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夕陽西下,樹上的知了依舊在不知疲憊的歡叫,給已經躁動不安的大地帶來些許的生氣。
大周國樊城中的一所大宅之內,一名面貌幹練的中年男子與一位年十三四歲穿着大丫鬟服裝的少女從外走進來,二人滿面激動的朝着大宅之中東院的一間廂房裡一路小跑。
站立在屋外的人見來人“吱呀”一聲打開房門,中年男子身邊的小少女搶先一步衝進去掀開屋內鑲着晶瑩珠子的簾子笑嘻嘻地快步走到正坐在矮凳上手執繡花針的女子旁邊立定,“小姐,我和風掌櫃回來了!”
原本最是講究的禮節的風池此刻並沒有苛責小丫頭的無禮。只是站在簾外看着珠簾之內坐着的女子,臉上紅光滿面,猶如喝醉了一般。
“風掌櫃,京城的生意有進展了?”原本手持着繡線低着頭的女子擡起頭來,微笑着問,看着身邊的丫鬟青兒手上的箱子,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不等簾外的人回答,女子身邊的少女卻是耐不住了,搶在男子之前說道“小姐,這次在京城盤下來開的錦繡坊和瑞福珠寶當真是大賺了一票,那些公子哥跟千金小姐一聽說是運城開過去的分店,都排着隊的上來買,鋪子裡的東西一早就給賣斷貨了。那裡掌櫃的收錢都收到手軟,現在已經有好多家繡莊和首飾行都向我們要貨了。”
“是啊,我按小姐說的,把您擬的契約給他們簽了,以後的生意定然是陸續有來,您看青兒手上的箱子全是銀票和契約紙。”風池連連附和,自從四年前喬裝打扮的小姐在運城找到自己,請自己爲她經營產業,自己親眼見證了凌雲商號由區區百兩到千兩、萬兩、十萬兩······現在風池只覺得自家的這個小姐簡直就是商業奇才呀!
隨着木箱被打開,一整疊厚厚的銀票還有一堆契約分立在木箱的兩邊。一看數目就不少,對於這一切,如歌一點兒也不意外,錦繡坊出品的那些書包和箱包精緻又漂亮,瑞福珠寶的首飾更是樣式新穎,種類多樣,而且蘊含深意,是這個世界所沒有的,再加上有運城商號的名聲在外自然頗受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的喜愛。不過這樣如歌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樣在京城內自己便有了能讓自己站穩腳跟的產業。
如歌看了看箱子裡面的紙張,笑了笑,“收起來吧,雲傑馬上就要回來了,讓廚房做幾個好菜,今天我可是答應了他若是考學成績好要慰勞他的”。
想起現在十二歲的玉雲傑,如歌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是,小姐”青兒聽言連忙將木箱子裡的東西收好,帶着門外的人到廚房裡面做準備去了。
見青兒走出去,如歌欠了欠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池塘裡面的金蓮怔怔出神,
轉眼之間,回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年了,還記得那場大火之後,自己因爲是怨靈無法投胎,原本要在地府抄送佛經淨化五百年,不過只不過過了一百年多年在地府喝了一碗味道怪異的水之後,就被一個自稱是自己外婆的老婆婆送到另外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依附在一些夜間靈魂出竅的人身上游蕩了三百年。不知道是不是偷跑出地府的事最終被發現了,在一次附身的過程中被雷劈了,一陣暈眩之後,如歌便回到了九年前。
想起那和藹的老人,如歌心中有了許多的不捨,前生只聽說自己的外婆是樊城內有名的神醫,與運城豪商的外公是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可惜的是,外婆的英年早逝讓外公從此一蹶不振,自家視若珍寶的女兒在自己身患重病之後也淪落到爲人外室的地步,萬貫的家財也被那些所謂的親友以無子無後的理由瓜分揮霍殆盡。現在如歌在修習醫術救治衆人的同時暗中以北地大戶的名義將運城之中原本屬於烈家的商鋪全部拿了回來,也算是爲外婆盡一份心力。
跪在室內的老人的畫像之前,在心中暗暗祈禱,外婆,您在下面一定要好好的。
