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斷斷續續哭了一夜,也不見林檢起身來服個軟,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得不值,心下一橫,不管林檢是真的疑上自己,還是本就厭倦了她,只是藉機發揮,她都不管了,老孃不幹了,這個家她不管了,讓他們自己去忙活去,他們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爲操持這個家勞心勞力。
陳氏怎會捨得放手,只是氣得腦中突突亂跳,真想讓丈夫體諒心疼自已罷了,然她自己此時是不知道的,便沿着剛纔的心思想了下去:若是她不當家,這家由呂氏接了過去,那怎麼行?那個尖牙利嘴又裝了副乖巧可憐樣的三弟妹,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由梁氏接了,那更不行,她比呂氏更會裝可憐惹人憐愛,到時候她與丈夫時不時要商量一下家裡的事,天長日久的,自己丈夫是什麼德行呀,她自己心裡最是清楚的。
想來想去,決定不能將當家大權白白推給別人,一會兒也不行。
可是看着林檢背對着自己睡得香甜,想着剛纔他對着自己的兇惡嘴臉,如尖刀的刺人話語,她又萬分委屈:我天天這樣辛苦,這樣掙命,換得你這樣對我?
咬咬牙,丟出去吧,又萬分不捨,不丟出去吧,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不知道怎麼,就讓她想出這麼一條計策來,那就是:分家。分家單過,各人顧自個的,她再也不用操心別的人家的吃穿用度,到時候自己一家人關着,再給林檢甩臉子,家裡亂了,他便知道自己在家裡的地位了。
如今談分家她倒沒有多少捨不得,經過昨夜一戰,她是知道的,梁氏是個軟刺頭兒,她手上雖然捏着有幾塊地,卻是不容易吃得到了,且她那病身子骨,日夜喝藥,別臨老了倒要自己倒貼,再說了,再往後看個兩年,小滿嫁了,也不會將她娘手上挖空榨乾的,沒了那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到時再想從梁氏手上套東西,怕是就容易多了。
且有另一在好處,自家老爺不正在愁怎麼瞞着衆人將私藏的田地去官家那裡換新文書嗎,趕緊的分家啊,分家後了,自己手上多不田地,那關別家人什麼事呢?
陳氏一拍大腿,對呀,分家呀,怎麼早沒想到呢,怎麼自己偏偏就想了那麼個爛計謀,還將自己搭了進去,搞得現在自已丈夫與自己生分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了不起,便忙去推林檢,林檢被她推醒了,卻一味裝死,不願睜下眼,陳氏推了又推,看他臉色極爲不好,像是馬上便要暴怒跳起般,只得嘆口氣,躺下等天亮再說。
陳氏再醒來時,已近午時,在門口喊了幾聲,才見幼蘭過來,遠遠離着她,低着頭,叫了聲太太。
“老爺呢?”陳氏一雙眼恨不得將面前這丫頭戳成篩子。
“一大早便出門了,說是去鋪子裡了。”幼蘭先前只是聲音發顫,此時便是身子也跟着輕顫起來。
“你走過來些,離我那麼遠,我沒力氣大聲說話。”陳氏冷冷吩咐,眼中厲光閃過。
幼蘭磨蹭半天才向前挪了一小步。
陳氏恨恨地等着她,頗不耐煩,懶得再說話,也懶得動身,便只說道:“趕緊的吧,去打水來吧,給我梳洗。”
幼蘭動作利索地將水打來,放在架上,來叫陳氏過去。
陳氏道:“我實在懶得過去,你端過來吧。”
幼蘭無法,只等端了過來,半跪着,舉起臉盆,陳氏作出要就身過去洗臉的意思,冷眼看了幼蘭一眼,昨晚受辱的委屈再次洶涌,便只一伸手,試了下水,喊道:“燙死人了,你這死蹄子,你是存心要害我呀。”
幼蘭哭道:“奴婢不敢。”
陳氏最厭看別的女人哭,她不是爺們兒,不要在她面前裝可憐,越看越氣,越聽越煩,偏偏面前這丫頭還抽抽泣泣的沒完,怒火再上竄,一翻手便將整盆的熱水朝幼蘭劈臉翻去……
只聽得水潑地上聲音,銅盆掉在地上款當款當聲音,女子尖銳叫喊聲,混在一片,陳氏看着面前一片的糟亂,站起身便抖着身子直着嗓子將白眼兒狼下踐胚子不要臉的奴才一堆話罵向幼蘭。
林檢一大早出門晃盪,近午時便回院裡要用飯,正進屋時,見了眼前一番景象,看也不多看一眼,轉身擡腳便要往外走。
陳氏一見他要走,便急急過去拉他的袖:“老爺,我有要緊事跟你商量……”
那時她一早起來與丫頭生氣撒潑,臉上都沒來得及洗淨,脂粉也不曾施上一分,頭髮也凌亂着沒有梳好,衣着也還是鬆跨的夜間貼身皺皺巴巴的棉布衣,黑黃的臉皮經皮一夜折騰,早已乾枯的慘不忍睹,適才恨罵過人,臉上的戾氣也尚未消退,這樣德行在林檢看來,甚至有幾分詫異莫名,他好好的一個三十出頭的有家世有體面的人,怎麼娶了這麼個女人……瞧瞧身後哭泣着的下等丫頭,那也比她好上不知多少倍呀……
林檢眼中的陌生與不敢相信看得陳氏心裡發毛,不自覺往後退了退,開始打量自己,也暗自己後悔,不該這副模樣出現在他前……
陳氏鬆開抓着林檢衣袖的手,扯着笑道:“老爺不要急着出門,我想着了個主意。”
林檢哼了一聲,本不想說話,還是沒忍住,冷笑着嘲諷她:“你又有主意啦?”
