏命硬,這齊府一門都沒了。想着再給你賜個平妻呢,這樣幫着你沖沖煞氣。”
“一派胡言!”乾熠怒的一拍桌子。
這話是永安侯在御書房跟文華帝說的,隨風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乾熠也是第一次聽說。
順王看他這般暴怒的樣子,心裡那一點點的彆扭也就淡了,平心靜氣的跟乾熠說,“這主意他們可打了不止一天兩天了,現在鎮國公滿門亡故,雖說西北軍認她,可是這內宅裡的陰私事,可不是西北軍能管到的。”
乾熠眯起上挑的丹鳳眼,冷冷的說,“本王的王府,別人也是不能碰的。”
順王看出乾熠是真的動了怒,對自己來這一趟的效果頗爲滿足。
也就不再多說,命人傳了順王妃,要沒在睿王府用膳,就急衝衝的回去了。
當晚,夫妻事畢,齊滿滿趴在乾熠的身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皇上可能要給我賜個平妻。”乾熠撩撥着她的秀髮,淡淡的說。
齊滿滿本來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可是聽到這話,一下子就趴了起來。
她這麼一個大動作,兩人之間距離拉開,涼風竄進被子裡,兩個人剛剛激戰過,身上全是汗,冷風一吹,把空氣裡的消弭都吹跑了。
乾熠抱回她的身體,將她按在被子裡,這樣受了風可怎麼好。
齊滿滿瞪着乾熠,恨恨的。
平妻,他可說的真輕巧。
“你要是再娶,我就回雍州去。”齊滿滿是真的這麼想的,她這次回來京城,就是爲了乾熠,可是他要早找那亂七八糟的女人來,她可不會乖乖的在府裡受着。
乾熠懲罰似的咬她的鼻尖,“話都沒聽完,你就想走,就這麼不想呆在本王身邊?嗯?”
齊滿滿仰着頭躲他,但是臉上的笑是半點都沒了。
乾熠嘆口氣,深度覺得自己今天自動自發的跟齊滿滿交了底是個好事,這話要是從別人嘴裡傳到齊滿滿這裡,還真不知道她會怎麼反應。
隨即,乾熠就把順王妃並不是順王弄死的事跟齊滿滿說了,“看起來,今上打的也是這個主意,給我在置一個家族強大的女子,讓她來跟你鬥。即便是傷不到你,也能讓我們離了心。”
乾熠沒說出口的是,怕是那些人都籌劃着怎麼讓齊滿滿死,死在男人手裡,西北軍必會反彈,可是因爲女人間的爭風吃醋死了,西北軍可就無話可說了。
到時候西北軍定是恨睿王入骨,絕不會收歸睿王門下,這纔是文華帝出手的好時候。
齊滿滿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關鍵,心裡憋悶的那口氣也就散了,其實文華帝也就剩下這樣的手段了,不過別小看女人的作用。
齊滿滿倒是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伸出手抱住乾熠肌肉緊實的腰,“順王怎麼會這麼好心,跑來告訴你這個。”
這纔是關鍵,順王可不是跟睿王一條心的,他今日來,絕對不是沒有打算的。
乾熠貼近她,笑着說,“我跟今上鬥個你死我活,無論是我敗還是今上敗,對他都是好的。”
齊滿滿點頭,這也真是想的周全,順王打的也是鷸蚌相爭的主意,這些男人們吶,個個都是心腸饒了不知道多少個彎的人。
齊滿滿想通了,也就不難過了,挺着胸跟乾熠保證道,“那就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我也沒那麼弱,能被她們鬥倒的。”
來個平妻又如何,只要乾熠的心在她這裡,她不怕跟別的女人鬥。男人的戰場在外面,她的戰場就在內宅之中。
乾熠被她的動作惹得身體火熱,也不再剋制自己,含糊不清的說,“我怎麼會捨得委屈你。”
妻,他的妻這輩子只會有一個人,他絕不會重蹈他父皇的悲劇,不會讓身邊的這個受名分上的一點委屈。
齊滿滿本想反抗的,他真的體力太好,她受不住。可是爲着他這句話,心便軟了,他總是能這樣讓她柔了心腸。
次日。
齊滿滿頂着兩個熊貓眼進宮,這也是規矩了,他們從雍州回京,雖然文華帝沒有讓百官相迎,他們也是低調回京。
可是進宮請安,還是必須要去的。
馬車上,齊滿滿真是恨的咬牙切齒,昨晚就不該心軟的。
這個耐力強悍的男人,竟然就那樣生生的鬧了大半個晚上,最後她是連求饒都發不出聲音了。
乾熠被她瞪的身心舒泰,本來因爲進宮的那點子煩悶,都散了。
齊滿滿實在是被他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氣的無法子,只能撲上去掐他,乾熠倒也是不躲,抓着她的說,“我是不痛的,倒是你,別一會兒又叫手疼。”
齊滿滿更氣,這個人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
踢腳就踹他,只對着他的命門。
乾熠一手抓過她的小腿,眉毛挑的高高的,“你這是恢復體力了是吧,想動動了是吧。”
他的那種眼神,齊滿滿現在一見就怕。
氣鼓鼓的收回腳,總算是老實了。
乾熠也不陪着她鬧,讓她休息一會,等會進了宮,可真是要有硬仗要打,他真的有些擔心她。
也有些後悔,昨晚不該鬧得那麼兇。
可是那金玉堂,可是他們的新房,他還是第一次在他們的婚牀上,總是有些激動的,一時快意就沒收住。
齊滿滿下馬車的時候,覺得兩條腿跟麪條似的,不由得又恨恨的瞪了乾熠一眼。
乾熠冷冷的掃視了一遍久違了的宮闕。
低頭對着齊滿滿說,“去了皇后那裡,無論她說什麼,你都別動怒。”
動了怒就失了冷靜,他不懷疑齊滿滿能應付的好,但是要真的動了怒,怕也是會影響判斷的。
齊滿滿答應,“嗯。”
乾熠還是不放心,上一次進宮,她墜了湖,到現在身體還沒有調整過來,那時候可是仲夏,現在可是深冬,要是在墜一次湖,這條小命就沒了。
乾熠板着臉,口氣嚴厲的很,“還有,決不能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想想又覺得自己口氣太重,又低了聲音,“她們都是些什麼東西,你身上就是少一個頭發,我都是心疼的。”
齊滿滿笑的忍不住,推着他趕緊走,“知道啦,我的王爺,我一定完好無損的回到你身邊。”
乾熠也覺得自己囉嗦了些,擡頭看周圍的內侍都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了,也是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到底還是先行一步去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