如歌在祈禱的時候,青兒從外邊推開門進來“小姐,膳食已經準備好了。出去用膳吧,夫人和小少爺都已經在那邊候着了。”
聽到青兒的話,如歌恍然間意識回籠,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大廳裡,烈氏見如歌走了進來,走上前將女兒拉到了身邊坐下,“這大半日的坐在房裡頭做繡活也不嫌累,用膳都快要忘了”。
女兒這幾年的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賺錢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雖然這幾年身處內宅,不曾過問烈家的產業,一切都是歌兒一手打理。可這家裡的變化烈氏還是看在眼裡。從前只有一間極爲簡單的小房子,現在自家在樊城中卻已經有好幾處豪華住處了。只是女孩子從商終究不太好,看着依然年幼的兒子,烈氏無奈的搖頭,罷了,傑兒現如今有如歌管着,有這麼出色的榜樣,想來將來也是會有出息的。
因爲自己是外室,給女兒也帶來了許多的不幸,外室生的孩子是講不到好的婆家的。最近有消息說,老爺已經接管了烈家,如歌與傑兒如今也可以正是認祖歸宗,有老爺打點,傑兒的前途自是不必說,有了強勢的孃家,將來歌兒到了夫家也會有底氣。如此想來,烈氏心下稍安。
坐在烈氏身邊如歌十二歲的弟弟玉雲傑,見姐姐來了,滿臉興奮向如歌報告“軍情”,“姐姐,今天夫子出的題夫子說他教過的所有弟子中只有我一個人回答出來了,把我狠狠誇了一頓哦。”
如歌看着弟弟那張興奮得漲紅的笑臉,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很厲害,姐姐就知道雲傑最聰明,所以讓人準備了很多雲傑愛吃的東西,但是你記不記得滿招損······”。
看着眼前的玉雲傑,如歌只覺滿腹辛酸,當初回到玉府之後,雲傑因爲自己這個姐姐的婚事與那正室夫人數次衝突,雖然聰明伶俐也在李氏的安排下被取消了推薦入仕的資格。不得已入了商門,幾年後有了出息。爲了成全自己所謂的幸福,竟自願將行商所得送給歐陽紹作爲軍中所用。最後還爲此付出了生命,自己欠他實在太多了。今生定要一一補償給他。
“你弟弟我記得,滿招損,謙受益嘛!”玉雲傑點了點頭,姐姐的話他一定會好好記住的
“好了,兩個小貧嘴,快用飯吧!,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烈氏一邊說着,一邊往姐弟二人的碗裡面夾着菜。
如歌看着笑得一臉溫婉爲自己和弟弟夾菜的孃親,不免想到了如今遠在京城的父親玉正鴻,他已經執掌玉家,最近玉家都城玉家來過幾個趾高氣昂的下人,說是入秋就要接烈氏母子三人回府呢!想到這裡,如玉歌的臉上有了一絲冷笑。
當初自己爲了在玉府中有好日子過,事事忍讓着那些人,可是最後卻被他們一次次陷害欺凌,想想從前,自己還真是懦弱啊!
如今看到自家孃親臉上閃現的笑容,如歌搖了搖頭,不用猜她都知道孃親的想法,若是那個男人靠得住,孃親也不會早早就殞命了。
據說當年的孃親雖然家道中落,卻也是纔有貌的,要談一門好親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因爲一次偶然的意外被當年任職樊城的玉正鴻所救,第二天玉家便來提親了,當時烈家家產爭奪越發的厲害,玉正鴻以樊城知府的身份爲孃親奪回了部分家產,不知道他已有正室心存感激的孃親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嫁給了他,自此便跟在了他身邊。用烈家的產業爲他修橋鋪路,建立官聲······當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已經是玉正鴻調任回京的時候了,因那正室李氏一直不鬆口,自己的孃親變成了外室,爲了弟弟與自己能入玉家的族譜,孃親只能忍辱接受了這種安排。一心期待着父親能讓他們光明正大的走進玉府,但是以李氏的個性,回去只會有無數的欺辱而已。
撫摸着似乎現在還隱隱作痛的額頭,如歌的目光變得悠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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