陳氏認真點頭。
林檢甩手出門:“我再聽你的,怕是不僅顏面丟盡,這家產也要散盡了。”
陳氏呆呆立在原處,心裡倒生出硬氣來,哼,不聽我的,看你有什麼辦法?
想是爲了躲着她,林檢深夜方回,陳氏氣得早早便睡了。只留了幼蘭一個人侍候林檢洗漱就寢。
林檢自幼貧賤,平時倒也不特意着下人侍候,幼蘭捧了換洗衣服進出便要出來,林檢卻開口道:“老爺我實在是累,你幫我搓背吧。”
幼蘭不敢開口多說什麼,抓了澡巾子替他搓起來,先是極輕極慢,想是心裡正害怕着,好一會將背擦好了,便暗自吁了口氣道:“老爺,好了,沒有事的話,奴婢先下去了。”
林檢閉眼道:“還有前面。”
幼蘭一聽了面色便大變,滿臉通紅,扭捏着不上前,卻也不敢走。
林檢睜着看她一眼,抓過她的手,伸到自己胸前,道:“叫你搓個澡,也萬般推脫,怨不得太太天天打罵你。”
幼蘭聽了這話,不免眼中噙淚。
林檢看了她滿臉通紅,如那正熟透的桃子,雙眼水汪汪的實在鮮嫩動人,原本沉靜的慾望便如火般在這熱水中燒騰起來。
拉過面前女人的手,引着沿着自己身子向下,邊笑着問:“你說,太太天天打罵你是不是對的?”
幼蘭再年輕不經事,看了林檢那滿眼的淫光,卻也是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心口不免狂跳起來,腦袋空空的只呆呆看着面前的人。
林檢見了她那呆傻樣,心思更是大動,將她的手壓在自己的硬物上,心疼地問:“你是不是恨太太,放心,跟我說,以後我護着你。”
幼蘭心思轉過幾回,便不掙也不動,只等着林檢擺佈了。
林檢大喜過望,一把將幼蘭拉進浴桶,三兩下將她的衣服脫得光光,待那丫頭赤了身在面前時,林檢像是從未見過這般年輕玲瓏身子似的,一下子便準確無誤在將她胸前的蓓蕾含在嘴裡,幼蘭既然下定決心要討他的歡心,不僅毫不抗據,反而軟軟趴着林檢胸前,隨着他的吸吮一下一下將細脣磨蹭着她家老爺的肩膀,林檢手上在她身上亂揉,她便跟着一聲聲的低低叫喚。待最後,都不知道是她自己假裝,還是真真被引得情動了,便只剩下喘息了,林檢見了她那醉生夢死樣,再也忍不住,狠狠刺她的身體去,幼蘭一身慘叫,並未得到林檢的憐惜,反而惹得他肆意瘋狂起來,幼蘭只覺得身體劇痛欲被戳裂般,腦中卻想着,總有一天,她也會當上主子的,不用再受陳氏那惡毒女人的氣了,到時,還怕她鬥不過她一個只會撒潑的無賴村婦不成,咬緊牙齒不發出聲,只去聽浴桶裡的水在耳邊拍打着桶壁的聲音,也聽着,老爺進出自己的聲音……
第二日早上早飯時,林檢難得的好臉色,連帶着看向陳氏的眼中也有幾分溫存之意,陳氏自然也跟着高興,想着自己丈夫定是知好歹的,吃完飯便跟她商量家裡大事。
幼蘭上前佈菜,林檢瞄了她一眼,想起昨兒晚上的激盪情景,不免笑起來,陳氏看着奇怪,卻也沒想到其它,緊慢地吃完飯,便跟林檢說:“我有事跟老爺商量。”
林檢便跟着她回屋子。
陳氏作出萬般溫柔樣,貼上林檢的身子,嗔道:“老爺你就真是不再理我了麼?好歹咱們十幾年的夫妻了。”
林檢作了賊,心裡有些底氣不足,便笑着安撫他的妻:“你想多了,有什麼話,只管說,咱們是夫妻,最講究心思相通的。”
陳氏自然喜出望外,指了指西面屋子,又指了指後院,說道:“老爺不正愁着如何不讓那些人不知道咱們私存了若干田地嗎,我這呀,正有個好主意,叫她們就是知道了,想管也管不着。”
林檢笑道:“哦,好主意,不要又像前天夜裡,別的事沒成,只在衆人面前丟臉了。”
陳氏見他笑話自己,也臊個大紅臉,道:“你就知道笑話,也不知出份力想想!”
“好好,我的好夫人,你又想到什麼好主意了。”林檢春風得意,不介意與她調笑一番。
“我的主意是:分家。”陳氏說完得意看着林檢。
林檢呆了呆,恍然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陳氏便笑着邀功:“怎麼樣,我這主意是正經的好主意吧。”
林檢抱過她道:“夫人實在是聰明又能幹。”說完便在白天與她好好溫存了一番。一面做一面想着年輕女子實在是好,要怎麼跟她開口才好,日後自己也方便。
陳氏經過與他的一番溫存,原先滿腔怨恨便早早化淨,晌午便招來大房三房的人,說有要事商量。
梁氏以爲還是爲前天夜裡進賊的事,不知又要鬧什麼事來,可不要再害自己了,想着女兒向來比她還要有主意,便叫上小滿也跟着,呂氏以爲她又要哭窮要錢,心裡厭煩不已,兩邊都各懷心思慢騰騰的半天才來。
陳氏見人齊了,便直接開口道:“我一向以爲只大嫂身子弱,自己卻是從小並不嬌生慣養,身體皮實的很的,只是這兩年生下了瑁哥兒才知道,自己這身子也掏空了,如今雖然當着這個家,卻裡外照顧不周全,害得嫂嫂嬸子跟着吃不飽,穿不暖的,也是心裡過意不去。這兩天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家裡前夜又進了賊,發生這樣大事,可真是嚇人,我就想着呢,我是個沒用的人了,也不好連累了大傢伙跟着擔驚受怕,不如咱們分家單過吧。”
話一出,除了林檢,其他人都是呆了,她們家這二房裡的最是愛財,又最是愛作威作福的,怎麼一下子便說要分家了,這事出的太突然,連小滿都是沒想到的。
只不過一轉念間,小滿便想通了,怕是她手上的私藏比母親多上好幾倍吧,眼見着躲不過,便想着分家了事。哼,也想着太便宜太輕巧了。
小滿皺着眉頭,便是二嬸死活要分家,她又能如何,難不成去打官司叫周元秀幫忙,小滿搖頭笑笑,爲這事鬧到官府去,她倒是願意,梁氏那邊又是一番口舌,且叫全宜州城都知道了,自己再能說,萬一敵不過陳氏,以後怎麼辦。
想到這便氣憤起來,怎麼辦呢。
林檜聽了話,正中下懷,一是自己屋裡的從年頭到年尾催着自己與二哥鬧分家,自己也正想着自己幹一番事業,不再吃閒飯,便道:“自然是二嫂身子重要,分就分吧,只是分開過了,不在一處吃大鍋飯了,大家依舊是一家人。”
呂氏也是樂意的,只是沒見得多開心,她已然開始盤算如何分家不受欺負,不說分得多些,也要分得均些。
小滿道:“這也太急了,凡事都急不得,侄女覺得,過了中秋再議這事也不遲,或者到了年底便更好了。”
陳氏道:“年底事多,不如曾現在閒着分了了事,也沒多麻煩,家裡的帳一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小滿無法,便只道:“但願是清楚的纔好。”
梁氏回屋裡便歇下,也不見什麼異樣,小滿着急,便跟在身後急道:“孃親忘了,幼蘭說過,二叔將爹送回的銀子置了田地,大半瞞着咱們呢。”
梁氏笑道:“傻孩子,你爹最親的人是咱們娘倆,你可明白?”
小滿搖頭。
梁氏便道:“你爹留給我的,決不會比給你二叔的少,只是暫時用不着,我便先收起來了。想來你二叔手上那些,不及我手上的零頭呢,家裡人又多,平分下去,也不剩多少了,何苦撕破臉去爭呢。”
小滿半張了嘴,半天才回過神來,問梁氏:“娘說的可是真的?”
梁氏道:“孃親幾時騙過你,也無須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